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說到這,秦王雙眸低垂,重重嘆息一聲。 “先生,寡人不能讓先生實現心中抱負,寡人之過。” 聽到這,仲平突然湧出難以言表的感動。 他好像突然明白,古人為什麼能說出士為知己者死這種話了。 能夠碰到這樣理解自己,甚至願意給自己大展宏圖的君王,別說古人了,就是仲平都恨不得當場死一個給秦王看看。 “王上言重,仲平之才,平庸無奇,當不得王上如此看重。” 秦王微微搖頭,顫巍巍地說道: “先生不必自謙,當得,當得。” “寡人雖未曾登朝一日,但少壯之時,亦隨先王瞻仰過群賢大才,如範睢之輩,尚不足為先生提履。” 停頓片刻,秦王突然聲音稍大喊道: “來人,傳太子!” “喏。” 旁邊的侍者連忙跑出殿外,連蔡澤都不看一眼,就急忙地向著後宮跑去。 侍者出去,秦王依舊沒有鬆開仲平雙手,絮絮叨叨地說道: “先生,寡人不行了,秦國的未來,就擺脫先生了!” 聽到這話,仲平愣住了。 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將一國重任委托給隻見過一麵的人? 任仲平見慣了大世麵,可聽到這句,心中還是激動難忍,不禁雙目微紅。 與秦王對視,仲平鄭重地說道: “王上,仲平在此立誓:” “自此之後,縱使滄海桑田,歲月如梭,平之忠心,亦將如金石之固,不移不易。” “平願竭盡一生,為秦之山河,永固千秋;為秦之國祚,延綿萬代。” “平願以身許秦,生死與共,絕不負王上之托!” 仲平說完,秦王頓時兩淚縱橫,看著仲平,嘴唇顫抖,激動地說不出話。 片刻之後,秦王奮力揮手,用力說道: “來人,上酒,上酒!” 仲平見狀,立馬出聲勸道: “王上,您身體有恙……” “無礙,先生,不用再勸了。” 仲平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秦王直接打斷,秦王繼續說道: “寡人此生,幸逢先生之英才,生平無憾。縱體羸弱,疾病纏身,亦當竭誠以酒,敬先生一杯。” 秦王說完,侍者也是快速將酒端了上來。 秦王這才鬆開仲平雙手,顫巍巍地將酒樽端起。 仲平見狀,也是立馬端起酒樽,與秦王相對。 “先生,此生無法與先生共事,寡人之憾,但為先生之才,為先生誓言,寡人,當敬先生一樽!” 仲平心中激動,難以言表,隻能用動作來展示心中的激昂。 深吸一口氣,一氣之下,仲平將幾口才能飲下的秦酒一飲而盡。 仲平飲完,秦王也是不落下風。 可他的身體遭不住了。 還沒有喝完,秦王便突然將酒吐了出來! “噗!” “咳咳!咳咳咳!!” 仲平連忙靠近,眉頭緊皺,輕輕地拍打著秦王的後背。 這時,門口傳來侍者聲音。 “王上,太子求見。” 秦王立馬抓住仲平的手,隨後臉色漲紅地說道: “先生,麻煩你先出去片刻,我與太子……咳咳咳……” “王上,草民告退。” 仲平見狀,立馬躬身說道,說完,便退了下去。 他怕因為自己,導致贏柱早死。 到時候別官位沒求到,反倒是惹了一身騷。 仲平快速走出宮殿之後,就看到蔡澤站在一人的後麵,雙手合攏放在身前,對身前的人以示尊重。 而站在蔡澤身前的人,年齡大概二十多歲,身體挺拔,雙眼中帶著幾分威嚴。 仲平見到此人,心中頓時明白是誰了。 嬴子楚! 走了幾步,仲平躬身拜道: “仲平見過太子殿下。” 沒有兩秒,仲平就看到兩隻手攙扶著自己,將自己扶了起來。 嬴子楚輕聲笑道: “原來先生就是仲平,先生之恩,我已經聽政兒講過,在這裡,子楚先謝過先生。” “太子客氣。” 仲平腦袋稍微低了點,將禮儀做到極致。 這才跟嬴子楚第一次接觸,還沒有摸清嬴子楚的脾性,仲平可不會這時候以功邀賞。 再說了,這種事情,不需要他說,趙政和趙姬就能辦到。 仲平說完,身後傳出一個聲音。 “太子殿下,王上召見。” 嬴子楚點了點頭,側身對著仲平跟蔡澤笑道: “相邦,先生,我就不多打擾了。” 嬴子楚進去之後,蔡澤這才靠近仲平,低聲問道: “平弟,如何?” 仲平看著蔡澤,想了想,嘴唇緊抿,搖了搖頭。 “平弟,難道你沒有說好?”蔡澤見狀,頓時蹙眉問道。 聽到這話,仲平還是搖了搖頭。 “哎呀,平弟,你這到底什麼意思?” 蔡澤見狀,頓時心急地問道。 仲平兩次搖頭,他確實看不懂。 見蔡澤心急,仲平突然笑了笑。 “相邦,平乃草民,不敢揣度王上之意,王上若用,那仲平願為秦盡力,若不用……” 說到這,仲平長長地鬆了口氣。 “那平隻也能做個商賈了。” 蔡澤聽聞,稍微頓了片刻,這才微微點頭,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平弟所言極是,王上心意不可揣摩,是兄長杞人憂天了。” 仲平也是認可的點了點頭。 這裡可是王宮,到處都是秦王太子的耳目,仲平可不敢對蔡澤說事情一定成了。 別看秦王剛剛對他那樣,但秦王可是從來就沒說過給他安排什麼職位。 那些動作,那些言辭,甚至包括喝酒流淚。 全踏馬虛的。 感動過後,仲平也是回過味來,估計秦王還是想看太子的意思。 站在那想了片刻,仲平心中也是嘆了口氣。 真是命運弄人,若是秦王沒這麼老,若是他穿越的時代是嬴政碰上李斯的時候,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若是…… 想到這,仲平搖了搖頭。 想再多也沒用,現實如此,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想罷,仲平便跟著蔡澤緩步離開,前往剛剛的偏殿繼續喝酒。 …… 正殿內。 嬴子楚先是來到另一個房間,給刻著秦昭襄王的靈牌跪拜之後,這才來到秦王的身邊。 “兒臣拜見父王。” 秦王沒有立刻讓嬴子楚起身,而是揮了揮手,將所有侍者趕出殿外之後,這才微聲說道: “靠過來。” 嬴子楚心中疑惑,站起來幾步靠近秦王,就聽到秦王低聲問道: “仲平你可見過?” “父王,兒臣見過。” “可問過?” “這……”頓了一下,嬴子楚搖了搖頭。 “還未來得及。” 秦王頓時深吸一口氣,看著嬴子楚,雙眼半瞇,緩緩發問: “是沒來得及,還是……不想見?” 仲平待在鹹陽幾天,這幾天的時間裡,嬴子楚若是相見,肯定就能見到,但現在嬴子楚竟然說沒來得及? “父王,兒臣並沒有不想見的意思。” 嬴子楚立馬後退半步,神情凝重。 “好了,別那麼多禮,過來。” 聽到秦王這樣說,嬴子楚這才有些忐忑地靠近。 秦王繼續說道: “我不管你是不想見還是沒來得及見,此人之才,不弱於商君張儀,你若用,必以相邦之位相許。” “若不用……” “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