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扼雄關揮劍斬袍澤(1 / 1)

金城虎將揮動著長矛無情地收割著韓暹親兵的生命,他在城下的殺戮同樣是一種進攻。   身處最前線的閻行並不是攻城的先鋒,那些被他嚇退的逃兵才是。   韓暹的親兵沖上來想要搶奪那具屍體,而兩側的守備軍馬已經被韓遂的沖鋒軍陣嚇破了膽,隻懂得如同蜂窩一般想要擠進去關內。   隻要城門無法關閉,那麼今天閻行有把握拿下散關,到時候右扶風之地不就是自己的掌中之物?   閻行在不斷屠殺著韓暹的數百親兵,直到將這支隊伍殺得膽寒,原本倒在地麵的韓暹屍體,也被他用長矛挑著丟了出去。   韓暹的親兵不再攔路,閻行挑翻了幾個跑的慢的士兵,卻發現那城門竟然已經關閉。   明明列陣的時候未曾關門,甚至閻行上戰場的時候他也瞥了一眼城門,那時候城門依舊洞開。   主將在此……到底是誰在負責守城。   “將軍,城下……袍澤正在沖擊城門……”   散關之上,守城的士兵向坐在內側女墻之上的郝寧匯報著城下的情況,若不是郝寧領著二百傷兵控製了城門,恐怕散關已經被破,而散關被破的結局……現在的士兵心裡也知曉。   同樣在傷兵營躺了一晚上的司馬岢此時也出現在了城墻之上,他做副將的日子裡也有幾百暗暗隱藏的私兵,當郝寧找上他並告知韓暹要死、散關要破的時候,二人便隻能選擇合作。   他們一個家住陳倉,一個是弘農楊氏子弟,就算和韓暹有矛盾,也無論如何都無法和漢賊共事。   韓暹無法容下二人,那他們便隻能自己努力掌控散關,在韓暹敗亡之後守住關隘。   幸運的是他們成功了,城門在韓暹陣亡、士兵潰散之前關閉,裝載著砂石的輜重車被堵在城門內側防止外麵的士兵沖擊門閂。   “向城下喊話,命他們左右散開,在關墻角落結陣等候,等到韓遂的雲梯搭上來的時候,不論敵我,一概射殺!”   “將軍,這……城下嘈雜,喊話根本行不通啊。”   傳令的士兵麵色並不好看,可等他抬頭,郝寧的臉色同樣難看。他當然明白喊話傳令行不通,城下的兵卒已經被恐懼占據所有的心思,他們當然無法聽見城上的喊話,或者說聽見了也無法思考。   這種兵卒根本沒法處理,要做的隻能是驅離,而郝寧現在遲遲不動手的原因,是因為這些失去理智的軍隊同樣會阻擋韓遂的步伐。   他們堵在關墻之下便能讓韓遂軍隊無立足之地,若是城門未能及時關閉他們就是韓遂手中最鋒利的刀,但現在城門關閉,這些人便是韓遂的阻礙。   “散關之內,還有能人啊……”   韓遂看著關墻之上箭如雨落,不分敵我地射殺這城下的士兵,原本自己製定好的搶城計劃,卻因外人的乾擾而功虧一簣。   那及時關閉的城門可能成了自己最後的疏漏,關墻之上主將已死,到底是何人在統兵?   韓遂的後續大軍也已經趕到,那些不服他的羌胡統領這一次都披堅執銳親自作戰,顯然他們的家眷也如同吒思一般,都被韓遂軟禁在了金城。   數萬大軍在關墻之下排開,那令人窒息的感覺又回來了。   士兵以千人為一組,背著雲梯開始沖擊城墻,被郝寧放棄的殘兵要麼被踩踏而死,要麼抱頭縮在角落裡不敢動彈,要麼發了瘋開始攻擊韓遂的軍隊。   一場正宗的廝殺在古雄關之下展開,在郝寧的指揮之下,數百弓箭手由漫射變成了定點打擊,尤其是雲梯與鉤爪,還有那些扯著嗓子嗷嗷叫的羌胡人。   韓暹帶出去了兩千多人,讓原本就隻有五六千守兵的大散關更加捉襟見肘。   僅剩的三千守軍被郝寧按照兵種分開,將士兵編隊之後隻以令旗調動,弓箭手負責定點打擊,手握刀槍的士兵十五人一組扼守城頭各處,保證每一股敵軍爬上城頭都能造成局部的多打少的形勢。   最後還有數十傷兵退出關後,一路動員大散關之後的百姓一同前來支援守禦。   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大散關能成為天下雄關,憑借的可不隻是地利。   誠然大散關北連渭河支流,南通嘉陵江上源,坐於山川之會處,扼西南西北交通之要道,將崤穀封死在秦嶺之中。   這裡山勢險峻,層巒疊嶂,因其扼南北交通咽喉,自古便為兵家必爭之地。   可真正意義上的大散關,可不隻有這麼薄薄的一堵墻。   潼關於黃河邊建關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在秦嶺再築一城,又於東南方的禁穀設下阻礙,如此一關一城一隘口合為一體才是真正的潼關。   同樣大散關也不隻有這一道墻,那關口之後的陳倉大營,甚至從賀蘭山、小隴山一路蔓延到秦嶺山道,綿延數十裡都是大散關的防禦範圍。   這一路上有不少百姓居住,而他們同樣是陳倉的底氣所在。   從陳倉到扶風重鎮槐裡有百裡之遙,這百裡的路程並不適合駐軍,百姓往往就成了軍隊駐紮或是泄憤的對象。   那麼多次羌胡寇邊,讓百姓已經在腦中深深種下了“西麵來的敵人都是屠城的惡棍”的思維定勢。他們剛從西涼軍的淫威之下掙脫,又怎麼會讓自己的家園暴露於西涼鐵騎之下?   何況那不隻是西涼,而是更加蠻橫冷血的胡人。   城下幾乎看不到韓暹兵馬的蹤影了,那些敢於沖擊城墻之人都被郝寧下令射殺,為了身後家園的安危,郝寧隻能放棄那些在城下掙紮的袍澤。   把這些人放進關內?自己還能不能守住之後的進攻?郝寧不敢賭,也賭不起……   “今日唯有死戰,為了身後親族,為了家中老母,為了懷中稚子!”郝寧拔劍砍死一名剛上城的羌人,“封侯立功,就在今日!”   胸口的疼痛不斷折磨著郝寧,他原本就是一個大病未愈的傷員,接連斬殺了幾人之後,他眼前一黑險些暈倒過去,手中的長劍支撐著他不願倒下,那最後緊繃著的意誌支撐著他,一次又一次地向上城的敵軍揮劍。   除了殺敵……他已經沒有任何精力考慮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