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點的伯斯普魯比白天更加熱鬧,辛苦工作一天的人終於等來了解放天性的夜。 但凡是皆有例外,總有一些苦比晚上也要加班,比如蘭博馬戲團的小醜。 場內隻有兩個人,顯得空蕩,昏黃的舞臺,迷妄的燈光照耀著孤獨的小醜。 踩著高蹺,塗著最誇張的藍色眼影,走著最滑稽的步伐,完成最驚險的動作,帶給人最笨拙的快樂,紅色的大鼻子之下是最明亮的寂寞,那是尋尋覓覓許久都尋不到的卑微,這就是小醜的加班。 凱恩坐在雕花席位,靜靜觀摩著小醜的表演,那歡樂的瞬間一下印入腦海,這種感覺難以用語言形容,就像微風拂過臉頰。 “小醜的表演需要細細體會。” 黑暗裡,穿著風衣,戴著似笑非笑的麵具的卡洛斯來到旁邊的席位坐了下來,聲音沙啞。 凱恩瞥了一眼,輕聲問道:“我們看小醜,小醜也看我們,你覺得究竟誰是小醜?” “小醜的本質是為了給觀眾帶來一場歡樂頌表演,誰是小醜不重要,各自體麵最重要。” 卡洛斯洗著撲克牌,歡樂頌的原本意思其實是“鬥地主”,這裡他做了一個比喻。 “你是第六個來殺我的狩夜人,也是最特殊的一個。”凱恩說。 “何以見得?”卡洛斯問道。 “其他人都是架著狙擊槍,或者提前埋伏,不會輕易暴露自己,隻有你是正大光明,看來你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凱恩解釋道。 “你也是很特殊的人。”卡洛斯一邊給水凝剃刀安裝消音器,一邊和他聊著天。 凱恩問道:“何以見得?” 卡洛斯解釋道:“看戲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蹤,而你正大光明,看來你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 “確實如此。” 凱恩承認了,聲音平淡,掩蓋了匕首的悄無聲息,細致與精準共同構建了天衣無縫,就像執行著某種電子指令,沒有絲毫破綻。 卡洛斯腦袋後仰,喉嚨被微微劃破,緊繃的肌肉竟鬆弛一絲鋒芒,冰冷的刃與滾燙的血在黑暗中飄動。 透過復眼的視角,他注意到,凱恩握著匕首的手布滿了刀疤,每一道都仿佛歷經千錘百煉。 小醜翻了幾個跟頭,繼續古板的表演,憂鬱的眼影直視天花板,傻兮兮地為臺下觀眾鼓掌。 黑色液體瞬間包裹住卡洛斯,喉嚨的傷口迅速自愈,水凝剃刀發出細微的槍聲。 凱恩見狀先是狠狠驚了一感,饒是他見多識廣,也沒見過共生體這種東西,而後很快反應過來。 就在卡洛斯開槍之際,刃影再次浮現,竟硬生生將出膛的切為兩瓣之後,朝著卡洛斯的喉嚨而去,動作之流暢幾乎無可挑剔。 沒有血花,沒有慘叫,這一刀落空了。凱恩眼中再次閃過詫異,自己的速度明顯比對方快幾個檔次,為什麼沒有完成割喉呢? 凱恩不信邪,雖然共生體十分古怪,但他的信仰告訴他,不要被看似可怕的敵人嚇倒。 漆黑的殘影扭曲了空氣,陰冷的殺意緩緩綻放,匕首欲行刀入骨,寂靜中隻有影子在搖晃,一時半會竟讓人分不清是人還是影。 舞臺上的小醜翻越了火圈,但運氣不佳,失手燒到了眉毛,隻得裝瘋賣傻地玩弄一出新把戲,討好僅有的兩個觀眾。 “太慢了。” 卡洛斯說,挪動身體,匕首刺入左胳膊,HP-80,不過這點血量並無大礙,隻要不是致死傷,共生體都能迅速自愈。 “哼!” 伴隨冷哼,一雙握刀的手突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從背後出現,是凱恩的影子,它朝著卡洛斯的心臟捅去。心臟是致死傷,這一刀要是中了,共生體也沒法治愈。 不過這些小動作逃不了卡洛斯的眼睛,復眼為他開了上帝視角,他早已看見影子繞到了他的後背,隻見他側身一偏,躲過了致命一擊。 凱恩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了,肋間都被黏稠的汗水粘連,一次未中是運氣,二次未中是實力,三次未中是技不如人。 事不過三。 “你是什麼玩意?” 凱恩壓低聲音怒吼,與影子互換了位置,影子拿著一把匕首,本體握著兩把匕首,同時從眼、喉、心臟三個方向攻擊。 小醜開始丟球,三個圓滾滾的彩球在指尖飛舞,他踩著鋼絲,步伐跟隨喜慶的音樂,他稍有不甚便會跌下舞臺,然後引發觀眾滑稽地大笑,所以絕對不能失敗,哪怕他隻有兩個觀眾。 觀眾席搖曳著三把匕首,像破繭蝴蝶狂傲恣意地揮動翅膀。可是,蝴蝶翅膀軟弱無力,宛若小醜的把戲罷了。 卡洛斯扭動身軀,他不需要完全躲避凱恩的攻擊,隻需避免致死傷就行了,掉點血條無所謂,水凝剃刀無瞄準盲射,兩發離式子彈正中凱恩的軀乾。 凱恩呆呆注視卡洛斯,其實對他這樣的高手來說,兩發離式子彈並不能讓他失去反抗之力,他的血條還剩一大半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他知道勝負已分,再打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隻是凱恩不理解,自己的速度明明更快,但所有的動作都被輕而易舉地識破了,這也是他失敗的原因。 “神吶。” “原諒我的不體麵。” 凱恩喃喃自語,閉上眼睛默默祈禱,嘴角竟逐漸露出笑意,仿佛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卡洛斯將槍口對準他的額頭補了最後一槍,匕首遁入影子,他摸了一圈凱恩的屍體,從衣服的內包中找到一塊小石頭,又放了一張撲克牌,隨後默不作聲地離開了馬戲團。 【獲得痕跡×100】 影子在會場不停的搖曳,觀眾席上又少了一個觀眾,這讓小醜有些難過,隻能繼續賣力表演。 小醜滑稽地表演如他自己體麵的生活。演出完畢,燈光大開,僅有的觀眾端坐席位,額頭有個彈孔,鮮血順著彈孔不斷流出,嘴巴掛著殘忍的血色笑容,臉色死灰白,眼睛因死亡變得翻白。 血液染紅了衣衫,死者的雙手搭在扶手,卻有兩把匕首釘於手掌,嘴裡含著一張撲克牌。 撲克牌的反麵是象征狩夜會的百芒星。正麵是大王,左上角還寫著一個“絕”字。 小醜被嚇得癱坐在地,瞬間恍然大悟,原來那些搖曳的影子,是兩個超凡者在無聲的交戰。 三個人都在表演,三個人都是觀眾,畢竟歡樂頌,起碼都是三個人參與。 可撲克牌隻有大王與小王,沒有第三張王牌,所以小醜隻有兩個,而歡樂頌的最後一人.... 是打牌的體麵人。
第20章 馬戲團的歡樂頌(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