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啊！我感覺腳都起泡了。”蘭喬一邊靠著楓樹癱坐著掏出手機，一邊說道。 　　“平時少鍛煉，現在訓練幾個時辰跟渡劫一樣。”蘇思遠在他旁邊盤腿坐著。 　　“喝點水吧！”孟懷遠給他倆一人盛了一杯水。 　　“這才哪兒到哪兒呢，你們就累成這樣。”周旭堯精力旺盛地說，大夥兒朝他恨了一眼。 　　“我去倒點水，”孟懷遠說著起身，就在他去接水的時候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微胖，發型精神，臉瓜圓潤…… 　　“柏朝彬！”孟懷遠試探性地喊道。 　　那人手握杯子回過頭，“孟懷遠，你怎麼在這裡啊……哦，原來你們也在這片場地軍訓啊！” 　　“怎麼前幾天沒看到你們啊？”孟懷遠問道 　　“我們係是今天才被教官帶過來的，之前都在教學樓那麵所以很少遇見……”柏朝彬喝了口水接著說，“你們班女孩子挺多啊！” 　　“是啊，陰盛陽衰。”孟懷遠說。 　　“你就沒想找找，萬一就脫單了呢。”柏朝彬打趣地說。 　　“兔子不吃窩邊草，我是那種人麼？” 　　“行了吧！別人不知道你我不知道麼？畢業後，還和她有聯係沒？”柏朝彬反問道。 　　“和誰？” 　　“裝糊塗，你的同桌啊！” 　　“沒有，我都不知道她考的那裡，後來沒怎聯係。再說了，我和她跟你和張凝婉不一樣。” 　　“行行行，愛說不說。” 　　“你和你婉姐姐怎麼樣？” 　　“她啊！？考在我們市的院校，你是知道的啊，就我家辦升學宴的時候她去我家你也在的，至於和她怎麼樣，這個咋說呢，走一步是一步了。”柏朝彬說著嘆了口氣，“她那人的性格……不好說……你呢，可以考慮找找……” 　　“我自己的生活心裡有數！”孟懷遠說道。 　　初中，孟懷遠通過努力成為校園霸榜的學生，在他補習的那年，有個叫馬諾的女孩對他頗有好感——馬諾在大家的眼裡是極好相處的，為人謙和，善解人意，笑起來的時候臉上還有梨渦，愛穿白色的衣服裙子，不造作，像鄰家小妹，在校園歌唱比賽的時候取得不俗的成績，她們班級裡追求她的人不在少數。 　　每次馬諾到孟懷遠班級找他的時候他的朋友都覺得他倆有故事，然而隻有孟懷遠知道自己並不像別人眼裡那樣優秀，不過是多讀了一年書而已，自知家境不好不想耽誤別人青春，況且家裡人也再三強調學業的重要性，孟懷遠便以以學業為重為由拒不接受女孩的心意，後來孟懷遠順利考起青禾縣城二中，女孩因為成績不理想回去補習，孟懷遠就很少和她聯係了。 　　孟懷遠再見到馬諾的時候是在高中教學樓頂，那日下午，孟懷遠正拿著課本來回踱步的背誦著，馬諾認出了他並和他打招呼聊起來。 　　“那年高考，你順利考進咱們縣城最好的高中，我隻好回去復讀，就想著能考進你考的學校，離你近一些。”馬諾說道。 　　“從和你同批次畢業的朋友那裡我打聽到你的消息，我知道你在那個班級，也知道你讀的文科理科，有好幾次我都想來找你的，但是因為要練習擱置了……”馬諾說著像是在跟孟懷遠解釋一些為什麼？ 　　孟懷遠聽完很是詫異，“我現在才知道你也在這所學校誒。” 　　“是了嘛，換了環境就不知道我們這些人了……”馬諾生氣地說，“因為我的文化分不夠，隻能夠考藝術類的，所以每天都有練習，天天排舞練曲……” 　　“你怕不是談朋友了？”馬諾小心求證地問道。 　　“哪有，一個人多自在。想乾嘛乾嘛，就是高中管得太嚴讓人不舒服。旁邊這位同學不介紹一下？”孟懷遠轉移話題到。 　　“哦！這是我同班同學……”馬諾趕緊介紹。 　　夕陽西下，醉人的晚霞像一件錦衣披在校園上，霞光被雲彩遮住，孟懷遠和馬諾的身影一起被隱沒在雲朵影子裡，短暫的一刻，兩人的影子被斜陽拉得很長，像是兩條平行線一樣。 　　孟懷遠看著馬諾正想說著，恰好校園晚自習的鈴聲響起，孟懷遠說，“我還有書放在對麵，我就先過去了。” 　　“好，那我就先回了。”馬諾不舍地說道，“你知道我們教室的嘛……” 　　“不知道誒。”孟懷遠尷尬地說。 　　“你們教室在我們的這層樓下，你從你班級裡的教室出來右轉在直走爬樓梯上來的右手邊第一間就是我們的教室咯。”馬諾說邊說邊走回教室。 　　“知道了！”孟懷遠隨口說道。 　　自那以後，每年的平安夜，孟懷遠都會收到精致花束包裹著的蘋果，蘋果的包裝紙有十一層，拆去包裝組紙裡麵就是一個色澤鮮艷的大蘋果，而掛簽隻有一個名字——馬諾。 　　孟懷宇一邊羨慕著校園裡的耳鬢廝磨，一邊又孑孑獨立煢煢而行。心想有些情感不是這個年紀就可擁有的，他怕幸福來得突然轉瞬即逝，他心想自己現在一無所有也給不了別人更好的生活，他想自己可以在努力些…………他想得很多，於是高中生活就這麼一個人過活也快活。 　　有時候，柏朝彬就問她是不是把馬諾當備選項，孟懷遠回答絕對不是，隻是這麼被一個人堅定的選擇，反而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是啊，每次吹牛皮，你都說你是計劃好了的。要在大學找個對象，談場戀愛，最好畢業後媳婦娃兒都有了，還能考個工作……”柏朝彬說。 　　“我去，你記得這麼清楚啊！”孟懷遠驚訝地說。 　　“我就是看看你裝逼的樣子，不說破……” 　　孟懷遠說，“沒錯，初高中都太忙了，學業把人都搞崩了，沒心思想這些，大學之道嘛，在明明德，在於我生活過得……” 　　“不跟你說，”柏朝彬打斷他說道，“我得歸隊了。” 　　“行！去吧，等軍訓結束了咱們在這所學校的同鄉可以約著聚聚……” 　　“這個想法可以，到時候約嘛。”柏朝彬回復道。 　　孟懷遠說著就回到周旭堯他們身邊。 　　“你才來啊！剛才蘇思遠他們在談論你勒。”周旭堯說道。 　　“我？能有什麼好談的。” 　　“沒有啦，就是大家吹吹散牛而已嘛。”蘇思遠說，“你看咱們班女同學這麼多，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喜歡的我去給你們戳和啊。” 　　“我就不用了，”周旭堯推諉說，“縱使外麵花千樹，我獨愛家一枝梅。” 　　“哦，難怪經常半夜煲電話粥，原來是有嬌娘在家藏啊！”孟懷遠說。 　　“那是發小，家裡人都覺得可以就定下來的，我們是少數民族嘛，這方麵比較講究……”周旭堯說。 　　“走啊，過去找他們吹牛啊！”蘇思遠慫恿道。 　　“你去打頭炮啊……頭陣啊……”司紹禹說。 　　“老子玩手機，懶得跟你幾個沙雕鬧騰。”蘭喬玩著手機說。 　　“不理他，咱們走，他啊是名花有主了。”蘇思遠說完哈哈大笑，“我們自己去。” 　　“你們好啊，”蘇思遠帶著孟懷遠、司紹禹跟女同學打招呼道，巧的事剛好找的時若初。 　　“我叫蘇思遠，這是我的朋友孟懷遠、司紹禹……很高興認識你們。”蘇思遠說道。 　　“他我見過了，你們倆還是初次見麵，我叫時若初，很高興認識你們。”時若初拉著同寢室友說道，“這是我們宿舍的阿英、邱蕓……” 　　一番介紹，大家增加交流。 　　“你們是怎麼想著考中文院校的？”蘇思遠打破交流尷尬問道。 　　“因為喜歡這個專業！”時若初回答道。 　　“哦，那你喜歡什麼書呢，看過那些啊？” 　　“你這是來聊天的還是來上課的？”孟懷遠問蘇思遠。 　　“大家閑聊嘛，隨意隨意……”蘇思遠說。 　　“我比較喜歡四大名著，尤其是《紅樓夢》，”說著時若初來了興致與蘇思遠、孟懷遠就著作中的任務交流起來，他們從名著聊到詩詞歌賦，從文人墨客聊到奇聞軼事…… 　　“沒想到你不僅長得好看，還這麼有學問啊。”蘇思遠此言一處感覺就是孟懷遠的嘴替，說了他想說而沒有說出口的。 　　興趣愛好的接近，讓孟懷遠對時若初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她談論起文學名著口若懸河，出口成章，又有自己的見地。 　　等到時若初問他們喜歡的著作，孟懷遠如數家珍地賣弄起來，蘇思遠則說，“我喜歡的作者是蘭陵笑笑生，他的作品還是很有意思的。” 　　時若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就再問到，“這人是乾嘛的？” 　　“就是寫《金瓶梅》的唄，”司紹禹一旁補充道。 　　聽到，司紹禹說出這個書名，時若初臉紅起來。 　　“你就不能說點其他的作品？”孟懷遠眼見尷尬的氣氛故意埋怨蘇思遠勸他轉移一個。 　　“你們這……智者見智，仁者見仁，淫者見淫……啊，我覺得這書寫得好才和你們聊聊的，你看著司紹禹就是第三種人……”蘇思遠說道。 　　“得，救你是智者仁者……老子才不看那書勒。”司紹禹前言不搭後語的說。 　　“換個話題！”孟懷遠說，“我覺得自諸子百家以來，歷朝歷代都有不朽的著作，堪稱經典，唐宋是在文學史上舉重若輕，地位不可撼動，所以大家說的時候都是說唐詩宋詞，很少有人說諸子百家先秦散文……” 　　“因為那個時候朝代迭代的厲害……”時若初說，“文學作品多是說國是、民生……” 　　“還有一個大家都愛說唐詩宋詞的原因，”蘇思遠賣官司說道，“唐宋時期文化繁華，政治經濟空前繁榮，不包括兩朝沒落時期，人們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吃吃喝喝，‘飽暖思淫欲’嘛，創作的作品多元，但是寫命運坎坷、情情愛愛的就多起來了，尤其是宋朝……年輕人那個不喜歡情情愛愛的，反倒去窮經皓首，對吧？” 　　“你有哪些喜歡的詞人？”孟懷遠向時若初問道。 　　“不用多說！李清照、柳永、晏殊、晏幾道……”蘇思遠煞有見識地說， 　　“李清照吧！”時若初說道，“但也不能就這麼幾個，有時候是因為詞人的作品而喜歡詞人，有可能是一個集子，有可能是一兩句膾炙人口，流傳千古的名句。” 　　“你呢，喜歡什麼著作啊？”時若初問孟懷遠說。 　　“我以前愛看世界名著，不怎麼喜歡東方文學裡的條條框框倫理綱常，看世界文學名著的時候你會感覺到很自在，讀中國的尤其是近現代文學老是感覺這些作品被一些條條框框給束縛著，讓人讀起來不舒服。”孟懷遠說著把自己‘藏寶箱’裡的書籍數了一遍。 　　“我看發的課表裡就有，近現代文學課誒。”時若初說道。 　　“這種應該會發書的……到時候就知道啦……”孟懷遠說。 　　“我猜就是從古代開始學，學到近現代……錯不了……”蘇思遠說道。 　　“隻要作業不多就行……”司紹禹說，“對了，你家有幾姊妹啊？” 　　司紹禹突然這麼一問，時若初愣了一下說，“兩姊妹，怎麼了?” 　　“哦，剛才啊，有人說是要找老丈人，相當上門女婿，我就幫人問問……”司紹禹明麵不說就差指名道姓了。 　　時若初被他這突兀的話題問得羞紅臉，又捂著嘴想起來。 　　蘇思遠知道司紹禹含沙射影，“對啊，就是有個地主家的兒子，不想當地主了，想當上門女婿……” 　　蘇思遠和司紹禹兩人你懟我一句我懟你一句。 　　“沒事兒，到時候讓若初他爸媽把你倆都收了，就不用吵了。”一旁坐著的邱蕓說道。 　　操場上，同學們彼此交流認識，三三兩兩，各自紮堆，樹蔭下一群年輕人在歡樂暢聊，關於學習的、關於生活的、關於詩意的……都隨著飛舞的楓葉迎風飄起，它的紅、它的艷、它的美在風中飄舞，肆意翻滾著、跳躍著，帶著活力和希望……橘紅的楓葉，紅得那麼的熱烈。 　　下午的軍訓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晚上還得去教學樓自習。開學就滿滿當當地安排屬實讓孟懷遠覺得意外，他暗自慶今天下午還好自我介紹環節花去大量時間，不然非得訓出人命。孟懷遠和周旭堯散場後，直接奔向食堂吃飯，完了回宿舍各沖洗個澡就去教學樓了。 　　他倆到教室得早，挑了四單排的座位宣誓主權，“這位置好，不太靠前，也不在最後，就這裡吧……”周旭堯說著坐下去，把自己的‘公文包’放在桌箱裡，孟懷遠坐在他右手邊，心有所想。 　　“他們幾個怎麼還沒來？要來了可以坐在咱們後麵這桌，”周旭堯一邊問著一邊盤算著，“到時候，咱們幾個‘交流’起來也方便很多” 　　“那你可以催催他們啊！”孟懷遠說道。 　　過了一會兒，教室裡很快坐滿人，林慕山拿著名單開始點名…… 　　當晚的自習課孟懷遠聽得稀裡糊塗的，總覺得有些事情在他的心裡憋得難受，思緒遊離，他從包裡掏出一直黑色的碳素筆在記錄本上寫著什麼，周旭堯伸頭來看他趕緊把筆記本合起來，“瞅啥？教官講的事兒你記住啦？”孟懷遠說著。 　　“這話該我問你，偷偷摸摸底，乾嘛呢？”周旭堯說。 　　“想到一些東西，記錄一下，改好就給你看，”孟懷遠瞥了一眼教官，“快別說了，教官在看咱這裡呢……”兩人趕緊裝作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孟懷遠佯裝幾秒就趴著寫東西。 　　“寫的啥呢！”周旭堯趁他不被一把奪過筆記本看到上麵用正楷書寫著一首小詩，其中有幾行還有劃過的痕跡——《詠思》/孟懷遠 　　杏壇院落晚來風，涼秋樹葉寂寞紅。 　　新人舊事今相異，驛路香車難再逢。 　　飛燕語有同歸期，浮雲無意自西東。 　　人心尚在人未在，思來近眼遠隔峰。 　　香塵夢醒怨青鳥，鬥轉星移遂東風。 　　…… 　　“文采可以嘛，老兄，”周旭堯看完說道，“看不出來啊……” 　　“瞎想一些，找書苑 www.ｚhａoshuyuan.ｃom 隨手小記……”孟懷遠回復道。 　　周旭堯把本子還給他說，“馬上就下自習了，咱們也回去吧。” 　　“嗯，回去睡個好覺，又是美好的一天！” 　　“是……又是挨訓的一天……” 　　下自習，校園路上人群擁擠，孟懷遠幾人並排走著，蘇思遠和司紹禹還在討論“如何取得女孩子歡心？”司紹禹似乎更感興趣蘭喬遊戲爆的裝備，“你就直接回宿舍了？” 　　“回個毛，電子閱覽室搞起，我今天還滿疲勞滿票的，”蘭喬說道遊戲就像打雞血一樣滴興奮起來，“懷遠去不去，我們可以組隊刷啊……” 　　“走啊，一起去……”司紹禹說，“周旭堯要是要回去煲粥，你回去乾嘛，早早地又睡不著，躺著玩手機也無聊，一起去吧……” 　　“今天，有點累了，就不去了你們去玩吧……”孟懷遠回復到。 　　“你不去啊，那麻煩你倆幫我們仨把書和包放在你們宿舍，等網吧……哦……電子閱覽室關門了，我們再來找你拿，反正我宿舍就在你隔壁方便的。” 　　“行吧！”把書書包交給孟懷遠，蘭喬三人散開腳丫就跑。 　　蘭喬不忘催促道，“你們兩個沙雕，動作快點，去晚了網速好的電腦都被人占了，GO! GO! GO !” 　　三人很快就消失在人群裡，孟懷遠和周旭堯回到宿舍，把書包隨手扔到桌上，兩腳一登一踢弄到自己的床下，爬上床就躺下了。 　　周旭堯似乎還在說著葉文傑師兄來了之類的話，孟懷遠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