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以後,伯努瓦帶著卡洛斯回了二號牢房。 黑暗中,卡洛斯坐在桌前,借助微弱的月光靜靜繪畫,想越獄,必須先搞清楚集中營的規律與布局,所以他在手繪地圖,將這些規律與布局可視化。 集中營不大也不小,主要分為牢房、武士區域、焚燒室、訓練場、實驗室、列車六個板塊。 受益於超然覺悟,他的記憶力好到變態,清晰地記得集中營的所有細節,最近走過的每一條路,每一個站崗的武士,每一處陰影的哨兵,都被他標注於畫紙。 這份地圖現階段還有很多紕漏之處,畢竟他也沒走幾步路,接下來的日子,他要繼續暗中觀察集中營的一切,了解武士們的習慣與規律,完善地圖,找到空檔。 但是,光有這些還不夠,想要越獄,有兩個難點始終繞不開。 第一,輕軌動車是進出集中營的唯一方式,想越獄必須乘坐它,可是卡洛斯根本不會開火車。 第二,馬尼的實力太恐怖了,他本身是一位超凡者,還掌握著數種奇觀,甚至大概率還有天恩科技的裝備加持,強大到不可能靠茍發育這種方法戰勝他。 該怎麼辦呢?卡洛斯絞盡腦汁地思考,謊言能騙馬尼一時,但絕對騙不了一世,自己遲早會被識破,到時候難逃一死。 “或許,我可以找外麵的人來幫忙。” 卡洛斯突然想到,自己不會開火車,自己打不過馬尼,不代表別人不會開火車、別人打不過。 那麼該找誰呢? 答案是狩夜會! 狩夜會的信用沒得說,遊戲的官方資料明確說道:這個世界誰都有可能騙人,但是狩夜會不會,隻要利益到位,他們就是最守信用的人。 想要戰勝馬尼,普通的狩夜人肯定不夠格,得雇傭“狼”才行。常規的金錢不能驅使狼,但對卡洛斯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因為他本就沒錢。 卡洛斯回憶著劇情,遊戲的第一個大事件“群狼環伺”就是由狩夜會主導的一場刺殺行動,他知道很多絕密情報,可以用這些情報雇傭狼。 不過這裡又引出了新的問題,該如何把消息傳遞給狩夜會呢?狩夜會向來神秘,常人根本接觸不到,哪怕是百萬富翁,沒有路子也一樣觸摸不到黑市的門檻,更何況卡洛斯現在還被關在集中營。 這裡是現實世界了,不是打遊戲了,不可能像遊戲那樣,打開聊天界麵,發個小喇叭喊一聲就能把消息傳遍公頻。 “集中營內有鴿子。” 卡洛斯暗想,是否可以用鴿子傳遞信息呢?他會心語,調教一隻鴿子並不困難。 “不行。” 卡洛斯否決了這個想法。 鴿子送信是依據是歸巢原理,不是說想讓鴿子飛哪裡就飛哪裡,動物又不知道狩夜會是啥玩意。 “肯定有辦法聯係外界,蘇拉帝國可沒少雇傭狩夜會打仗。” 卡洛斯仔細思考,集中營有大量武士,這些武士也有父母、愛人和孩子,肯定會和家人聯係,他們是靠什麼方法與外界聯係的呢? 郵寄?電報?通訊機?還是配有專門的家屬聯絡員?卡洛斯回憶著劇情,他記得劇情中講過,馬尼經常用一臺被軍方淘汰的古老電報機聯係外界。 馬尼應該會把那臺電報機放在自己常用的地方,卡洛斯決定去實驗室看一看,說不定能找到電報機,順帶去探索一下那個神秘的特殊彩蛋。 那麼這裡又引出了新問題,該如何繞開武士的崗哨去實驗室呢?答案是焚燒室! 焚燒室白天無人,又與實驗室連接,他可以通過焚燒室的通風管道爬到實驗室,再加上牢房每隔一個小時才會有武士巡邏一次,這意味著他有一個小時的空檔時間,時間很充足。 現在唯一的難點是他需要二號牢房的鑰匙,這玩意在伯努瓦手上,伯努瓦不可能把鑰匙給他,他也不可能去硬搶。 卡洛斯來到門前,仔細打量著門鎖,門的內部也有鎖槽,說明鎖采用了雙向鎖止技術,這是一種極為復雜的多重空轉鎖止功能,內鎖芯處於亂碼狀態,必須將亂碼全部歸位至外鎖銷才能開門,想要開鎖,幾乎隻能用鑰匙,當然暴力破門也行。 “或許我可以製造一把鑰匙。” 卡洛斯想著,對麵的牢房傳來一絲聲響,海莉娜緩緩爬了出來,倚靠著欄柵門。 她一看到卡洛斯就笑了,見一個人的喜悅無法隱藏,像日出日落,海漲潮退,是那麼自然的一件事,她上揚的嘴角是不由自主的傻氣,眉間都是期待,仿佛等了他很久,終於等到他忙完了。 細散的流光凝聚成畫紙,是昨天那張被分解的畫紙,她舉起畫紙給他看,皎潔的月光映在她的瞳孔,像觸手生涼的霜。 卡洛斯看著那畫,對比昨天,紙上多出了一些圖案,她把自己在牢房的一天畫了出來。 她的一天真是直白,圖案表達的思想全在想該如何與卡洛斯交流,甚至她沒有想到答案,而是把它畫了出來,希望卡洛斯能告訴她答案。 可是她不知道,人與人的溝通裡從來沒有標準答案,她隻是拘泥於自己的成見與認知。 “交流就像數星星,沒有答案,但總會等到一個星星始終為你閃爍。” 卡洛斯用心語告訴她。 海莉娜歪了歪頭,不是很懂這句話的意思,但她知道星星是什麼,她用心語回問:“外麵是不是有九十九顆星星呀?” 詢問的心聲小心謹微,像羽毛瘙癢,聽不出天真與爛漫,她認認真真地詢問,像精神病人悄聲谘詢世間最大的秘密。 卡洛斯的瞳孔定了一下,瞬間明白了她為什麼要這樣問。 夜晚時分,焚燒室燃起,煙霧會遮掩天空,根本看不見幾顆星,而昨天給她的紙上畫了九十九顆星,所以她以為外麵有九十九顆星。 也許,在無數個淒寒的夜晚,她呆頭呆腦地數著星星,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像一個正常人,倒像被丟棄的畸形兒,人生的規劃裡全是自由自在的獨孤。 牢房越是安靜,越是能聽見海潮般的呼吸聲,那聲音在少女期盼的輕問中勝過千言,勝過萬語,勝過全世界的吶喊。 回復是與否很簡單,難的是她根本不知道星星從來不獨屬於外麵的世界,裡麵和外麵都一樣,再高的墻也攔不住星。 高天之上似乎有一千顆星凝視著卡洛斯,催促他給一個臻至完美的回答,這種宛如監視的錯覺讓他極度不舒服,平心而論的說,他根本不在乎海莉娜,她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所以,卡洛斯沉默了,他不再使用心語。海莉娜卻在紙上畫著,然後高高舉起紙,她生怕他看不見,竭盡全力地將紙舉在月光之下。 “我想和你一起去數星星。” 這是畫裡的意思,她見卡洛斯沉默,以為是自己沒有找到最好的交流方式,卡洛斯說交流像數星星,所以她以為和卡洛斯一起數星星就是最好的交流。 “以後吧。” 卡洛斯含糊不清地說,沒有答應她,因為他不會輕易地做出承諾,可一旦承諾了,那定然言出必行。 海莉娜沒有明白他的敷衍,反而笑容更甚,他說以後,所以她從現在就開始期待了。 她找卡洛斯拿了一些紙,一絲不茍地畫著,小心翼翼地與卡洛斯分享自己的無趣。 這些無趣是她的全世界,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她把自己全世界送給卡洛斯,像一朵深陷淤泥的穢蓮,滿心歡喜地鉆出根莖,迫不及待地獻送毫無意義的花香。 那些無趣的畫讓卡洛斯提不起半點精神,他翻閱著,覺得索然無味。 突然,一幅畫引起了卡洛斯的另眼關注,幼稚的畫技呈現了一條滑稽的蛇,它的蛇頭咬著自己的尾巴,首尾相連,沒有邊界。 “這是什麼?” 卡洛斯舉起這幅畫,好奇地詢問道,牢房根本見不到蛇,那她為什麼要畫一條蛇? 海莉娜雙掌合十,手腕扭動,然後又變得張牙舞爪,兇神惡煞,像是模仿著什麼。緊接著,她又指著自己的耳朵,嘴唇嚙齒,靈巧的舌頭調皮地略略略略略。 “你說你經常看見一條蛇,它朝你吐信子,還發出嘶嘶嘶的聲音?” 卡洛斯問道。 海莉娜歡快地點頭,手舞足蹈地繼續演繹著。卡洛斯卻眉頭一皺,遊戲劇情沒有蛇的內容,蛇是什麼?難道是更新後的新版本增加的內容? 確實有這種可能性,卡洛斯穿越前臨近版本大更新,《輝耀》的總裁還邀請他為新版本做美工設計呢,他確實不知道更新後的新版本劇情。 “蛇說,生、死,交替。” 海莉娜忽然用心聲說道。 卡洛斯眉頭皺得更深了,這句話的意思似乎是蛇希望海莉娜趕緊完成生與死的交替。 什麼意思? “噠噠噠....” 武士的腳步聲響起,意味著今晚的交流到此為止,兩人趕緊結束對話躺床,假裝進入夢鄉。
第7章 越獄的思考(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