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瘠之地上居然還藏匿著一個巫妖？ 　　克肖笑了，得知剃刀沼澤深處有天災軍團的亡靈已經夠讓他高興的了，對方的頭領居然還是個巫妖，簡直是意外收獲。 　　巫妖在天災軍團裡，和別的亡靈生物有本質上的區別，他們力量強大，大多都由通靈師轉化而來。這種轉化據說需要消耗龐大的能量，巫妖王麾下最強大的巫妖克爾蘇加德，就是吸收了太陽之井的能量才轉化完成的。 　　而其他的巫妖不如克爾蘇加德力量那般強大，但想要成功轉化，需要付出的代價也極其高昂。 　　也因此，巫妖並不是天災軍團裡的常見兵種，他們往往以指揮官的身份出現，擁有不俗的地位。 　　克肖沒聽說過亞門納爾，但既然對方是個巫妖，如果把他消滅掉，對天災軍團而言肯定算是一大損失。 　　“這個巫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部落難道就一直沒有察覺？” 　　貧瘠之地上經常有部落成員遊蕩，以卡爾加·刺肋寫給亞門納爾的信來看，天災軍團和野豬人勾結了有一段時間了，亞門納爾不可能是最近才出現在卡利姆多。 　　穆特：“被遺忘者對天災軍團很了解，根據他們的情報顯示，亞門納爾是在第三次戰爭期間，受巫妖王指派，跟隨燃燒軍團來到卡利姆多，戰爭結束後，他就一潛伏了下來。” 　　卡利姆多被亡靈入侵的程度遠遠小於東部王國，也沒有明顯被瘟疫汙染過的地方，足見巫妖王放在這片大陸上的精力並不多，亞門納爾極有可能是天災軍團在這邊的最高頭領。 　　必須把他乾掉......克肖抬起頭麵向牛頭人薩滿，開口詢問： 　　“什麼時候出發？部落打算派多少人去？” 　　“就我們小隊五個人，尤琳正在從洛丹倫趕來的路上，最多一個星期，到時候，我們還是在前沿哨站集結。” 　　“好。”克肖頷首，“正好，我可以準備一些東西。” 　　...... 　　棘齒城。 　　克肖沿著怒水河向南整整趕了一天的路，才來到這座地精城市，他需要在這裡買一些必要的東西。 　　由於不好進入奧格瑞瑪，克肖退求其次選擇了這裡。 　　棘齒城是座中立的港口城市，位於貧瘠之地和杜隆塔爾交接的海角，坐擁最合適的地理位置，船隻來往頻繁，有聯盟的，也有部落的，貿易和商業發達。克肖需要的東西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來這裡一定能買到。 　　多年獨來獨往慣了，盡量遠離人口密集區，忽然來到一座城市，克肖反而有些不習慣。 　　棘齒城從規模上看其實並不大，房屋建築按照地精多快好省的行事風格，也很簡陋，但其中的公用設施齊全，車間、銀行、港口、飛行點等等都有，交通便利，常常會有兩大陣營的成員拜訪。 　　克肖加入部落的事跡早已流傳開來，部落的人基本都聽說過他，而聯盟那邊也略有耳聞，但好在他平常並沒有顯於人前，除去幾個和他熟悉的人，其餘的人和他碰麵，也少有交流，以至於對他的描述很單一，很籠統。 　　簡單點的說法，就是個瞎眼的人類，稍微詳細點的，在簡單的基礎上加一句“完成任務的效率很不錯”，除此之外，別的關於他外貌和身世的秘密很少有人關注。 　　而流言傳到聯盟那邊，也沒有激起太多的水花，頂多讓人聽得新鮮，感覺吃驚，大罵克肖是一個叛徒而已，然後就沒什麼後續了，畢竟隻有克肖一個人加入了部落，不是大規模的人類集體背叛，而且克肖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還用了化名，人們不知道他是誰，也就沒太關注。 　　不過，關於克肖的傳言仍然存在，在酒館喝酒的人們興起之時，偶爾會想起“那個加入部落的人類”，引起話題，之後就是人雲亦雲，各種猜測，對克肖的描述漸漸變得離譜了。 　　有人說克肖曾是第三次戰爭，被部落抓住的俘虜，因為害怕死亡，所以選擇了投降； 　　也有人聲稱克肖是部落酋長薩爾培養的奴隸，因為薩爾曾經就被人類領主布萊克摩爾奴隸過； 　　更有陰謀論猜測克肖曾是舊聯盟的叛徒成員，奧特蘭克王國王室匹瑞諾德家族的成員。為了報復聯盟，克肖選擇繼續與部落合作，企圖恢復匹瑞諾德家族對奧特蘭克的統治（這個猜測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可，因為部落此刻正在爭奪奧特蘭克山脈）。 　　不過再怎麼說得天花亂墜，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些說法的真實性。 　　這反而幫了克肖的忙。 　　多虧了這些版本越來越多的傳言，導致知道克肖的人對他判斷也越來越偏差，沒人能分得清這人類到底是什麼樣子。 　　唯獨眼睛上的白布，依然是很顯眼的特征。 　　為了以防萬一被人認出來圍觀，克肖選擇低調些進入棘齒城。 　　令他感到驚訝的是，棘齒城裡的人比他想象中要少很多，甚至有些冷清。街道上沒多少行人。港口上僅停留了幾艘運輸帆船，其餘的泊位上都是空空的。 　　克肖稍稍鬆了口氣，世界的局勢在悄然變化，看來如今的人們更想去熱鬧的地方，比如奧特蘭克山脈、戰歌峽穀、黑石山、菲拉斯等等，棘齒城的訪客也漸漸變少了。 　　不過克肖仍然不敢放鬆警惕，盡量不太過顯眼的暴露自己，找到一個棘齒城的地精守衛，向對方打聽被托魯救出剃刀沼澤的那個地精商人威利克斯的下落。 　　“威利克斯？”地精守衛撓了撓頭，仔細打量了一眼克肖，尖細的嗓子恍然道：“你是那個人類對吧，叫‘心’，還是‘肝’什麼的，威利克斯提起過自己被部落的人救了，其中還夾了個人類。” 　　“是我。”克肖沒有故意隱瞞。 　　“好吧，既然你也是救他的人之一，那我想他應該會見你。嗯，我看見他去了旅店，估計是去喝酒......” 　　地精守衛話還沒說完，就見蒙眼人類穿過身側，朝旅店的方向去了。 　　打聽到那個商人的位置，克肖一點也不想耽擱時間。 　　...... 　　棘齒城旅店是一座廠房改造而來的建築，一張張床靠裡側的墻壁擺放著，和大廳連接在一起，沒有獨立房間。 　　別的旅店入住客人都是租房間，棘齒城的旅店卻是租床位，衛生還很差，來往的客人站在旅店外麵都能聞到一股說不出的異味。 　　旅店老板手裡隨時拿著一把長掃帚，守在旅店門口，準備驅趕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的老鼠和蟑螂。 　　即便如此，仍然有人願意光穀這裡。 　　此時此刻，旅店內隻有兩位喝酒的客人，都是地精。 　　“你承諾過會在三個月內還錢的，馬上就要到期限了，你卻說一個子兒也拿不出來，想要賴賬嗎？” 　　“我也說的很清楚了，我被抓了，明白嗎？生意沒能成功，我當然拿不出錢來。“ 　　吵吵嚷嚷的聲音格外清晰。 　　“我要提醒你，你借的錢不是從銀行裡來的，而是屬於加茲魯維大人，要知道當初銀行評估過你那不靠譜的生意，認為風險太大，不肯把錢借給你，隻有加茲魯維大人見你很有誠意，選擇相信你一次，結果你現在卻想要辜負他。要知道加茲魯維這樣的好老板可不多，願意借錢給你，要求的利息也不高，換做別人，馬上給你放高利貸。” 　　“我沒說我不還錢，隻是需要再寬限些時日。” 　　“再給你幾天，你怕是要提桶跑路了。” 　　討債的地精用手猛地一拍木桌，盯著坐在對麵的同類： 　　“你借了加茲魯維大人十個金幣，連帶利息，要還十二個金幣，沒還清之前別想離開這裡。不要忘了，在棘齒城，是加茲魯維老大說的算，這次是我一個人來找你催債，下一次說不定就要帶打手了。” 　　“別，有話好好說，我會想辦法還清加茲魯維老大的錢。” 　　“現在就想。” 　　爭執暫告一段落，旅店老板旁聽了全過程，那兩個地精中，催債的那個家夥他認得，是加茲魯維的助手廷克維斯，而另外一個借了加茲魯維錢的家夥似乎是叫“威利克斯”。 　　兩人老早就來了，一直爭吵個不停。 　　威利克斯好像在做藍葉薯的生意，找加茲魯維借錢去剃刀沼澤采集那種植物，結果被野豬人抓了，虧得血本無歸，錢自然也還不上。 　　在棘齒城，這種做生意失敗的人實在太多了，不是什麼稀奇事。 　　恰在此時，一陣風吹進了進來，人影將門口的光線遮蔽了大半。 　　旅店老板抬眼看去，咧開高興的笑容，來了一位新的客人。 　　“嘿，朋友，有什麼需要的？” 　　陽光將“客人”的身形照耀成一道黑影，旅店老板的瞳孔聚焦了好一會兒才看清對方的模樣——一個把眼睛遮住的人類。 　　克肖沒有搭理對方，走進旅店後，臉左右晃一圈，精準地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威利克斯？” 　　聽到有人叫自己，威利克斯轉過頭，愣了一下，才過了沒多久，他不可能忘記在剃刀沼澤裡出現的那個人類。 　　“是，是你？”威利克斯驚訝道。 　　催債的廷克維斯也看見了克肖，目光中有一絲不耐煩。 　　“我有事需要你幫忙。”克肖走到兩個地精喝酒的桌子前，麵向威利克斯。 　　“嘿，夥計，沒看到我在和他說話嗎？”廷克維斯喝道，短暫打量後認出了克肖：“你就是‘心’？威利克斯提到過你，說你和部落的人救了他。很好，至少證明他沒有說謊。” 　　克肖無視了這些話，繼續對威利克斯道： 　　“我需要火藥，燃油，酒精，還有一些圓木筒和空瓶子，你幫我找來這些東西，越快越好。” 　　威利克斯也沒想到這個人類的行事風格這麼直接了當，一時間都蒙了。不過現在他應付加茲魯維的債務就夠費神的了，哪還有精力幫忙，擺擺手就想打發走人類： 　　“我沒有這些東西，你找別人去買吧。” 　　克肖搖了搖頭： 　　“我沒錢。” 　　“什麼，你的意思是我要幫你去買這些東西？” 　　威利克斯瞪大兩隻輪廓溢出血絲的眼珠子。 　　克肖冰冷著一張臉，顯然就是這個意思。 　　“你這是什麼邏輯，人類，我為什麼要幫你做這件事？” 　　威利克斯隻覺得不可理喻，實在搞不懂這個人類到底怎麼想的，甚至開始懷疑人類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我們救了你，現在該你支付報酬了。” 　　“......” 　　威利克斯眨了眨眼，像是被一下子扼住了咽喉，說不出話了。弄了半天，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他呢。 　　之前托魯等人不僅施以援手，而且事後還送他回到了棘齒城，並未所要回報，威利克斯以為自己可以不用支付報酬了，沒想到部落的人還是找上門來了。 　　欠加茲魯維的債沒還清，新的討債人又來了，偏偏要他去買一些東西，涉及到花錢。現在他哪還有錢，被兩邊追債，一個頭兩個大。 　　而反觀克肖，來找地精幫忙也是無奈之舉。 　　來部落的幾年裡，衣食住行全靠自己，沒有花錢的地方，再加上幫部落成員完成各種任務從來都是無償的，也就沒有積蓄。 　　如今要去消滅一群亡靈，需要做一些準備，涉及到花錢的地方，卻拿不出錢來。克肖有些後悔沒能提前想到這一切，考慮不周，還得找人幫忙。 　　克肖沒什麼人脈，如果向薩魯法爾或者伊崔格等人尋求幫助，那無疑是打破了自己幫助部落不求回報的協議，所以退而求其次想到了中立的地精，正好前不久在剃刀沼澤救了一個地精，近水樓臺，克肖就來找威利克斯了。 　　“那個，我......呃，要不然......” 　　威利克斯看了看克肖，又看了看廷克維斯，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閉嘴，威利克斯，我猜你也拿不出錢來幫他的忙，就別再說話了，還是好好想想怎麼還加茲魯維的債吧。” 　　廷克維斯打斷了威利克斯的狡辯。 　　就在克肖和威利克斯對話期間，他仔細觀察這個人類好一會兒了，眼珠子一轉，有了一個主意，從椅子上跳下來，抬頭道： 　　“如你所見，威利克斯和你一樣，也是個沒錢的家夥，他幫不了你什麼忙，為什麼不找別人呢？比如，在棘齒城裡，最慷慨的人非加茲魯維老板莫屬。” 　　克肖能感覺到和他說話的這個地精嘴上咧開了一個誇張的笑容。 　　這種小綠皮生物的笑臉總是容易讓人聯想到奸商，產生厭惡的情緒。 　　但克肖眼下也沒別的辦法了，隻要能為他提供所需要的東西就行。 　　“帶我去見他。” 　　...... 　　離開旅店，克肖跟著廷克維斯去見了加茲魯維。 　　棘齒城領袖和他的同類一樣矮，一樣的綠色皮膚，留著小發辮，穿著一件夾克，樣子看起來不像個商人，倒像個工程師。 　　加茲魯維還有些納悶兒，助手去催債怎麼帶了個人類回來。廷克維斯便在老板身旁耳語了一番。 　　期間，加茲魯維目光不自主落在克肖身上，漸漸多了些光彩。 　　片刻後，他點了點頭，對助手帶回來的人類笑道： 　　“歡迎來到棘齒城，‘心’，找書苑 wｗｗ.zhaoshｕｙuａn.com我早就聽說過你了。” 　　“你的人告訴我，你能夠幫我的忙。”克肖道。 　　“當然，你要的東西對我而言就是小菜一碟，要多少有多少。” 　　“什麼條件？” 　　地精說話的語氣裡顯然是有事，這個種族的本性就是交易，從來不會無償提供幫助。克肖可以確定地精一定需要他做些什麼。 　　加茲魯維也看出來了，和這個人類打交道，說話得直接一點，直入正題，無需彎彎繞繞的拐角。 　　“一份威脅的差事，最近南海來了一群海盜，在南部的海岸上興風作浪，洗劫來棘齒城的船隻，嚴重影響了我的生意。他們人數眾多，其中還有法師，很難對付，如果你願意幫忙的話......” 　　南邊的海盜問題一直是棘齒城的隱患，加茲魯維招募了很多人手去清繳，也沒能徹底解決。這一次助手廷克維斯向他引薦了這個人類。 　　關於‘心’，加茲魯維早有耳聞，能力非常出眾，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雖然他隻有一個人。 　　海盜？地精是想讓他去解決海盜？克肖沉默了一會兒。 　　海盜一般都是些亡命之徒，很難交涉，動起手來都是不要命的，你死我活的那種...... 　　種種思緒在克肖腦海閃過，片刻後，他接下了這個任務： 　　“好，不過我回來之前，你最好把我要的東西準備好。” 　　用武力能解決的問題，應該是最簡單輕鬆的。 　　“當然，當然。你還需要幫手嗎？”加茲魯維詢問。 　　“不必了，我一個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