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此人也當真是可笑,竟然將事先寫好的文章挾帶在貼身的腋窩之下,難不成他會認為這些搜子搜不出來麼?” 蘇占文見老者的作弊手段如此拙劣,也不由得搖了搖頭。 “其隻怕並未認為搜子搜不出,而是懷有萬一隻希望故而如此鋌而走險,以期望此番縣試能夠通過,畢竟科舉動人心。” 就在蘇占文說完之時,旁邊卻是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蘇澈聞言不由得回頭看去,但見一個身穿藍色長衫的儒士在一眾孺子身後,其後也跟隨著數個童子。 “哦,王兄!” 蘇占文回過頭來見到來人,臉上笑意更甚,當即朝對方作了一揖,口中喚道。 “王兄此番也是送族人前來參加縣試的麼?”就在二人相互作了一揖之後,蘇占文麵含笑意的詢問道。 “這是自然,若非如此,誰又會在這當是苦讀的日子來到此處?” 言語之間無不在透露著二人關係頗為熟稔的樣子。 “蘇澈,到此處來。” 二人談話之間,蘇占文卻是突然叫了蘇澈的名字,眾孺子不知蘇占文叫蘇澈是為何,朝著位於人群之中的蘇澈看去,他在眾孺子疑惑的目光之下來到了蘇占文的身邊。 首先朝著蘇占文一拜道,“山長。”知曉眼前這個身穿藍色長袍的隻怕與蘇占文是關係不錯的舊識,隨後又朝對方一拜道:“見過王先生。” 他不知眼前之人是何身份,喚作何名,又是何等功名,思來想去之後,便決定喚王先生隻怕最為合適。 “哦?這便是你說的你族中通過此番縣試最有希望的儒童麼?果然是一表人才!” 那身穿藍色長袍的中年儒士見到蘇澈之後也是不吝誇獎,此時的蘇澈身穿灰色長衫,這兩年又始終在族學中苦讀,到底是被陽光曬的時間少了不少,皮膚也是變得白皙起來。 雖然身材依舊較瘦弱,但多少也能往一表人才一詞身上靠去而不會讓人覺得突兀。 直到此時,眾孺子聽到此人的話語也均是知曉了定然是自家的山長在此人麵前誇獎了蘇澈以致於山長將蘇澈從人群中喚出。 眾孺子眼中不由得露出羨慕與不服的神色,其中的不服尤以蘇興令和蘇興慶二人為甚。 然而眾孺子異常的目光並未使得蘇澈有半分不適,畢竟眼神再如何也殺不死人。 “哈哈哈,王兄說的不錯,此人便是我與你說的天才。” 蘇占文對蘇澈的表現似乎頗為滿意,自信滿麵的對藍袍中年言道。 蘇澈聞言,謙遜的道:“山長謬贊,小子不過一頑童,又如何能夠當得起山長口中所言的天才一詞。” 便是蘇澈自己知曉自己有過目不忘之能,但整個大明朝能人何等之多,蘇占文誇獎他倒也罷了,若是他自己也如此不知分寸的以此自傲,隻怕會引來不少人的惡意。 承認自己是所謂的天才不僅沒有好處,壞處反而一大堆,蘇澈便是瘋了也決計不會承認蘇占文所言。 他心中如此做想,誰料藍袍中年搖了搖頭道:“你也不必過分自謙,蘇兄我也是頗為了解的,尋常時候並不願出頭,但若是說出了豪言那便必定有些緣故,想來你隻怕有什麼過人之處才會使得蘇兄如此。” “什麼天才?不過一鄉野小民不知天高地厚故而敢如此說罷了。” 一旁的蘇澈與蘇占文還未說話,一旁卻是突然傳來了這樣的聲音,蘇澈聞言當即皺眉,便是他不敢自認為是天才,但被人如此侮辱,他心頭也是頗為不喜。 他皺著眉頭轉頭看去,但見一個身穿綠色長衫的青年臉上滿是嗤笑,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看著蘇澈等人。 蘇澈剛想開口,一旁的蘇占文卻是率先開口道:“我道是何人,原來是你?這不是我莆田縣鄭家的二世祖鄭大少麼?你今日不去逛青樓,竟然會來到這讀文運之地?當真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蘇占文如此言說,眾儒童不由得低聲發笑,一副看蘇占文耍猴的模樣。 那綠衫青年聞言臉上掛滿了怒容,“什麼逛青樓,那時顯露我等讀書人的風力的地方,你不知道就不要用你那鄉野匹夫的目光去看待這等風流韻事。” 蘇占文聞言更是嗤笑:“真不愧是二世祖,竟然連逛青樓也能說是風流韻事,當真是寡廉鮮恥!” 蘇占文一席話,頓時讓那綠衫青年臉上的怒容更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連帶著綠衫青年身後帶著的兩個孺子此事也是麵露羞慚之色,若非是還需得眼前的青年保舉方能參加縣試,隻怕他們早就離開了此地裝作了不認識其人。 綠衫青年剛想發怒,眼睛卻是突然一轉:“蘇占文呀蘇占文,你也就隻能逞一下嘴皮子,不然的話也就一無是處。” “即便如你口中所言,你又有什麼資格評論我鄭安福?我鄭安福固然留戀青樓,但天資一事卻是要比你強了不少,畢竟我可是不似你沒有數次參加院試才得以獲得廩生的身份。” “在下雖然不才卻也是一次便得到大宗師賞識點我為廩生。” 鄭安福說到此處得意之色更甚,“卻不似你這頑愚數年才得以升入縣學,似你這等頑石竟然也能得見天資橫溢者乎?” 數次參加院試才得以成為廩生這在尋常人眼中已算是頗為不易,如先前所見到的那攜帶舞弊小抄的老叟年過四旬卻也是尚未考中童生。 相較於那老叟,已是成為廩生的蘇占文已是頗為成功,但蘇占文何等驕傲之人?這數次才得以考中本就是他心中所痛,如今又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道出,他心中先是憤怒,但隨後又變成了頹然。 蘇澈見此,哪裡不知道蘇占文此番已是被鄭安福說到了痛處,便是想反駁也無從下口,隻怕心頭更是感嘆悠悠蒼天何薄於他,竟然讓他這般虔誠於文章之人數次才得以考中廩生。 讓眼前這個整日流連於青樓之人卻是一次便考中了廩生,這是何等的不公! “難不成真是連年苦讀也比不上一令人作嘔之輩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