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蘇澈準備朝著家中趕去之時,三個身穿錦衣的少年攔住了他的去路,蘇澈不用看也知道這些少年是何人。 “又是爾等,難不成上次被山長責罰得還不夠麼,此番又要自己跳出來?”先前所言蘇占文和孔異為了避免學堂的孺子打擾蘇澈,三令五申嚴令其餘孩童不得多加打擾蘇澈。 但總有不怕山長和孔異的童子,眼前這三人便是,為首的少年身穿紅色錦衣,外套棉襖,一看就知道出身富貴人家。 其餘二人跟隨在此人身後,雖然衣著上不如他,但也相差不遠。 這三人都是蘇氏主脈的弟子,從蘇澈方才入學之時就對蘇澈被蘇占文免除了學費以及能夠跟隨蘇占文練字頗為不滿。 因此時不時的想要找蘇澈的麻煩,然而蘇澈兩世為人,根本沒有與這些少年糾纏的心思,隻想一心苦學以期早點達成與蘇有元之間的約定。 為了避免這些少年再來擾亂自己的心神,他也就將此事告知了孔異和蘇占文,蘇占文因此狠狠的責罰了三人。 蘇澈以為這三人隻怕很長一段時間會消停下來,沒曾想今日卻是又攔住了他的去路。 “蘇澈,你莫要太過得意,我叔叔和爺爺看重你不過是覺得你能取得功名,一月之後便是童生試,若是那時你考不中,我看還有誰會庇護你。” 為首身穿紅色錦衣的少年臉色陰沉,被蘇澈提起了傷心事的他放下狠話。 尋常的蘇氏子弟不敢為難蘇澈,但眼前為首的錦衣少年是蘇家一位族老的孫子,身份比尋常人要貴重許多,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能不怕孔異和蘇占文的嚴令。 “多謝提醒,不過童生試能不能中卻不是你能說了算了,你未免有些多事了。” 蘇澈沒有想要與這些公子哥糾纏的想法,對於他來說,若是真把這些少年的挑釁放在心上的話那顯得自己十分幼稚。 蘇澈推開了錦衣少年,徑直朝著家中的方向走去,對於他來說此事實在是太過尋常,這些年來,無數人見他受到族中如此優厚的待遇之後都想要看他倒黴。 大多數人都想要見到其考不中童生的樣子,相較於那錦衣少年徑直將之言之於口,多數人都隻是壓在心中靜靜待其自然隕落。 這些人心的詭譎,蘇澈自然有所了解,畢竟誰讓他在族學之中是那般的特殊? “令哥,怎麼辦?”錦衣少年身旁的一個少年詢問道。 蘇興令看著蘇澈遠去的背影知道蘇澈有蘇占文與蘇有元的庇護今日自己很難拿他有什麼辦法,隻得恨恨的道:“還能如何?隻能等童生試過後我等再來拆穿此子的騙吃騙喝的模樣。” 沒錯,在蘇興令的眼中,蘇澈就是一個蒙騙了自己叔伯輩的小人。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給三爺爺灌了什麼迷魂湯,竟是讓三爺爺這幾年都未曾收取過他的入學費用,不過此事很快就要結束了,待得童生試過後他的真是麵目就要被拆除。” “到那時,我們的新仇舊恨就一起算。” 蘇興令認為一月之後的童生試蘇澈定然考不過,因為他在此前看到過蘇澈的字跡,當時他還以為那字是誰家幾歲孩童的遊戲之作。 在得知此字是蘇澈所書之後,他便堅定的認為蘇澈在此次的童生試之中定然無望考中,不同於其他普通的蘇氏學子對於即將到來的童生試一無所知。 家境優渥的蘇興令平日裡的教習先生就是取得秀才功名的讀書人,他自然知道接下來的童生試不僅要考文章,也要看考生的館閣體字跡。 如同蘇澈那般如同蚯蚓一般的文字哪怕是文章再好也改於結果。 也正是那個時候,他堅定的認為蘇澈就是一個騙吃騙喝的小人,欺騙了蘇占文和蘇有元。 蘇澈不知道蘇興令的內心之中將他看做是一個騙吃騙喝的小人,便是知道了也並不放在心上。 自從其他的蘇氏族人知道其被免去了入學的費用之後,羨慕者有之,恨不能相待者有之,想要見他倒黴的更有之。 “便是同為一家人也不是有人想要看我在科舉之中失利麼?”蘇澈低聲自語。 這句話所指的不是自家的祖父祖母,而是在比試中輸給了蘇澈的李氏。 便是這些年李氏麵上並未對蘇澈做過什麼,但蘇澈相信,依照李氏的性格,那日之恥辱她定然是不會善罷甘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如今隻是蘇澈頗得族中看重,若是日後蘇澈失勢,蘇澈毫不懷疑便是同為一家人的李氏也會毫不猶豫的上來踩上一腳。 “隻是那些等待我落榜的定然會失望!” 蘇澈這麼想著,步子卻是又加快了一些,能夠回家與父母團聚的時間不多,隻逗留數日之後,他便會再次踏上返回族學的路程。 “等到下次回到家中,當是考完縣試之後了。”蘇澈心中這麼想到。 這兩年的時間以來,蘇澈除了苦讀之外也是明白了自己穿越之時乃是嘉靖三十八年,如今兩年過去已是來到了嘉靖四十年的一月。 此時的大明首輔是那位被後世稱為六奸臣之一的嚴嵩,算算時間距離嚴嵩倒臺還有一段日子,民眾對於朝廷的不滿不敢加在如神明一般的嘉靖帝身上, 但對這位民大明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首輔極為痛恨,便是自己的父親老實的莊稼漢子麵對這世道也是數次罵娘。 若非蘇澈一家有著蘇氏主脈的庇護,隻怕早已舉步維艱,然而蘇澈一家雖然得以保全,但身邊的鄰居破產者,失去田地者比比皆是。 麵對這等慘狀,蘇澈也不知道該如何,這等情形確實是在後世他所從未見到過的。 “不過先不管他如何,還是先考慮當下才是。”蘇澈前世處於底層,如今也對底層的平民百姓抱有同情,但他知道,這些事情並不是他一個黃口孺子能夠所去改變的。 他能夠改變和掌握的,也就隻有與蘇有元之間的約定,而這個約定對於當下的他來說,才是最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