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嚼嚼嚼)你們兩個在這兒說什麼呢(嚼嚼嚼)大老遠就聽見你們在吵(嚼嚼嚼)水,有沒有水?快點快點……” 姬典自然是不會給他遞水的,是黎貪看他那副餓死鬼般的可憐樣子,一時心生憐憫,這才拿了個酉遞了過去。 泰頭猛灌了兩口,終於是緩了過來。他轉頭給黎貪豎了個大拇指,隨後便沖著姬典指指點點起來:“你看看人小貪,怎麼這麼沒有眼力見呢?要我說,不管你們吵什麼,小貪一定是沒錯的。你呀,你就是太薄情了。” “什麼小貪,他可是女人的蚩尤。”姬典麵色不善,大有嘲諷的意味。 緊接著,他又將目標對準了泰頭:“還有你,有事說沒事滾,別整天來我這裡蹭吃蹭喝的。” 泰頭自動無視了姬典對他的挖苦,而是對所謂“女人的蚩尤”起了興趣。“什麼玩意兒?女人的蚩尤,那是什麼東西?” “你別聽他胡說,什麼女人的蚩尤,是九黎的蚩尤!”黎貪見泰頭幫著自己說話,心中對他的抗拒一下減去不少。 饒是泰頭頭腦伶俐,此刻也被二人繞暈了。“什麼女人的九黎的,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黎貪於是給他解釋了一番,說蚩尤是他去參加四族之會時的名字,是他代表九黎出麵時的身份。 泰頭聽得滿臉疑惑,皺著眉頭左看看右瞧瞧,好似坐在他左右兩邊的是什麼新奇生物。最終他的目光還是落回到姬典身上,他伸出右手去摸了摸姬典的臉,那隻手卻被姬典一下子甩飛出去。不過他也沒介意,而是嘀咕著問姬典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幼稚了,竟然能為了一個名字吵起來。 尷尬的氣氛持續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泰頭出言打破:“說正事,小貪馬上就要走了,什麼時候能再回來?一定要回來啊,到時候哥們請你吃東西。” “你?請他?你自己能吃的上嗎?”姬典繼續揮舞著他的毒舌,嘴上絲毫不留情麵。“還有,我可提醒你,他一個外族人,下次如果再來,可不一定是以什麼樣的身份。” 黎貪本想反駁,但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姬典說得沒錯,這次他是被姬典救回來的,所以他隻是黎貪,可以隨心所欲地與他們交朋友。但是未來如果有機會再來的話,以什麼身份就不一定了。 泰頭斜了姬典一眼:“嘖,你這個人怎麼凈說些不好的話?小貪你別聽他的,不管以後怎麼樣,反正你是我泰頭的朋友,隻要是朋友我就歡迎。”他輕輕拍了下黎貪的肩膀,臉上始終掛著讓人心動的笑意。 雖然他當時欺騙黎貪時也是這樣笑的…… 想到這裡,黎貪忽然想起了自己被他哄騙過去利用的糗事。不想還好,一想起來他就越來越來氣。 趁著這件事在他的腦海中還沒有被泰頭的笑臉遮住,他直接發問道:“說是把我當朋友,那你今天騙我的事怎麼說?你肯定不是來找姬典說什麼壓祟蟲的事的,你去哪裡到底是想要做什麼?”他的眼神尖銳淩厲,仿佛想要刺穿泰頭的厚臉皮。 泰頭麵對黎貪突然發問仍笑嗬嗬的,他把眼睛移開不與他對視,搖頭晃腦地敷衍道:“哎呀我還以為多大點事兒呀,咱們朋友之間我能騙你嗎?我原本是打算來問這個事來著,這不看你在這裡,我就想著帶你到姬水部各處去轉轉。我想了想,能看的小典肯定帶你看得差不多了,所以我就想著帶你到我們姬水部關押罪人的地方去玩玩。但是那裡一般人都進不去,想要進去就隻能用點小伎倆了,我不告訴你是想要讓你覺得驚喜。” 黎貪已經淩厲地盯著泰頭,他知道泰頭一定沒說真話,但是泰頭不想說他也卻是沒辦法問出來。 “哼,你們就會欺負我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族客人~” 黎貪假裝低下頭,實則偷眼打量著二人。經過他這幾天的觀察,他們就是受不了這一套,很容易被擊穿心理防線。 果然,二人一個激靈,一下子胳膊上的毛都豎起來了。 姬典直接不說話了,他默默抬了抬屁股,向遠離黎貪的方向移了一段距離。 泰頭趕緊推出他的手掌,“不是,不是哈!怎麼能是欺負你呢?你好不容易才來一趟,我們這不是打算這帶你到姬水部各處都看看嘛……”推卸一番過後,他以一個怪異的眼神看了黎貪一眼。似乎是回憶了一下,他瞬間又打了個寒顫。 見二人都被自己惡心到了,黎貪明白再這樣就要招人厭惡了,於是他見好就收,等待著二人主動鬆口。 隔了好久,泰頭終於回過神來,他試探著問道:“小貪,你……你不會是一個女人吧?” “看吧,我說什麼來著……”姬典難得開口,更是極少見地表達了對泰頭的肯定。 黎貪硬氣起來,趁著二人心神不穩他得趕緊問出答案來:“別管什麼女人不女人的,我就想弄明白你們到底在搞什麼!你利用了我,難道不應該告訴我嗎?” 泰頭看著黎貪嚴肅的麵容猶豫了一陣,終於還是鬆口了:“行吧,實話告訴你,其實我是去找我的阿父來。” “嗯?” 泰頭解釋道:“我跟你說過,我大父死了,我就隻剩大母和我的阿父了,就是我大父的大父。但是在我大父死之後,我阿父也不知因為什麼被抓了,隨後就被關到了那裡麵去。我大母原本也想隨他們而去,但是那時已經有了我,於是她最終還是把我生了下來。” “那後來呢?你大母為什麼去跟單狐住在一起了,你又為什麼沒一起去?”黎貪不依不饒,他無法判斷泰頭說得是真話還是假話,讓他多說一些,如果沒有破綻就有可能是真的。 出乎預料地,姬典開口了:“你隻需要弄明白他為什麼要去那裡就行了,剩下的與你無關。”他似乎也清楚這裡麵的彎彎繞繞,而此刻他選擇維護泰頭。 但是黎貪仍沒有放過他們的打算,既然姬典開口了,他就接著炮轟姬典:“雖然我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你清楚這些事,你和單狐因此而不和,對吧?” 圖窮匕見,黎貪終於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 從泰頭第一次說起單狐和他大母的事開始,他就隱約察覺到泰頭與單狐之間似乎存在著一些矛盾。而在今天的會上他也愈發覺得單狐與姬典之間一定也有著矛盾,這樣姬典和泰頭走得近就能說得通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姬典忽然笑了,讓人不寒而栗。 “姬典,你說過你跟牧是親九黎的。如果你們跟單狐之間有問題,那我要搞清楚單狐對九黎的態度是什麼,畢竟他才是你們姬水部的首領。”黎貪正視姬典,此刻沒有絲毫退讓。 姬典有些生氣了“他隻關心姬水部的事,對於外族之事他始終是中立態度,行了嗎?” “你們兩個乾嘛呀?多大點事兒啊,好好說不行嗎?”泰頭見勢不妙,忙出來打哈哈。 “多大點事兒,多大點事兒,每天就是這一句話,我告訴你多大點事兒。對你們姬水部的人來說無非是與哪個族交好,對我們九黎來說是決定族運的大事兒!你們這些大族的人,就沒有幾個好東西!我們小族就是要這樣才能生存,才能在夾縫裡傳承下去,行了吧!”一番咆哮過後,黎貪已然眼泛淚花。 他的委屈不僅僅來源於這一時,從他到有熊的第一刻起就在積攢了。現在他要走了,他終於將這些話說了出來。 “乾嘛呀這是?別哭別哭,我不是故意騙你的,他也不是故意,哎呀他就是這麼個人,你跟他生什麼氣啊?”泰頭忙不迭地解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他試圖哄好黎貪,卻沒有一點成效。 就在此刻,外麵突然傳來了當時的聲音:“蚩尤,咱們該走了。” 黎貪聽到當時的呼喚,他擦乾眼淚,再看了一眼屋內的二人,隨後起身離去。 屋外,當時站在不遠處等著自己,他的手裡還拿著給自己戴的那個獸骨麵具。 他的身後,姬典和泰頭也走了出來,他們跟在後麵送他。 黎貪走到當時身前,詢問了一句話,隨後拿走了他手中的麵具。 在二人的注視中,他折返回來。 “這些天謝謝你們的照顧,這個送給你們,這是給朋友的禮物。”他把麵具遞到了姬典手裡。 “姬典,未來我們九黎一定會成為大族,甚至比你們還要強大,到時候我一定帶人來戰勝你!”臨走了,黎貪終於有勇氣說出這句話。 姬典對此並沒有回應,而是回了一句毫無關係的話:“在還我小時候,有一個故人曾經跟我說過:眼淚是用來滌凈心裡的骯臟破敗,讓人有勇氣繼續向前。希望你也能如此。” 泰頭轉頭看向姬典,一時愣在了原地。 “走吧,族裡還有很多事。”當時催促了一句,沒等黎貪便轉身離去。 黎貪於是向他們二人點了個頭,隨後便向當時追去了。 暖和的陽光下,二人佇立著目送黎貪,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 “那不是你三父告訴你的嗎?你,不……” “行了,走吧。你不是說找到他了嗎,跟我具體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