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因·對麵的山(1 / 1)

所謂命劫 織小星 2960 字 2024-03-16

“蓉蓉,咱們和那座山之間,”丁淳亦指一指對麵的山,“是不是隔著一條河啊?”丁淳亦聽奶奶這麼稱呼肖蓉,於是也跟著叫“蓉蓉”,肖蓉倒沒什麼意見。   吃完早飯,兩個人在菜園子裡閑逛。   “嗯。去南山的話就是要過一條河,不過還有一條路不必過河,但是那樣子的話,得繞一個大圈子!”   “河水深不深?”丁淳亦問,他覺得如果去小亞家,正好可以開車過去,牧馬人派上用場啦。在從祁山出發的時候,丁淳亦突然想到某年月日不知在何處看到過一句口號,“用最慘的狀態走最艱難的路”,當然,他接下來要走的路並不能稱之為“艱難”,可是他一直覺得自己挺慘的,於是下了飛機就買了牧馬人陪自己跋山涉水翻山越嶺。   肖蓉說,“這裡的河流都是黃河的支流,深倒是不深,但是淤泥挺深,而且河坡上的路並不適合開車,太窄了。”肖蓉雙手比劃了一下,“大概一米寬吧!”又看了一眼丁淳亦塗著防曬霜的臉,覺得丁淳亦不太適合爬山路陡坡,“我覺得咱們還是開車去吧,開車繞圈子也挺快的。”   肖蓉伸出手指一指西南側影影綽綽的遠山,“開車的話就從那裡的一座橋上過,然後再過來,用時半個小時吧,”她指一指山腳。“如果步行過河的話,咱們的路線就是V型的,也就十五分鐘左右,可是爬坡挺累。”   “那咱們還是開車去小亞家吧!”丁淳亦並不想在一位女士麵前露出自己兩股戰戰的一麵,那可不行。   在他心裡,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也不能表現的不行。   “可以啊!等會兒咱們先去鎮上買點禮品哈,有一段時間沒去啦!”肖蓉摘下兩個紅彤彤的西紅柿,遞給丁淳亦一個。   丁淳亦伸手接過,學著肖蓉直接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往嘴裡送,“那等會你開車還是我開車?”   “都可以啊!你累的話我來吧,這裡的路我比較熟。”   “我不怎麼累了。”丁淳亦怎麼可能承認自己累,承認自己累就是承認自己不行,就算有一天他渾身癱軟在床上,那他的嘴巴肯定是硬的。“我來!”   “可以可以,去小亞家的路沒什麼復雜的,沿著主乾道走就行,拐彎的時候我提醒你,不過你得控製車速喔,這裡沒有紅綠燈,有些拐彎看不清路況。路上有時候會有牲畜出沒。”   丁淳亦點頭如搗蒜,“有熊嗎?”丁淳亦心裡,野外最常見的動物應該是熊。他想起某年冬天,家裡依舊空空蕩蕩,吵吵鬧鬧的夜店去膩了,他便一個人去了挪威,冒著寒冷刺骨的北極風,置身於漫漫黑夜中,看千變萬化的光帶劃過夜空,他以為絢爛的極光能夠將他的孤獨包裹。可是他待了幾天以後發現,這種沒有煙火氣的孤獨,比他在夜店那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孤獨更可怕。   於是他在注意熊出沒的標語中期待著,期待著偶遇一隻北極熊什麼的把他帶走,可是發現這裡的北極熊比夜店的妹子還要可愛,最後他還是囫圇著結束了旅程。   “沒有啦!這裡最壯的就是牛了!你要是好奇,我帶你去鄰居家看看。”肖蓉仿佛看一個傻子似的眨巴眨巴眼睛。   丁淳亦想了一下昨天那些熱情敏捷的八卦老太,便拒絕了肖蓉這個十分具有可行性的提議,因為他可能被當成動物園的大猩猩而被眾人參觀。   從鎮上集市駕駛出去以後,就進入清凈的鄉道,這裡的鄉道使用水泥鋪築的,兩側都是農田,有的田裡種著玉米,有的種著土豆,有的種著高粱,有的種著苜蓿——五花八門——玉米桿已經枯黃了,偶爾能夠看到帶著花綠頭巾的婦女在地裡收割莊稼。   “蓉蓉……你會那個嗎?”丁淳亦看了一眼車窗外揮舞著鋤頭挖土豆的中年大叔。“感覺挺有意思,很有力量!”   “會啊!不過現在我和奶奶種的土豆不多,不用這麼辛苦。”肖蓉坐在副駕駛,穿著白色半袖水洗白闊腿牛仔褲帆布鞋,套著一件熒光黃沖鋒衣,顯得活力四射。“我記得小時候,別人家裡都有手推車——”肖蓉看了一眼丁淳亦,“你肯定沒見過,那是我們這邊幾乎家家都有的一件農具,六十塊錢一輛,可是我和奶奶買不起。於是每年夏天,放了暑假,我和奶奶就用人力把麥子背到家裡的打穀場裡。至於挖土豆,那更是每年國慶節的常規操作了!”   丁淳亦對於手推車確實沒什麼概念,對於人力背麥子更是沒有概念,在他的認知當中,身體最辛苦的日子就是小時候吃泡麵吃的自己麵黃肌瘦。   “我家院子門前邊兒那一大片空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是我家以前的打穀場,現在不怎麼用的上了。”肖蓉語氣平和,“不然這個季節的話,打穀場上肯定堆著玉米棒子和帶著新鮮泥巴的土豆。”   “哦……”丁淳亦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他原本隻是覺得有趣,可是這種“何不食肉糜”的無知讓他突然一下子愧疚。   在他的意思中,他感覺這種辛苦的日子不應當是女孩子過得,他想起自己的某一次約會。穿著名牌短裙的女孩子想取出包裡的口紅補妝,可是新做的指甲太長,無法打開包包的搭扣,便嬌嗔著把包包擲到桌子上,撒嬌讓丁淳亦買一個新包。才兩萬塊錢嘛,為了討女孩子的歡心,大手一揮,不當回事,不僅給買了包,還在一個高檔美甲店給那女孩辦了年會卡。   “上學那會兒就感覺你挺有魄力的,”丁淳亦沒話找話,“比一般女孩子更加迷人!”   “淳亦,得啦,別說這種話啦,誰願意過苦日子呢,那也是迫不得已。不過我很高興,因為那個時候我和奶奶都沒有互相放棄,所以才有了今天。”肖蓉像一個小孩一般看著車窗外的風景後退,滿臉歡喜,不見悲傷。   一路上農田鋪錯,院子錯落,秋天的西北山區在秋風中洋溢著秋收的喜悅,路邊上有被風吹起堆積的玉米葉子,還有被霜打蔫吧的雜草,偶爾會有羊群從大路中間搖搖擺擺悠悠閑閑的過,眼神呆滯,嘴巴裡咀嚼著殘草,牧羊人大多是老人,手裡拿著一種一頭是小鐵鍬一頭拴著繩子的牧羊工具,看到有汽車駕駛過來,便甩動繩子,把羊往大路兩邊趕。   很快便到了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