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瑁本來也不認得這人,可步裡特馬貪生怕死,看著眼前利劍,便是一個咕嚕跪下,嘴裡忙著也報上了他的名號。 隻是可惜,賈瑁聽不懂韃靼語。 如此,步裡特馬嘰裡咕嚕一大推,賈瑁是什麼也沒聽懂,反而被這人吵的心煩。 看著這人頭戴金環、穿著富貴,賈瑁自知這人地位不一般。 聽著耳朵裡不斷傳來的鳥語,賈瑁一皺眉,喚來李俊,就讓李俊給這人嘴巴堵上,又用麻繩捆好。 現大魚已抓,賈瑁也沒有再追那些潰散韃靼的心思。 他拔劍試了試麵前的黃金馬車,這一試,卻發現其不過是銅鎏金的。 見這情況,賈瑁撇了撇嘴,吩咐人將步裡特馬塞進他的馬車後,便往遷安城方向去了。 他們行軍不過一個時辰,遠處便有塵土飛揚,不久便有一路打著遼東鎮旗號的騎卒從煙塵裡出來。 領兵的那人賈瑁有些熟悉,似乎是哪個衛所的指揮使,他曾見過兩麵。 那人看見黃金車馬,眼中便是一震。 未幾,兩軍相交,那人拍馬上前問道:“車馬在此,可抓到了什麼人?” 賈瑁掀開車簾,露出裡麵捆著的步裡特馬來。 賈瑁初來遼東,不認得步裡特馬,這人卻是認得。 看著車裡如同粽子般的步裡特馬,此人又是一驚,隨後拱手道:“遼右衛指揮使陳瑞威見過小兄弟。” “此人姓陳……” 賈瑁聽這人名字,心裡一琢磨,便知其是齊國公府族人。 如此,他也拱手道:“榮國府賈瑁,現任遼中衛前鋒官。” 聽見賈瑁的來歷,這陳瑞威愣了下。 未幾,他眼中露出羨慕,說道:“此番兄弟當真要平步青雲了。” “如何說?” 賈瑁眼睛一亮,他心裡雖明白此番抓住條大魚,可終究不知道步裡特馬的底細,現有人認得,賈瑁便問出口來。 陳瑞威笑道:“瑁小兄弟可知韃靼首領?” “這自然知道。” 賈瑁點頭道: “原上稱他為烏格庫汗,據說是一謀逆之人。” “難道就是此人?” 賈瑁說著皺眉,這人歲數對不上了,還有,這人氣度表現,也不像是能做出謀逆之事的樣子。 他正覺得不對,卻聽那陳瑞威笑道:“非也非也,此人不是烏格庫,卻是那烏格庫最疼愛的第三子。” 陳瑞威說著一指馬車,他又道: “原上韃靼隻有四人能乘黃金車馬,除開瓦剌、韃靼、烏哈良三部大汗,剩下的一個,便是此人。” “此人雖不堪,卻是那烏格庫心頭寶,為彰顯喜愛,烏格庫便將自己的馬車給了他。” “今夜都指揮使破陣,老遠便見一黃金車馬遁逃,隻是可惜,韃靼雖不堪,卻也有五萬之眾,我軍被阻攔,等騰出手時,已不見了車馬蹤影。” 陳瑞威說著,眼裡羨艷更甚。 聽著陳瑞威的話,賈瑁也是明白了。 這裡便不得不提上一嘴大乾的勛爵製度。 大乾以武立國,行降爵製,勛分五貴五品。 五貴便是郡王、公、侯、伯子,五品則是五品將軍爵,稱神、武、威、勇、毅。 大乾立國,太祖便有言。 其一說不滅一國者,不為大乾奪地者,不可封郡王。 其二,便是擒賊、破陣、拔城、奪旗四者缺一,不可封貴爵。 將軍可賜,貴爵難得。 五貴爵中,郡王、公、侯皆是超品,郡王著蟒袍,住王府,國公著飛魚服,賜國公府,侯爺著鬥牛服,賜侯府,伯爵、子爵則是一品,著麒麟服,伯爵賜伯府,子爵賜將軍府。 至於五品將軍爵,便無賜服,一至三品將軍,位同一至三品官,有將軍府賞賜,四品、五品將軍爵,位同四品官,無將軍府。 當然,五貴爵同將軍爵相比,除開著服不同、品級不同、府邸規格不同外,其中差距仍是天地之別。 要知道,自大乾立國至今,也隻有四王八公十二侯,伯、子相加,尚不過百,而將軍,卻是已經不知賞賜了多少。 貴爵得來艱難,其尊貴之處,其一,是非謀逆不除爵,其二便在降爵製中。 郡王最貴,為彰其功,世代不降爵。 除郡王外,公、侯、伯、子四貴爵,每代襲爵需降一爵,若襲爵者不為國戍守,便降為一品將軍爵,到了將軍爵,便是每代降兩品。 此事解釋起來有些繁瑣,仔細說來便要尋些例子。 以寧國府來說,初代寧國公賈演得封國公之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賈演歿,其子賈代化行軍事,為國戍守,領京營節度使之位,便降爵一等,襲爵超品侯,仍為貴爵。 而到了賈敬,他本該襲一等伯爵位,可由於他走不願參軍入營,走了文官路線,參加科舉,中了乙卯科進士,他襲爵時,爵位便成了一品將軍爵。 等到賈敬出家,寧國府爵位此時已成將軍爵,便降兩等,如此,賈珍便襲了三品爵威烈將軍。 可賈珍這個三品將軍卻是和永和帝賞賜的其他將軍不同。 蒙受祖蔭,賈珍的三品將軍爵,再降,也隻是五品將軍爵,就是子孫後代再不成氣候,住的也是國公府,永遠有個五品將軍的爵位。 至於其他賞賜得來的將軍爵,就如一品神武將軍馮唐,若是襲爵兩代,沒有戰功,便要被收回將軍府,襲爵三代,後輩兒孫再不成氣候,便要被除爵了。 不僅如此,同樣是為國戍守,斬將殺敵,立下功勞,其他賞賜得來的將軍,若不滿足封賞貴爵的四個條件,擢升到頭也隻是個一品將軍。 而賈珍卻因為祖上是貴爵,立下些許苦勞,便有資格從將軍爵,升為一等子乃至於一等伯。 …… 再說回賈瑁這邊,那黃金車馬,乃是韃靼象征,他截獲黃金車馬,便能算奪旗之功,再有他擒拿步裡特馬,這便有了得封貴爵四個條件中的兩個。 如此,這便有了陳瑞威眼中的羨慕和有些低下的姿態。 陳瑞威有結交之心,賈瑁自然也不會故作姿態。 如此,他同陳瑞威說笑著,兩軍合為一路,就往遷安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