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杜晉(1 / 1)

家父陳霸先 陳明弓 3781 字 2024-03-16

高要郡地勢由西北向東南傾斜。   北部被大山包圍,南部多丘陵。   唯東南一帶一馬平川。   鬱水西江段三麵環城而過,直達廣州。   高要城坐落其間,扼守上遊,為廣州門戶,此也是陳霸先鎮守之地。   如今離此城不過十數裡處,營盤牽連,駐紮著杜僧明子杜晉一部人馬。   白天出營,還想要給高要城守將一個下馬威,不想旗桿無故被折斷,還不清楚怎麼回事,接連遭受弩矢重創的杜晉,隻得領著人馬灰溜溜的回來了。   “陳霸先不過一郡之守,我父等為何如此看重他。又如此篤定,廣州一旦有事,陳霸先他必將傾兵而出?”   杜晉一直在父身邊,本來可與眾人一起踏平廣州,活捉蕭諮、蕭映,功勞唾手可得。   如今不得不遵父等命令率領別軍兵臨高要,已經是很不情願,不想首戰被挫,情緒低落至極。   “嘿嘿,將軍難道不知?”   同時遣派過來的還有盧子略本家人盧傲,名為副將,形同監軍。   盧子雄雖死,盧子略、盧子烈兄弟自詡盧家繼承人,立即掌控了哥哥盧子雄留下的這支人馬。而杜天合、杜僧明、周文育等人,自從他們的父親盧安興為南江都護時,他們就從其父征戰,其父死,效力其子盧子雄,也就是他們的哥哥。如今哥哥死,兩兄弟自然將他們當做遺產繼承。   而杜天合等雖然各自擁兵,亦不忘盧家大恩,組成盟軍,共推盧子略為主。   起事之初,杜僧明就曾建議分兵襲擾陳霸先之後,盧子略等同意。   但同時,派出本家心腹盧傲為副,說是讓杜晉關照關照,實則隨軍監視。   杜僧明心裡明白,但嘴上沒有意見,也不好反對。   盧傲其人倒是對軍事不大關心,有酒就行。   喝的醉醺醺,還借杜晉煩悶之時,勸了他幾盞酒。   杜僧明臨行前曾反復警告過杜晉,軍中不得飲酒。   但杜晉此時好像渾然忘了,被盧傲勸了幾次後,加上白天的事,心情不好,也就沒有管住,一發喝開了。   盧傲聽杜晉說到陳霸先,當下扯開嗓子說了起來:“別的情況不了解,但陳霸先其人我還是知道一些的。”   不等杜晉開口問,盧傲接著道:“我曾聽人說,這陳霸先出身寒微,初時不過一鄉裡司而已,後來還做過小小油庫吏。就這出身,若非後來在吳興遇到太守蕭映那廝,將他帶在身邊,從傳令兵做起,焉能有今日之高官厚祿?”   裡司乃地方下級官吏,不過一裡之長,差不多是後世村長樣子。   杜晉萬萬沒有想到,陳霸先以一個裡司躋身一郡之長,且還監理西江都護。撇開別的,單單這一點還是值得尊重的。   要知道,當今之世,不問其他,先論出身。   一個好的家世,比起任何都重要,一旦寒微,等於仕途坎坷。   而陳霸先能讓一個宗室之人對他刮目相看,且還一步步走到今天,必然有他的過人之處。   要知道,杜晉其父,亦出身廣陵寒門,由於身材矮小,常常招人歧視。   但其父杜僧明膽氣過人,善於騎射,投身軍旅,為盧家兩代效力。南征北戰,沖陣沙場,幾經生死,也才換來一個新州助防。   可見,寒門想要出人頭地,著實不易。   杜晉感嘆著,一語不發。   耳邊隻聽盧傲繼續說著:   “後來聽說蕭映調任廣州,為廣州刺史,陳霸先也一路追隨,為中直兵參軍,負責護衛廣州府署。”   “這之後,蕭映命他招募甲士千人,進行訓練,陳霸先這才有了自己的人馬。蕭映於是讓他監宋隆郡,郡下安化、新化二縣不服陳霸先,欲要舉兵反叛。”   “嘿嘿,你猜怎麼著,最後還不是被陳霸先打得服服帖帖?有了此等功勞,蕭映立即舉薦他監西江都護、高要郡守。”   “想來此子一路受到蕭映關照,引以為左右手,一旦廣州有事,焉有不傾兵而出的道理?至於你父等為何如此看重此人,大概正是此人與蕭映有此特殊關係,這才不得不防備。”   杜晉從盧傲口中也終於了解了大概。   想來正是因為陳霸先與蕭映關係的匪淺,這才不得不令其父等特別擔憂。以此料定一旦廣州有事,陳霸先也必然出兵,這才命令他帶來這麼一支人馬,以襲擾高要,給陳霸先造成困惑。   隻是眼下,下馬威看來是下不了了,倒是下一步該如何行動呢?   下了戰書,叫了城,還真要明日攻城不成?   杜晉苦惱的是,區區一千人馬,如何能拿下一座郡城?   虛張聲勢是做了,但是也得拿出點實際的來。   好在盧傲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乃湊上前一步,笑道:“我等兵臨高要大概陳霸先不日便知,想來也必折於我等之威自亂陣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是我等若隻打打秋風,恐怕功勞最後全都被廣州城下那幫人拿了去,也是徒勞,得需想想辦法。”   杜晉斜眼看著他:“你的意思是……”   “我白日之時觀高要之城,城高不過丈餘而已,若是正麵強攻,我等休想踏入此城一步,但若是智取……嘿嘿,此城落入誰手,猶未可知也。”   杜晉喝了不少酒,腦袋也有點熱了,渾然忘了其父臨行時叫他隻準襲擾,不必攻城的命令。   少年之人,正是血氣方剛,聽到有智取之法,眼前一亮。   “計將安出?”   ……   此時的高要郡城,團團籠罩在黑夜之中。   高峨的城墻下混沌一片,模糊不清。   但隨著一聲吱嘎,城門被打開,微弱的光線投來了人影。   陳昌從城墻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有一隊人馬正靜悄悄的從城門後走了出來。   出來的人馬差不多有個七八十,但戰馬不過數匹。   戰馬四蹄顯然裹布,馬蹄鐵也已經被取下,踩在地上軟綿綿的發不出聲響。就連雙眼也都被蒙著布,嘴巴裡更是被布條勒著,無法嘶鳴。   至於士卒,每人都帶著樹枝,隻等靠近敵營時使用。   “胡司馬,此城交給我,你放心!”   城下的胡穎似乎沒有聽到陳昌的話,等著吊橋緩緩落下,揮動手臂,帶著人馬穿過吊橋,殺入黑夜裡。   “閉城,拉起吊橋!”   隨著陳昌的一聲命令,城門緩緩關閉,吊橋慢慢扯起。   高要,再次沉浸在黑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