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澹澹山溟溟,燭日排空不相浸,老猿忘歲成氣候,人間四時不相分。韓馬張三人在水裡遊了很久,倒不是距離遠,也不是速度不夠快,而是被水裡莫名的東西乾擾了方向,讓他們無意間兜回原點。 水內環境相似,又不便刻印坐標,他們在水裡時急時緩,時濁時清,依附著直覺逆水而上,在高科技加持下,覺得便是傻子也不應該迷路。然而遊不完的水,到不了的岸,感覺不是離瀑布越來越近,反而是在九曲十八彎中越遊越遠。 韓小早:“米粒兒,有沒有覺得什麼情況不對?” 小米粒露出了疑問點的表情,它的T即F的邏輯裡似乎還沒有遭受過如此懷疑,但韓小早一本正經的口氣,還是引起了它的慎重。 韓小早:“時間對不上,按照我們的速度即便錯過了白素素她們,也早該到瀑布之下了,怎麼還是如此的風平浪靜?” 小米粒聞言,沉默了一會,韓小早知道它在反復查驗數據,推理與反推理,最後露出一臉歉疚:“對不起,小主。不知何時,我的南鬥係統失靈了,入水後的所有數據恐怕都有失偏頗。” 韓小早心中輕嘆,好厲害的迷魂陣,不止是他,在場的所有人很難想象到什麼樣的招式讓小米粒也會中招。 張佟趁和馬鳴駿見韓小早停了下來,比劃著約定手勢,詢問緣由。 韓小早通過小米粒之口告訴了其他二人真相:他們遇到了鬼打墻,在水裡迷路了,兩人皆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韓小早也沒過多解釋,他亦尚未明了其中曲折,唯一的辦法隻能帶領其餘二人浮出水麵。 水麵上霧氣正濃,讓他們看不清彼此的麵容。馬鳴駿焦急,詢問韓小早到底是怎麼回事,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他們逆流而上,怎麼可能會出現問題。 韓小早並沒有答話,而是爬上了一處汀州,努力打量四周環境,同樣的疑惑也在他心中駐留,人往高處走,水望低處流,目前的情況除非河水倒流,乾坤逆轉,不然這如何解釋的通? 張佟趁:“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個即使再不可思議,那也是事實。” 馬佟趁聽出了其中的意思:“三弟,你是不是瘋了,那麼大個瀑布傾瀉而下,老遠就能聽到它的聲響,河水倒流,怎麼可能?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韓小早:“也不是不可能,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們是否記得,很多的地方都有怪力破,上去容易,下去難。” 馬鳴駿:“這不太可能吧,河水倒流和怪力坡是兩回事,隻聽過黃河之水天上來,幾時聽過.....水望天上去的,那豈不是要泛濫成災,世界末日?” 韓小早:“倒不是水要上天,我記得在華夏地理誌的書裡有過一段記載,是祖龍王朝有一對父子,建了一項工程,使得河流分洪,旱澇保豐收,福澤千年的故事。在我失蹤的這段時間,發現此島地下暗河錯綜交錯,像極了喀斯特地貌。如果我沒有猜錯,瀑布之下恐有管湧,亦或另有山澗分流,咱們待這塊就像河流地形的臨時水庫,隨著瀑布徑流的大小,時而蓄洪,時而放水。” 張佟趁:“也許隻有如此才解釋的通此地的詭異。” 馬佟趁摸著自己的腦袋一臉疑惑,韓小早沒覺得對牛彈琴,而是舉起來例子耐心的解釋了起來:“比如對著細頸瓶倒水,倒的急了會怎樣?倒的少了又會怎樣?”然後輕哼了兩聲示意接下來由胖子自己去想象。 馬鳴駿:“早,你的意思是說這個瀑布的徑流量極不穩定?” 韓小早:“孺子可教,這河的水一會順流,一會兒逆流,像得人呼吸一樣有韻律。我們按照常識,總是逆流著水流前進,峽穀蜿蜒水窩又多,眼睛上受水汽所遮,下受地形所限,可不是來來回回著了道。” 張佟趁:“大自然真是神奇。” “那麼,我們要上岸嗎。”馬佟趁有些不情願,又有些急切的說道。 韓小早:“不用,岸上浪費的時間太長,且破費體力,我們遊著的時候不離河岸,這次看如何還能著道。” 路上跑是費力不討好的笨方法,水裡直穿是走了省力省時的捷徑,如今捷徑出了意外,如果返回去走陸路,相當於浪費了雙倍的時機,唯有另尋蹊徑才或能突破。兩個女孩的下落不明,此地又詭異莫測,還不知有什麼樣的意外或風險等著眾人,韓小早盡量按下心頭的思緒讓自己表現的更鎮定一些。 大哈搖搖晃晃的在十麵埋伏裡勉強支撐,每前進三步便要退上兩步,好在,崖岸在望,璃韻心中默默的計算著距離,八丈、六丈、四丈...... 隻要紮進到水裡,她們便另有生機,孫猴子再厲害也不擅長水下功夫不是?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隨著離岸的拉近,兩個女孩心中不由浮現一陣輕鬆,似乎水中的願景已近在眼前。然而霧氣湧動,從崖下突然冒出一張長著褐色長毛的大手直壓二人而來,那麼猝不及防,那麼毫無征兆,仿佛早化在了那裡,等待就是這一刻。 那是一隻成精的大猿,褐色的眸曦,誇張的鼻孔,粗壯的身上略帶一些植被和泥土的偽裝,璃韻躲避不及,直撞了一個滿懷。二者因慣性仍是跌下懸崖,然而卻被另一大手拎住,接著是另一隻大手,另一隻大手,除了驚呼,二女在空中劃出一條又一條完美的弧度,直至六耳大猿猴跟前才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二女被整的頭暈眼花,大哈變聲的機甲上帶了不少血漬,猴群從四麵八方圍來,叫囂著,雖不懂其語言,也感覺到其中夾雜的憤怒,似乎在向老大慫恿著眼前人的命運。這一戰,它們損失不少。 六耳大猿猴揚天而嘯,圍繞著二女不斷奔走,用王者的氣勢鎮壓著群猴的憤怒。那些離的最近的,叫的最像的,畏畏縮縮的一哄而散,似乎頗為忌憚它們的領導者,不敢觸犯其龍顏,就是那些體型龐大,孔武兇殘的大猩猩也低下了腦袋,像犯錯的孩子一樣貼了墻角。 教訓好手下後,六耳大猿猴轉身想查看二女的傷勢,它也為折損的手下頗為憤怒,然而它卻不能違背背後主子的交代,下手輕一些,別玩死了。 然而接下來的一聲猿啼,卻讓整片山河噤若寒蟬,似乎那些瀑布也禁止了流動,因為六耳大猿猴發現身後獵物不見了蹤影。 璃韻抱著白素素輕手輕腳的離開,這還多虧六耳大猿的威儀讓她們有了可趁之機,水霧濃重,便是有些小猴發現,也在大猿的暴怒中不敢擅動。 白素素從疼痛醒來,一係列的精神高度集中的戰鬥,崖邊與大猿間的相逢,之後被黑猩猩扔的七葷八素,重重落地後不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她便昏了過去,此刻醒來感覺五臟六腑中都移了位置。 白素素敲了敲大哈的外殼,露出自己的臉龐示意璃韻把她放下。 璃韻在大哈的保護下也受到了輕傷,左臂脫臼,一大塊淤青已經在大哈的狀態欄中顯現了出來,她在撞倒巖石的關鍵時刻當在了白素素的後麵。 大哈的操控,不僅靠肢體,還有語音交流,如果璃韻接過韓小早遞給她的戒指,在日後的升級中,甚至可以用意識直接控製大哈一舉一動,達到人機合一的最佳效果。 迷霧中,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兩個女孩都感覺到來自彼此的關切,剛那落地的一擊太過兇狠,似乎攜帶著無窮的敵意與怨念。大哈有了微微破損,防海服有了列痕,隻不過一個在0或1的邏輯中堅持,一個在濃密的水汽中慢慢修復。 那一聲憤怒的猿啼之後,又是一陣急促的短嘯,周邊的環境似乎又活了過來,不是蛙叫蟲鳴,而是草長鶯飛外加藤蔓的破空之聲,顯然另一場圍獵已經悄悄展開。 與此同時,韓小早滿心的不甘,意外總會遇到意外,巧合是天工,人倒黴了時候千萬不要抱任何的僥幸的心理。 他沒想到即便看透的水的秘密,依然未逃出大自然的陷阱,三人行至半徑,河麵變得十分寬闊,無數汀州散落其間,岸變得不規則起來,水中行走他們發現時,為時已晚。 韓小早站在河中的一片小汀上,懊惱的無以言表,感覺呼吸都便困難,崩潰的情緒似乎隻在一念之間,瀑布明明就在那裡,三人兜兜轉轉愣是無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