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一尺參考戰國時期，約為23厘米） 　　翌日一早，石泉村所有符合條件的青壯男子全都集合在祭壇那顆石球之前，村長雖說年事已高不再進山打獵，卻也特意起了個大早，拄著拐杖站在眾人麵前： 　　“咱們大家夥為地裡頭的莊稼服侍了大半年了，不知道筋骨還強不強，拳頭還硬不硬啊！” 　　“必須的！”十來號男人把口號喊得震天，尤其是那樊二叔，扯著嗓子喊的老響，一個一個都生怕誰聽了以為自己沒吃飽飯，或是被家裡婆姨折騰的走不動道要扶墻。 　　高玹咽了一下口水，悄悄拉了拉身旁葉子來的一角，輕聲道： 　　“合著就是這陣勢整的咱每年秋天睡不了懶覺？” 　　葉子來頭也不偏一下，用氣聲回道： 　　“是這樣的。” 　　高玹見葉子來如此無趣，連幾個字都不肯多說，果斷又換了一邊，對葉子去問道： 　　“合著就是這陣勢整的咱每年秋天睡不了懶覺？” 　　偏生葉子去打小話就少，隻是轉頭看了高玹一眼，把頭點的跟石杵似的，搗了七八下，又把頭轉了回去。 　　高玹一陣無語，自個兒站隊的時候怎麼就跟這倆悶葫蘆排一塊了？換做葉子歸，倆人這會兒該寫完一本書了都！ 　　不行，今天必須把這個嗑給小爺嘮上！ 　　於是他像一隻蝸牛一樣伸出脖子，試圖引起葉子去旁邊的葉子歸的注意力： 　　“哎哎！” 　　“哎媽嘞！” 　　還沒等到葉子歸回信，一根拐杖就敲在高玹頭上，疼得他縮回脖子，捂著腦袋，疼得齜牙咧嘴活像個抱頭鼠竄的小鬼。 　　村長吹著胡子怒斥，噴了高玹一臉唾沫星子，連葉子去和葉子來也沒能躲過受了牽連： 　　“講講講講講，就你最能講！有本事你個小兔崽子上來講！” 　　高玹蹲在地上抱著頭撇著嘴，生怕村長再給自己來上一下。 　　要不是左右和後麵都站了人，村長又堵在自己麵前，他才抓不到自己呢！ 　　時也命也！山窮水盡，虎落平陽被犬欺！拔毛的鳳凰不如雞！ 　　“看來咱這小夥子也不樂意聽我這老東西說話，那咱今年就簡單些，直接下場對練吧。” 　　村長背過身走回自己本來的位置，枯樹般的大手一揮示意自己結束了講話： 　　“樊仁你帶著高玹，陪他好好練練，現在多吃點苦頭總好過進山被狼崽子叼了去！” 　　嘛玩意？樊仁？和他對練？ 　　使不得啊！ 　　幾個月前自己初生牛犢不怕虎找樊二叔練練的情景仍舊是歷歷在目，那可是高玹長這麼大第一次被路過的小花看了笑話！ 　　被小狗看了笑話！丟死個人嘞！ 　　不行，自己連破數境，昨晚又剛學了江道長的開山掌，沒準能和樊二叔多過上幾招呢？ 　　眾人在空地各自散開，除了四人各自帶了葉家四個小子，其餘人各自對練，有來有回，煞有聲勢。 　　相比於葉子歸他們四個的一招一式的學習，樊仁的教導方式就顯得如此的，嗯，樸實如華大道至簡。 　　“來，咱倆練練，我且隻出七分力，試試你小子如今幾斤幾兩，至於我的招式你能學會多少，全看你小子眼力好不好，悟性高不高了嗷！” 　　“看招！開門！”樊仁並不給高玹太多準備時間，拉開一個架勢就直沖過來，可把高玹嚇了一跳，慌忙低頭堪堪躲過第一拳。 　　還好自個兒的頭發茂密，發根堅固，不然就憑樊仁這緊貼頭皮的一拳，不得讓自己變成小禿子？ 　　不行，被動隻能挨打！這可是上次挨揍得出的寶貴經驗，絕不能在同一件事情上翻船兩次！ 　　要不然下一個嘲笑自己的就該是隔壁隻會啄穀子吃卻不樂意下蛋的老母雞了！ 　　高玹心念一動，隻以雙手撐地，雙腿卻騰空直直地向樊仁腹部蹬過去。 　　樊仁也不躲閃，還沒收回的拳頭在半空驟然下落，正砸在高玹踹到一半的腿上，力道之沉讓高玹很難想象他真的留手了。 　　兩腿落地震起一片塵土，高玹隻覺得從小腿一路麻木到大腿根，喉頭一緊連聲疼都喊不出來。 　　“再來！”樊仁可不知道高玹此刻是個什麼感覺，他隻管出手，橫豎是打不死的。 　　誰當年不是這麼練出來的？ 　　哦不對，當年陪自己對練的好像就是高玹他爹？ 　　打！給我狠狠地打！ 　　高玹又哪裡知道這段陳年往事，自打他記事起老爹就因為腿上有傷不再進山了。 　　他隻知道這一拳若是躲不過去，自己就要腫著臉回家了！ 　　眼下雙腿還僵在地上，左右是逃不出樊二叔手掌心了，高玹一咬牙，徑直向後躺平在地上，倒也真的被他挪出了樊仁的拳頭範圍。 　　一陣拳風在高玹臉上吹過，若不是眼睛閉的及時，險些就被土灰迷了眼睛，那可就更沒的打了。 　　趁樊仁收拳，高玹忍著腿疼鯉魚打挺起身，自開打以來第一次擺出了架勢，卻是個樊仁沒見過的起手。 　　“這是什麼招？”樊仁眉頭一皺，雖說他並不覺得以高玹的修為能打出什麼能傷到他的武技來，但十來年進山打獵練就的警覺還是讓他向後退了一步。 　　麵對弱小的野獸，也要保持最高的警惕，不然都保不齊自己是怎麼死的。 　　高玹擺出的正是昨晚江豐魚傳授的開山掌的起手，昨天回家後又在院子裡練了半宿，反正對於高玹來說為了修行而晝夜顛倒已經是一種常態了，一晚上不睡覺並不會太影響第二天的活動。 　　這也是靈力入體的好處之一吧。 　　眼見樊仁退後一步，已經完全脫離了自己雙手的範圍，高玹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自己如今身長不過五尺出頭，樊仁卻是個八尺高的壯漢，身形修長而健碩，手腳都比自己長多了，就憑自己如今還算是半吊子的開山掌，恐怕第一掌剛出去就要被樊仁反手一巴掌抽在臉上。 　　場麵就這樣暫時僵持在了原地，一邊害怕自己被打，雖然擺著架勢其實早已做好躲閃的準備；另一邊不知道對方肚子裡憋的什麼壞水，葫蘆裡賣的是真藥還是假藥，不敢輕舉妄動，生怕陰溝裡翻船。 　　就在兩人大眼瞪小眼，氣氛逐漸變得尷尬起來的時候，樊仁腰身猛然發力擰轉，左腳支撐，右腳在地上飛速蕩過，將一片塵土激起正好飛進高玹雙眼： 　　“啊！” 　　高玹叫聲剛出，剩餘的砂石就撞進了他的嘴裡，硬生生地把後半聲慘叫給堵了回去。 　　“噗——” 　　趁著高玹迷了眼，閉了嘴，樊仁趕上兩步一拳直搗黃龍捶在高玹胸口，將他打飛三尺開外，趴在地上，一時失去了動靜一動不動。 　　樊仁站在原地，並不急著上前查看，對於自己出了幾分力，心裡還是很有數的，此時上前仍有被高玹反撲的風險。 　　樊仁瞇著眼睛盯著不遠處趴在地上的高玹，那小子臉埋在地上半天不動，莫不是真暈過去了？就算不暈，這麼一會過去了，他埋在地上也該憋暈了吧？ 　　想到此處，樊仁一步一步向高玹靠過去，隻是依舊重心下沉，提防著高玹突然襲擊的可能性。 　　待樊仁挪到高玹頭頂，伸出手去轉他臉的時候，高玹終於發難，右手扯住樊仁左腳猛地一拽，左手向上揚起一把浮灰。 　　他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若是換了葉家四兄弟，想必就被高玹得手了，隻是他此刻麵對的是樊仁，不論是修為技藝，還是心性見識，都超過他太多。 　　當年他大哥就是被那頭觀月熊假死偷襲才著了它的道！ 　　大哥要是活著，現在可比自己強多了！ 　　樊仁一直架起雙拳，找書苑 wｗw.ｚhaoshuｙuan.ｃom此刻正好探出擋住了高玹攥著灰土的左手，同時手腕順勢翻轉擰住高玹的手，大喝一聲： 　　“偷襲！不要臉！走著！” 　　樊仁的腿、腰和手臂同時發力，竟是將高玹當成了皮鞭從地上掄圓了砸到另一邊的地上！ 　　誰先偷襲的？ 　　管他呢！先砸了再說！ 　　高玹隻覺得自己像是被村長抱著村口那棵歪脖子樹捶了一遍，又好像是被老黃牛拉著鐵犁犁了一遍。 　　又是一輪。 　　高玹飛在半空中，在模糊的視線裡他看見其他人都練得歡聲笑語，隻有自己，飛在天上。 　　就像一隻小小鳥~ 　　“砰！” 　　有沒有人能來救自己一把！高玹感覺自己快要碎掉了！ 　　已經非常有理由懷疑樊仁已經把自己當成那頭應該被千刀萬剮的觀月熊了！ 　　所幸沒有第三下了。 　　樊仁把高玹扶起來，笑著問道：“小玹啊，力道還可以吧，還能站起來吧！” 　　高玹並沒有工夫回答，他的舌頭正忙著檢查自己的牙齒是否還齊全，畢竟自己已經換過幾顆牙了，萬萬不能有損失啊！ 　　看著滿臉是土還混著血跡的高玹，樊仁終於覺得自己下手重了些，試圖安慰他兩句，道： 　　“沒事啊，我當年也是被你爹這樣練出來的。” 　　“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和我一樣強了！” 　　說到這裡，樊仁忍不住笑了出來，露出一口大白牙： 　　“咱們真漢子，都是揍出來的！” 　　無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