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狼人的傳聞其實早已屢見不鮮,克肖也聽說過。 數年前,天災軍團席卷洛丹倫,大批亡靈向南湧向銀鬆森林,直逼吉爾尼斯王國。 彼時吉爾尼斯早就和洛丹倫聯盟斷了往來,在邊界線上建立起了高聳的格雷邁恩之墻。 然而再高的城墻也擋不住天災亡靈的攻擊,就在城墻淪陷之時一名叫做“阿魯高”的人類法師通過某種秘法,召喚來了狼人。 借助這種怪物的力量,吉爾尼斯人擊退了亡靈浪潮,可事後卻發現狼人們根本不受控製,被召喚出來的狼人掉轉頭來攻擊起吉爾尼斯人。 在這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不得而知,格雷邁恩之墻依舊聳立在銀鬆森林最南端的山崖之間,將後麵的王國與世界隔離開來。 無人知曉吉爾尼斯現在怎麼樣了,但他們為了對抗天災軍團而造成的隱患卻留了下來。 位於銀鬆森林西部沿海的影牙城堡,已經完全被狼人占領,而當初把狼人召喚來的法師阿魯高也藏匿其中。直到前不久,部落的一些勇士才闖入了那座城堡內,才將阿魯高擊殺。 然而狼人的威脅並未因為阿魯高的死而結束,銀鬆森林裡依舊能看得到狼人的身影。這些怪物極度危險,一度成為了當地人的噩夢。 克肖沒想到自己會對上一個狼人,沒有驚喜,隻有意外,甚至產生了一絲絲的擔心,就算是亞門納爾,也沒能讓他產生這種情緒,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從未和狼人交手過。 有時候麵對這種初次交手的敵人,危險性甚至遠高於那些力量強大的存在。 不僅如此,眼前的狼人好像還和一般的狼人不一樣,克肖已經感知到了。 看臺上的觀眾們也因為狼人的出現而吃驚不已,議論聲此起彼伏: “狼人,這種怪物也能放到角鬥場上?” “那個食人魔說這頭怪物叫‘阿魯高之子’?那不是銀鬆森林裡的怪物嗎,被遺忘者說這個怪物殺了很多人,我還以為隻是傳言而已,沒想到是真的。” “哈,今天的比賽有看頭了。”... 威利克斯已經冷汗直流,緊張到了極點,一個勁的小聲嘀咕“為什麼是阿魯高之子”,“怎麼會是阿魯高之子”之類的話。 若是一般的狼人,他認為克肖還能應對,但阿魯高之子可不一樣。 這個怪物聲名狼藉,遊蕩在銀鬆森林,襲擊任何路過的人,因為被它殺死的倒黴蛋實在太多了,人們就給它起了一個“阿魯高之子”的名號,既是一個稱謂,又是對阿魯高本人的一種詛咒。 部落和聯盟都多次組織了人手去獵殺這頭野獸,都是有去無回,沒曾想居然被抓住弄到了這裡,帶到了競技場上。 “小狗狗餓了,要吃肉,看,他的爪子和牙齒看起來很利索。” “沒錯,被狼人抓傷或咬過的人,有很大的可能會被詛咒,被轉化成狼人,所以為了與它交手的角鬥士著想,地精們就對這條小狗狗進行了一些小小的改造,哈哈哈哈~” 兩個食人魔解說戲虐的聲音壓過了場上的議論聲,又大笑起來。 克肖明白這兩個呆頭呆腦的家夥在笑什麼,那句“為了角鬥士著想”的說辭簡直就是嘲笑。他已經知道所謂的“改造”具體指的是什麼了。 這個狼人,淺灰色的皮毛下到處都是傷痕,新傷舊傷都有,不知道被抓住後遭受了怎樣的折磨,但這些都比不上它的牙齒和雙手上的苦痛。 它的爪子是機械利爪,它的牙齒反射著陽光,也是金屬製成的。 而那爪子和鋼牙根本不是套具戴上去的,而是替代了它原本的手和牙齒。 的確,這頭狼人無法再通過撕咬和抓痕傳播狼人詛咒了,但它的攻擊性和破壞力卻更強了。 此外,遭受這樣的痛苦改造,它的心智早已被摧殘得隻剩下釋放憤怒的念頭,殺戮嗜血的本性恐怕不輸於天災亡靈。 必須小心......腦海中的警告讓克肖握緊了手中的劍。 幾乎是同一時間,狼人的第二次撲擊就來了。 克肖的右腿向後叉開一段距離,這樣能讓他在迎接沖擊時保證身體不會被直接撞倒,但他還是低估了阿魯高之子的速度。 狼人四肢著地,像一枚炮彈,在眨眼間就沖刺到了蒙眼人類的側麵,那是盾牌防禦的空隙。 一隻機械利爪自下而上,呼嘯而來,但撲了個空。 克肖側身及時閃躲,一邊感慨狼人超乎想象的速度,一邊迅速反應。 由於貼得太近,來不及拉開距離揮劍劈砍,克肖隻能用手肘猛擊狼人的咽喉。 這頭野獸向後栽倒,翻滾了一圈,又撲了上來,胡亂向克肖施展爪擊。 這種毫無規律的攻擊像是癲狂之人在打架,想要應對,見招拆招是不可能的,必須先適應攻擊的頻率,再找想辦法反擊。 這種策略很有效,在被逼退了十幾米,躲過數十次攻擊後,克肖抓住了狼人因為攻擊幅度過大,腰側暴露的破綻,一劍刺出,同時為了防止狼人受疼痛刺激暴起,盾牌掄向狼人的頭。 腰腹受到重創,頭部遭受重擊,在克肖的經驗中,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會在短暫的空隙內失去行動能力,他也打算趁著這個空隙徹底殺死這個狼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該是這樣,可當盾牌擊中阿魯高之子,狼人本該失去平衡、伸向側方的頭顱突然轉了回來,張開利嘴,鋸齒狀的鋼牙咬向蒙眼人類。 克肖驚出了一身冷汗,情急之下,鬆開握緊劍柄的右手,向上抵住了狼人的下巴,避免脖子或者肩膀被咬中。 已經很多年了,克肖還沒有哪次像現在這樣狼狽,居然被逼到放棄佩劍的地步。 危機還沒有結束,克肖的盾牌隻能防禦來自左側的攻擊,現在他的右手又得遏製狼人的啃咬,以至於身體右側出現了致命的破綻,而狼人還有一隻爪子,正對著這道防禦空缺。 不足一秒的功夫,克肖已經意識到了這點,體內的腎上腺素飆升,在狼人的爪子掃向他前,一腳踹出,將狼人擊退。 短暫的交鋒,處處都是致命的危險,克肖後退拉開安全距離,重新調整態勢。 他感覺到手臂一陣微涼,側過頭才發現,手臂上袖子被撕開了一大個口子,皮膚已經完全暴露。 剛才他的應對得已經很及時了,結果仍然被狼人碰到了右臂。 還好沒有受傷,隻是衣服破了,要是被那隻爪子碰到胳膊,恐怕會被扯下一大塊血肉。 破碎的衣袖在提醒克肖,被狼人的爪子擊中,或者被它的牙齒咬中,那就完蛋了。 激烈的對碰讓看臺上的觀眾們激動得隻知道嚎叫,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威利克斯則比其他人都要緊張,全身都在冒汗,當克肖和狼人幾乎貼身搏鬥時,他的心臟跳到了嗓子眼兒,差點失禁,一度不敢再往下看,好在克肖最後安然無恙,他才大鬆了口氣。 “真受不了,要得心臟病了。”威利克斯聲音虛脫道。 競技場上,阿魯高之子用爪子將劍拔出,憤怒地朝旁邊一扔,齜牙咧嘴,兇惡的目光刺向克肖,全然不顧腰腹上還在流血的傷口。 疼痛和饑餓讓它變得更加憤怒,全身毛發豎起,剩下的全部念頭就是要吃掉這個人類。 克肖將狼人情緒上變化捕捉得一清二楚,明白接下來他們之間將要決出生死了。 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越要冷靜。 剛才想要直接殺死狼人的做法不僅沒能取得勝利,反而還讓他失去了佩劍。從結果上看,他的決策太過冒險,太過著急。 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急於求成了,麵對任何敵人都想著一擊必殺? 意識到問題所在,克肖反而沉靜了下來,幾次呼吸後放鬆了不少。 不能急躁,不能太自以為是,如果他有能耐解決眼前的敵人,為何不用最穩妥,最安全的辦法? 他不再等狼人撲過來,而是主動攻擊,盡管他沒有佩劍。 阿魯高之子見人類向它沖來,也毫不畏懼的迎了上去。 兩道身影眨眼間越來越近。就在即將對撞在一起的時候,克肖腳步一頓,盾牌往下一砸,地麵龜裂出蛛網裂縫,碎石塊和沙塵飛濺向狼人的臉。 阿魯高之子不得不條件反射的閉上眼,抬起雙臂遮擋,沖鋒的威勢被消磨殆盡。 克肖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一個掃堂腿將狼人絆倒,然後再次舉起盾牌,不過這次不是砸向地麵,而是狼人毫無護甲防禦的頭腿膝蓋。 牙齒和膝蓋固然是血肉生物最堅硬的部位,但承受打擊的能力也是有限度的,克肖恰恰有這樣的力量,突破這種限度。 綁在手臂上的盾牌毫不留情地落下。 長有皮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形態彎曲的狼腿一下子繃直。 巨大痛苦湧上阿魯高之子的腦顱,嘴裡發出刺耳的狼嚎慘叫,瘋了似地想要用爪子將蒙眼人類撕成碎片。 克肖在對狼人造成重創的情況下沒有著急乘勝追擊,及時退開。 局勢驟變,克肖在驚險交鋒後立刻就做出了強有力反擊,徹底驚呆了競技場上的觀眾。 威利克斯興奮地高舉起雙手,情緒激動之下,發出得意忘形的尖笑。 到此為止,克肖知道這場比賽自己贏了,狼人的一條腿被打斷骨頭,已經淪為殘廢。 趴在地上的阿魯高之子,渾身都在顫栗,斷掉的腿以一種無力的形狀,耷拉在身後。 它用手爪子撐住地麵,顫顫巍巍,一點點的朝克肖靠近。齜牙咧嘴的表情不變,隻不過比剛才摻雜了難以言喻的痛苦。 這頭野獸的處境淒涼而悲慘,難免讓人生出惻隱之心,可即便這樣,它仍然沒有放棄殺死克肖的念頭,遵循著野獸獵食的本能。 到這種地步了,居然還要嘗試攻擊......克肖驚訝地想著,或許真像食人魔說的那樣,這個狼人就是一臺殺戮機器。 克肖微微嘆了口氣,撿起他那把掉落在地上的劍,上麵還有狼人的血。 不知是對這頭野獸的尊重,還是同情,克肖一直等到狼人慢慢靠近,給它最後一次攻擊的機會。 阿魯高之子嘴裡嗚著狼吠聲,強忍住腿上疼痛,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撲向蒙眼人類。 而克肖也準備好了,劍鋒朝狼人的咽喉刺去,徹底終結了這頭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