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基地車進城，時間已到中午。 　　陳望歸沒有把基地車停到黑草城的公用車庫。城主給他提供了一個私人車庫，用來停放和維修陳望歸的基地車。 　　當然，這次出航基地車沒有受到什麼損傷，自然不用維修。 　　獨自一人來到城主府，出示信物後衛兵就沒有阻攔地讓陳望歸搭乘電梯登上鐵塔。 　　這一次他沒有去鐵塔頂端，而是來到鐵塔中部，城主的個人休息室。 　　從點綴著橙黃燈光的灰色走廊中走過，陳望歸看到了坐在休息室裡喝茶的城主。 　　“中午好。”陳望歸在城主對麵落座。 　　“成果怎麼樣？”城主笑著喊來管家，給陳望歸倒上一杯茶。 　　“有很多意料之外的收獲。”陳望歸揉了揉額角。將自己被機械行者襲擊、發現監獄、發現智械椅子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當然，他沒說那椅子是智械，也沒說它作為“腦部交換機”的真正用處，隻是說發現了可以一定程度上治療機械行者腦部損傷的醫療設備。 　　城主聽完，嚴肅地點了點頭。 　　“這樣看來雖然你解決了那裡的守衛，但以行者會的通信能力，應該已經發現我們這邊的動作了。”城主沉聲道，“搞不好昨天晚上的爆炸案就是因為這個。” 　　“我正想問這個。”陳望歸認真看向城主，“昨晚的爆炸案究竟是怎麼回事？” 　　“具體的情況現在還在調查，但爆炸是發生在工廠區的。先是工廠區的一間宿舍發生了爆炸，有一名老鉗工被炸死。然後是廠裡的一輛貨車油箱爆炸，附近三人死亡六人受傷。” 　　“能知道是誰做的嗎？”陳望歸皺眉。 　　“嚴格來說，不知道。”城主搖頭，“但是很多蛛絲馬跡都表明是煤炭商會或者行者會下的手——他們的聯盟已經板上釘釘了，不用懷疑。” 　　“煤炭商會或者行者會？”陳望歸頓了頓，“有沒有可能是有人挑撥離間？” 　　城主微微一笑：“我當然考慮過這種可能性。但是我讓我的線人打探了一下，他們內部對此並沒有什麼反應。” 　　“您的意思是……” 　　“沒錯。”城主點頭，“不管是不是他們做的，至少他們不打算撇清關係，甚至是樂見其成。” 　　陳望歸“嗯”了一聲。 　　對於黑草城的穩定來說，這當然不是什麼好消息。 　　“不過，今天城外的戒嚴連您的信物都不認，應該不是您的手筆吧？陳望歸復又問道。 　　“當然不是。”城主苦笑，“那是軍隊那邊下的命令。他們動作太快了，加上城防係統本來就是軍隊的地盤，我來不及讓我的親兵動手。” 　　陳望歸沉默。 　　雖然他知道城主和軍隊並不是一條心，但黑草城的分裂到了這個地步還是令他驚訝。軍隊居然可以繞過城主封鎖出入口，而身為一城之主想要戒嚴居然還要和自己手下的軍隊爭分奪秒。 　　要不是城主有著自己的親兵，隻怕早被軍人架空了。甚至於直接被軍事政變趕下臺都有可能。 　　話說回來，也可能是早早預見到這種可能性，城主才會大力發展一支與軍隊係統並不重合的親兵。 　　就陳望歸觀察到的規模來說，城主親兵的總體實力能抵得上黑草城軍隊的七成。 　　似乎是看出了陳望歸的驚訝，城主微笑著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黑草城確實是我當初一手開拓的沒錯。但開拓黑草城的不僅僅有我。” 　　說著，他轉頭望向窗外。 　　“黑草城之所以興盛，這是因為這裡有智械叛亂前留下來的工廠。但這個工廠當初也給我們帶來了很多麻煩。一夥智械盤踞在這裡，把這裡當作它們的根據地。當時我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消滅這些智械，所以聯合了一支傭兵團，還有當時還是小勢力的煤炭商會，一起圍剿了這裡的智械。最後我名義上成為了城主，傭兵團的力量成為了黑草城軍隊，煤炭商會則在這裡建立了他們的總部——剩下還有一些力量不強但也參與了開拓的荒原人，現在他們就在黑草城的西麵。組成了所謂的荒原人聯盟。” 　　陳望歸點了點頭。 　　說到底，黑草城的城主並不是新土城那樣大權獨攬的一言堂人物，更像是當初一群開拓者的盟主。既然隻是盟主，日後被自己的盟友製衡也是在所難免。 　　對於黑草城的內部鬥爭陳望歸實際上並不關心。但城主目前是他探索荒原的一大支持者，陳望歸還是希望對方的勢力能盡量穩定。 　　“陳先生。”黑草城城主忽又說道，“我有個請求。” 　　“請講。” 　　“這兩天的局勢下，我很難再分出力量支持你探索凈土。這當然是我們的共同目標，所以隻要事態平息，我會立刻重啟探索計劃。但是這段時間內，我希望你能留在黑草城。準確來說，找書苑ｗｗw.zhaoshｕyuaｎ．cｏm 是留在黑草城的北城區。” 　　陳望歸麵無表情地與城主對視了一會兒，最終拿起麵前的茶杯，抿了一小口茶。 　　“城主希望我成為您暫時的軍事力量？” 　　對陳望歸來說，城主有這種想法並不值得奇怪。畢竟啟航號光是目前的火力就頂得上一支裝甲營還有剩，如果算上車載的特種裝備，戰力更是難以估量。 　　以新土城軍方為例，他們總共擁有八個裝甲營和兩臺基地車。即便黑草城的工業實力更強，在有城主製衡的情況下，黑草城的軍隊也很難比起新土城軍隊有明顯更強的實力。 　　這種情況下，一臺啟航號足以撼動力量對比的天平。 　　城主對於自己的意圖也毫不掩飾：“陳先生，如果局勢發展到對我不利的一麵，對於我們後續的廢土探索也是不利的。我想這不是一個過分的請求。” 　　陳望歸嗬嗬一笑：“我可以同意，但這是一筆交易。” 　　“當然。”城主應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為你提供軍備。當然，這有限額。” 　　說著，城主從抽屜中取出一份材料，顯然他早有準備。 　　而同樣打好了腹稿的陳望歸接過材料之後也很快說出了自己的需求： 　　“十二副黑草城製式動力裝甲和相應的全套單兵作戰武器，六門一百二十毫米迫擊炮。另外，我需要補充我損失的長工。” 　　這差不多頂格用完了城主給的限額。既然是城主拜托自己留下來，陳望歸當然沒有和他客氣的理由。 　　城主也不多問，吩咐管家記下這些需求，隨即起身離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