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餘令摸索著解下了眼睛上的黑布。 馬車的速度很快,但烈山駕車的技術竟然相當不錯,車廂內的設施也相當考究,被褥墊的比較厚,所以並不會有太大的顛簸。 “身上感覺怎麼樣?疼的厲不厲害?” 餘令用力吸了一口氣,忍不住咳了起來。 “這瘋婆子竟然下這麼重的手!” “我隻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平民。” “是啊!我剛才真擔心曲心收不住力,那一腳直接送你升天。” 烈山的話讓餘令毛骨悚然。 “還能說話,又這麼精神。看來沒什麼大礙。” “曲心脾氣雖然暴了點,但其實人還不錯,你多接觸兩回就知道。” “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這個瘋女人!” “一輩子太長,話可別說的太滿。” “餘令,老實說,其實我也對你很失望。我原以為,我們能成為一起戰鬥的同夥。” “是夥伴,一起犯罪才叫同夥。” “哎呀,差不多都是一個意思。” “餘令,碼頭扛包對你的人生而言是不是有著重要意義?” 餘令無語。 “從今天開始我就不扛包了。” “哦,你找到什麼好的活了。” “當下人。” “啊?!”烈山誇張的叫了出來。 餘令嘆道:“烈兄,我知道你不恥小弟的決定。其實我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但我就是怕死!怕的很。” “我這兩一直做惡夢,夢到血,夢到死人。我差點以為自己永遠也醒不過來。” “那天晚上很刺激,但是我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這是一個最合適的借口,和事實一般讓人無法置疑。 餘令心道,其實我也不想的,我特麼是一個穿越者,我要是加入天組,豈不是肉上砧板,羊入虎口,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沉默了片刻,烈山道:“你報個地址,我送你過去。” 餘令報出了林管家所給的地址。他在碼頭上乾了好幾月,什麼積蓄家當也沒攢下,現在也懶的回了。 挑開窗子往外張望,時至深秋,衰草遍地,樹木光禿,景致十分荒涼。 餘令愕然道:“這是在城外?” “顯而易見。馬上就要進城了。” 話說,餘令來到這圍縣縣城還沒有出過一次城。這個時代沒有宵禁,但城防卻異常嚴格。像餘令這種生麵孔,想要蒙混出城,風險極大。查出來是沒有戶籍的流民,那完了,那就成了一塊磚,官大爺一張嘴,想往哪搬就往哪搬。或是墾荒或是開礦,搞不好被人撈點外快賣了為奴都大有可能,下場實慘。 縣城把守城門的門卒見到了打扮另類氣質出眾的烈山,立馬警剔起來。 “車上什麼人,進城做什麼,可有通關文憑。” 烈山笑了笑,掏出一塊腰牌晃了晃。 有個書吏打扮的人,上前來瞄了一眼,登時身子一顫。一揖到底。 “恕不才眼濁,沖撞了大人,請大人恕罪。” “還不給大人下跪賠禮!” 烈山收了腰牌,懶洋洋一揮手:“免了!別堵了人家的道!我不喜歡太張揚。” 書吏表情肅然:“大人體恤下情,晚生欽佩的五體投地。” 又低聲道:“要不要晚生去通知縣令大人。” 烈山不耐煩道:“我不喜歡張揚!” “晚生該死,晚生明白。” 烈山駕車揚長而去,書吏翻身上了一匹快馬,一揚鞭,朝縣衙方向疾馳。 烈山嘆道:“我本欲低調,奈何這小吏慧眼如炬,識破了我的身份。這人挺厲害。” 厲害個毛毛!明明是你先主動亮的腰牌。 “烈兄,你這麼裝真的好嗎?” “這你都能看出來?法眼無差,比剛才那位仁兄更勝一籌。” 餘令無力吐槽:“烈兄。天組是官方機構?” “抱歉,這是內部機密,你又不是天組中人,不便向你透露。” 餘令深吸一口氣:“其實我也沒有那麼想知道。” “是啊,你對做官興趣缺缺,對於當下人有著深沉的執念。” 餘令臉色變了。 “好了,跟你開個玩笑。經此一別,咱們可就沒什麼機會見麵了。以後想跟你開玩笑都不可能了。” 這家夥!想到分別在即,餘令心情也不免有些陰鬱。雖然相處時間極短,但對這個打扮古怪,說話誇張的家夥竟然有了幾分惺惺相惜的感覺。 “給你看看,免的你心中留有遺憾。” 腰牌飛進了車廂,餘令伸手抓住。 “少府監探驪使?” “你這一會識字,一會不識字。還真是神奇的很。” “怎麼樣?厲害吧!”烈山有些得意。 “驪?麗人?你莫非是替皇上物色美女的官兒?” “餘兄,你這理解力太強了!烈山膜拜。” “我猜對了?” “猜對個屁!” “你說的那叫花鳥使,和我半個銅子的關係都沒有。” “此乃驪珠之驪,而非麗人之麗。” “驪龍頷下有寶珠,驪珠乃寶中之寶,珍貴無匹。難道你沒有聽說過探驪得珠?” 餘令恍然大悟:“原來你是替皇上尋寶的。” “正是,從六品上,品級雖不高,但可是真正替皇上辦事的。” 據餘令所知,圍縣規模已經算大的了,如今的縣令王孺也不過是個七品上。 探驪使替皇帝辦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逢迎皇帝喜好。絕對是一個搶破頭的肥缺,撈油水自然不在話下,但凡與皇帝的厲害關係沾點邊,哪個不想巴結你,這關係網一鋪開,所謂手眼通天也不是難事。 “怎麼樣?餘令。你現在反悔還來的及。加入天組,當個芝麻小官不是難事。” 餘令怦然心動,但是他不能啊。 “大丈夫出言無悔!” “你老婆都沒有算哪根毛的大丈夫。” 餘令毫不氣餒:“那我也是頂天立地的奇男子。” “滾!你給老子下車!” 烈山氣了,將餘令趕下了車。甩開鞭子一溜煙兒跑了。 餘令十分懊惱:“這都什麼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遠處急匆匆來了一行人,望著烈山離去的方向又是跺腳又是探氣。 “閣下是從那馬車上下來的?”問話的是城門口那書吏。 餘令心情不好,隻是略微點了點頭。 書吏神情一緊:“請問大人官居何職?” 餘令笑道:“抱歉,我隻是一升鬥小民。” 書吏鬆了口氣:“閣下是那位探驪使的朋友?” “算是吧。” 一位身著官服的人端了端頭上的帽子:“下官本縣縣丞杜天遠,不知尊駕高姓大名。” 餘令叉手為禮:“杜大人,叫我餘令即可。” 杜天遠道:“本縣縣令駱文泰請餘小兄過府一敘。” 餘令無奈應道:“好吧。” 其實他很想說一句,老子還要去打工,請不要擔誤老子的時間,打工人的悲哀誰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