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棠糖握不住手下的水果刀了，而沈邱也是頭一回碰見這麼復雜的情景，沈爸此時要把貨車開回去停好，是沒法中途調頭的，哪怕調頭也來不及了。 看出棠糖的恐懼，沈邱雖然憂心水果店，但更害怕棠糖會因此回想起當初發生的事，勉力微笑道：“別怕，棠糖，把刀給我。你到後邊去，給【桉慶供能】打電話，這地這事可是有法治的！” “嗯！” 她重重點頭，在沈邱的遮蔽下，逃到陣地後，撥打電話。桉慶供能的電話不知怎地一直都在通話狀態下，究竟是誰在占線啊？！ 那段等待的時長，她聽到了好多聲“退錢”，好多的抱怨，可就是沒聽到沈邱的“對不起”。 握住手機殼的手心已經冒汗，她好久不見這麼多人圍成一團的畫麵了，每一張臉都要猙獰，麻木，冷漠！就像是拔高的焰頭，要活活燒了誰！ “喂，桉慶供能嗎？！桉慶市場43號攤有人鬧事，造謠沈記水果店賣蛀蟲果！你們快過來！” 一浪高過一浪的喝斥，數不清的竊語。 耳邊電話掛斷的長音下，她環顧周遭一圈。 全亂了！ “發生什麼了？” “有人找茬唄。” “不會吧，我平時都在他們家買的，沒事啊。” “我，我剛買的，我也要切開看看，店家！” …… 沈邱握刀的手依舊很穩，麵對甲某人的逼迫，始終不肯讓步道：“我們沈記的貨路是被公驗錄入桉慶供銷網的！每一箱果，每一個果都是經過多道篩選，嚴格上市的！絕不可能出現蛀蟲果！ 各位不要造謠傳謠！誰有問題，排隊說話！一個個跟我說清楚！當著執法者的麵講清楚，若真是我們的果子有問題，切出一個蟲眼就賠換一個！” 是不是一定虧的局麵，沈邱也咬不準，隻是知道今天這無端的汙蔑與罪過，是怎樣也不能擔的！ 棠糖把手機放回圍裙的大兜裡，將心上的懼意和不適全部壓下。她知道自己終究要活在這個社會上的，她知道自己沒法避，也避不開！ 所以要站起來，往前走！ 既然我沒辦法改變環境，那就讓眾人塑造我吧！我為玉，人執刀，雕功如何，是死是活！？我熬著，我適應，殺不死我的，終將使我變得更強！ “沒錯！大家買了果子的，若擔心吃虧，都到我這排隊，一個個報上名字來，發現一個壞果就當場賠一個！” 棠糖一麵擔心自己說錯做錯，一麵更擔心自己今天如果不站出來說這話，下次就連犯錯的機會都不能再擁有了！ 鮮切果那邊有沈邱震住了局麵，那個甲某人見自己勢微，還想帶頭起哄，被她利落一刀切開一個果子道：“等著！等執法者辦事！ 整個市場都在監控頭下，我不信找不出是誰糟蹋我們沈記的水果！你是要個公正的就等著看！” 草編袋一兜一落間，沈邱把甲某人那袋子水果都切開了，一共7個果子，三個蘋果，兩個梨，兩個桃子，三個沒蟲眼，四個有蟲眼！ 剛好是沒被換下來的那四個果子！ 靠，果然有鬼！ 我這烏鴉嘴！ 沈邱想起自己之前跟棠糖說的西市老板那事，沒想到這世界居然真有人踩在法律的底線上亂舞！ 四個蛀蟲果的出現嚇得一旁買鮮切果做水果沙拉的丙某人，低聲長抽氣：“我的天！你們還做什麼生意啊？！我都不敢買了！真怕你們一個不小心把我害死了！” 這個啞巴虧吞得沈邱嗓子眼疼，她愣是沒懟出來，隻一個眼刀過去，大方道：“不買就算，買我就給你現切一個！要是有蟲眼，保準不給！” 甲乙丙三人聯手搞事，被沈邱一個電話，抬來的桉慶供能質檢員和執法者，完全壓製！ 而棠糖這邊，預料中要排長的隊伍隻有兩三個人等，其中大半還是現在要買果子的人。 兩姑娘才硬氣起來，他們中的大半就清醒了不少，紛紛搖頭住嘴；有的還要往邊邊走，遠遠占一席好位置，繼續閑聊看戲。 剛好是5點半左右，正值各人下班放學的高峰期，市場43號攤這兒就塞了，塞得特別嚴實。 可就是這種人潮，霍子謙也能擠進來，他比執法者要來得更早！那一行人，人太多，又要集體行動，不能隨意在人縫中擠。 撥開人海的第一句，與她相看的第一眼，他高聲緊切地問：“棠糖！你們沒事吧？！” “沒事，你怎麼來了！” 我明明沒給他發消息，也沒有打電話，他是怎麼知道沈記水果店出事的？ 人群中，霍子謙滿頭大汗，短T恤的領口和袖邊都被汗水濡濕，很難想象他的熱情。找書苑 wｗw．zｈaoｓｈuyuａn.cｏm 傍晚的太陽，騎行，路程很遠吧。 手肘那處傷口被草藥服帖，看上去有經過很好的處理，他應該很快就會好起來。 沒繼續對外營業，棠糖把剛才排隊那三位客人要的果子全部拿草編袋分裝完畢，交給沈邱。 也就轉個身的功夫，棠糖再次回看人潮時，已經不見霍子謙，各色衣裳都有，唯獨少了他那一款：奇怪，難道是我幻視了？不會吧。 是他又被人潮淹沒，還是他本就不復存在？ 按照沈爸的交代，她們拿來覆布將果箱全部遮住，在桉慶供能的人沒來到，把沈記水果店的果子完全緊急篩查完一遍前，這批水果都不能外售。 眼下，路況十分堵塞！ 霍子謙一麵走在前頭給執法隊帶路，一麵走在隊伍最前頭，撥開人群，聲聲借讓，幫忙開路。 多等一秒，意外便多一分。 他在社區朋友圈上，看到被置頂的頭條新聞——桉慶43號沈記水果店賣蛀蟲果時，立刻就警覺出事了，連忙跟醫師說明情況，搶時間早退！ 畫麵裡，被圍在人群中一欄又一欄果子，以及他的棠糖，那個分外敏感，卻又要堅強的女孩。 “我幫你們切好裝盒可以嗎？不收包裝盒的費用。如果你們不切，我就不賣了，我得保證我們店的果子品質。” 沈邱專心跟現下的三位客人談條件，把甲乙丙某三人擱一邊，等執法隊來查清楚。 因為沒有專門的檢測儀，所以她除了把果子一個個切開外，也沒再多的辦法，直觀判斷水果中是否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