第8章 醒來醒來(1 / 1)

入夢密錄 夢夕歲 4186 字 2024-03-25

看著各自有事情忙碌著的六個分魂(我現在這麼叫他們),我竟然有點無聊、有點困,然後就腳搭書桌、仰著下巴頦的,睡著了!在意識裡也能睡著?做夢夢見自己睡著?夢裡的我表示不理解。   在一種好像從椅子上倒下來的驚嚇中,我醒了,眼前又是病房。爸媽正在和醫生說話,就看到我突然抽動了一下,然後睜開了眼睛。隻是這次睜開眼睛後,我的眼神不再呆滯,而是開始四處打量。老媽最先發現了這一點,過來摸著我的頭說:“雲飛醒了?”我回應了一句:“嗯,我睡多久了?”老媽聽了立刻捂住嘴開始掉眼淚,然後帶著哭腔說:“你總算醒了!你總算清醒了!”   我再次有點懵,但回想自己可能之前是全程做夢並沒真的醒,那這也說的過去。隻是,這次是真的醒了麼?   我下意識望向窗外,是白天,沒有月亮;我又望向病房外的走廊,人來人往,看似正常。   我撐著坐起來,老爸過來扶了我一下,幫我墊好枕頭。這時,有個健壯的中年人走進來,看到我,笑瞇瞇的說:“呦,小夥子醒啦!不錯不錯!祝你早日康復!”然後就出去了。   我問爸媽:“這是那個大校麼?”   爸媽不懂我問啥,說:“什麼大校?”   我說:“就是帶著一幫戴白色麵具的人,一起來看我的大校啊,軍服肩頭四顆星的,不是大校麼?”   爸媽更懵了:“什麼戴白色麵具的人?”我感覺爸媽看我的眼神又有點擔心了,就好像當年聽我說夢裡骨折醒來還痛時的那種眼神。但我真得問清楚,畢竟差點兒廢了我的女鬼,也是戴白色麵具啊!   我繼續解釋的問:“就沒有一群人,不是大夫,來圍著我觀察麼?”這時爸媽才恍然,我媽說:“你問外國的專家組啊。他們是來看過你,剛剛那個翻譯帶他們來的,還跟我們說能用催眠的方式喚醒你,但你爸沒讓!因為…”   老媽壓低聲音,還左顧右看沒外人,才說:“你爸聽說,有個德國專家也昏迷了,被他們強行喚醒了意識,交流了一番之後,”老媽聲音壓得更低,“那德國專家就被宣布腦死亡了…!”   “所以你爸沒讓他們喚醒你,但他們也沒戴什麼白色麵具啊?都是外國人,還有個金色頭發的小姑娘,誒?那姑娘長啥樣子來著?我當時還覺得挺好看的。”老媽繼續說。但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那群專家,應該是在我依舊昏迷或者白癡的時候來的,但他們在我意識中的投射,就是戴著白色麵具。老媽不記得人家的樣子,沒準兒就有關係。那個翻譯,哼哼,沒準兒是便裝,本身其實就是大校!這是我這些年對於自己夢境投射理解的經驗。   “那些人來看了一會兒,就有個人說,解開了,出來了,然後就說你休息休息就能醒來。我們還讓那個翻譯給問問需要什麼治療和藥物配合不?人家說不用,頂多醒來補充營養,弄點中醫凝神的草藥泡茶喝就行。”老媽繼續說著。我閉上眼睛,慢慢在腦中拚湊著事情的經過。   沒多久,負責案件的警察叔叔又來了,做了訊問和筆錄。還提出要催眠師催眠我,再問些問題,被我老爸嚴詞拒絕!反正不管咋說,這種沒準兒的事兒,你都不能拿來當證詞的夢話,你憑啥非要我家孩子做。我也是十分不情願,乾脆裝頭疼。我也怕啊,怕催眠了又醒不過來,那可都是噩夢啊...   住院觀察這幾天,我發現,當我睡覺的時候,我可以再次回到那個在夢裡構建的圖書館,這個夢境似乎變成了永久的!而且,裡麵的分魂,也都還在,他們都安安靜靜的自己看書,研究著什麼。有了這個發現,我就十分喜歡呆在自己的夢境空間,哪怕發呆。但外在的表現就是,我整天睡覺!   三天後,我出院了。大夫配了心理醫生跟進我的情況,說我有什麼感覺、想法,可以隨時找心理醫生說。我猜,那醫生可能是警方派的,但我還是加了她的QQ,因為,我確實覺得自己有點兒抑鬱。   回家那天又是周末,我一個人坐在自己的房間,對著窗戶發呆,眼看就要睡著,可以進入我的深夢圖書館了,媽媽突然說:“心理醫生來電話,約你去聊天。”我是真心不想去,但我覺得,很可能是爸媽跟心理醫生反應了我這狀態:對著窗戶,頹廢的發呆,眼神滿是,厭世的無奈。。。所以醫生才約我出去聊的。   我毫無興趣的拎了件衣服,就出門了,走到我家附近的一個輕飲吧,裡邊都是果汁、奶茶、咖啡啥的,然後可以讀書、聽音樂、聊天。   剛進門,就有人跟我揮手,還清脆但不擾民的喊了一聲:“雲飛,這邊。”我無精打采的走過去,坐下,屋子裡的冷氣讓我禁不住哆嗦起來,原本的一身陽氣,現在感覺都被女鬼吸光了似的。   “你好,我叫徐芳,你叫我徐醫生,或者小芳姐,都可以。你冷麼?我給你點一杯熱巧克力吧。”我默默點了一下頭,徐醫生就沖服務員揮手,幫我點了。   “怎麼樣,回家有什麼不適的感覺麼?”徐醫生側頭看著我繼續問。要是在從前,我會很有禮貌的回話。但現在,我覺得,每一個對別人的反應,都重逾千斤。我就是不想說話,不想回應,我想閉眼,閉上這個世界。所以,我真的就低著頭,好像沒聽到她的問話,一聲不吱。   徐醫生也沒著急,起身去拿了些小點心,擺在小盤子上,還配了個小叉子,給我擺在麵前,說:“這幾種小點心挺好吃,強烈推薦嘗嘗呦。”我依舊沒反應。徐醫生依舊不著急,看著我,觀察著,想著怎麼再嘗試跟我溝通。我從桌麵上的反光都看到了.雖然知道自己很沒禮貌,但,開口回答問題,真的有千斤重的感覺,我還在努力舉重打開嘴上的閘門呢。   熱巧克力來了,那種可可的香,讓我略微精神了些。我雙手捧著熱熱的杯子,吸取著熱量,讓暖流驅趕著一進門被空調吹進身體的陰冷。再喝一口熱流進肚,驅掉從心裡到腦頂的寒氣。終於,好像千斤閘門舉起來了,我微弱的說了一句:“徐醫生看著好年輕啊,我都以為你是學生了。”   “嘿嘿,謝謝。不過我本來就是很年輕呀,我剛22歲。”徐醫生說。   ‘22?大學剛畢業?那能治個什麼病?我從小到現在見過的心理醫生可能都比她多。’我心裡開始犯嘀咕,不信任感悄然而生。畢竟從我開始做夢疼痛,被太多醫生評估過,就沒有知道我是什麼毛病的,甚至都沒能解決我的疼痛問題。我又陷入了沉默,不想說話,不想浪費力氣,浪費時間。   “回家後有沒有不舒服的感覺?比如很累,渾身酸痛,不想動,之類的?”徐醫生繼續邊問邊說:“你之前經歷了很大的刺激,一般都會有這樣一個緩和恢復期。”   我不想回答,不就是試探下我有沒有重度抑鬱的癥狀麼:從精神上的疲憊,發展到肢體癥狀。我都懂,就是懶得說。但看她自信得好像啥都懂的樣子,我忽然想打擊她,就問:“怎麼能區分現實和夢境?”這問題就是我實際的問題,但通常都會被認為我已經病程發展到分不清現實的妄想階段了。   “掐自己一下?”徐醫生答。   不知為啥,我的怒氣噌的就上來了。‘就這?這就專業人士給的答案?今天非好好懟懟不可。反正你覺得我精神病,我就掀桌給你看看。’   “我在夢裡掐自己也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醒了也疼。夢裡的疼還能延續到睡醒,這是什麼病?”我努力說出好多字。   “你怎麼知道自己在夢裡也疼?也可以是醒來的疼讓你覺得是夢裡帶來的呀?”徐醫生說。   “你怎麼知道自己在夢裡要上廁所?!難道你憋醒了還覺得是夢裡帶來的憋?就不去了?能知道就是能知道啊!還有什麼好問的?!”我開始懟。   徐醫生觀察著我的反應,捏了捏筆,略微認真些的說:“對不起,我是想讓話題輕鬆些,但現在我明白了,這是個讓你很困擾的問題。我可以嘗試解釋一下。”然後徐醫生就講了些名詞、定義和例子,有些淺顯的我都讀過。高深的回去可以自學。   “...所以,從夢裡回到現實依舊帶著夢的感覺的問題,也不怪大夫們不信你,因為這是很現代才被認同是真實的而不是幻覺。我這樣說,有點幫助麼?”徐醫生小心的看著我問。我點點頭。這才有點專業的樣子,我也就不冒火了,本來就感覺自己陰陰的,沒有什麼能量,火冒不起來,頂多冒煙。   正當我慢慢放鬆的時候,一個發現忽然讓我渾身緊繃,甚至想逃!因為,從桌子上的倒影裡,我隱約看到,徐醫生的眼睛,變成了夢中月亮似的樣子,淡白瞳孔,淺黃虹膜!我甚至都不想再次確認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更不敢抬頭跟她對視,就努力的低著頭,好像在阻擋著她的目光的窺視,最後終於落荒而逃。   徐醫生站起來關切的看我跑掉,然後坐下,在筆記本上畫了一個問號,心想:是哪裡不對,讓他起疑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