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復生(1 / 1)

行屍邊界 千機腐骸 3029 字 2024-03-16

2023年,藍星,白星國,肯塔州,肯頓縣。   夏日悶熱潮濕的空氣中發酵著一股奇怪的氣味兒,不同於有機物的腐爛,人工合成的化工產品在夏日的暴曬下尤為刺鼻。幾天前一輛滿載著有毒化學品的列車在肯頓縣郊區鐵路段發生側翻事故,事故現場燃起熊熊大火,運輸罐車或在側翻的沖擊中破損,或在烈焰中發生爆炸,共十七輛罐車在此次事故中當場下崗十五輛,在罐車殘骸中依稀可見部分斑駁的生化危險標識。   警後火速封鎖事故現場方圓幾公裡的地區,每隔幾百米設立一個哨卡,但是架不住附近貧民窟的流浪漢無孔不入。一些流浪漢趁著警方不注意從薄弱點溜進封鎖區隻為扒些事故列車的殘渣廢鐵換幾塊錢買東西吃或者乾脆用來加固自己的藏身處,一些膽大的甚至拖家帶口帶著油桶把尚未燒盡的化工原料帶出封鎖區,等過了風頭好賣個大價錢——天知道這些工業寡頭運輸的都是些什麼值錢玩意,在他們嘴裡,啥玩意兒都能給你吹出個液體黃金的名頭。   所以在拾荒者營地裡,這種刺鼻的氣味幾乎充斥每個角落。   一堆熄滅的火堆後,是一塊剛剛搭建起來的窩棚,兩個臟兮兮的流浪漢躺在帳篷外納涼,準備在淩晨開始起露的時候再回帳篷裡睡。前半夜的時候來了一群喝醉酒的白人來這裡鬧事,大罵他們是白星國社會的寄生蟲,他們這些納稅者的金錢全都被浪費在這些完全沒有勞動價值的人身上。流浪漢們沒有爭辯,在心裡默默向上帝祈禱醉鬼們盡快離去。他們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麵,如果可以找到像樣的工作,有誰會想拾荒度日?鬧事的白人愈加咄咄逼人,罵到激情高昂的時刻,他撿起腳邊的一塊鵝卵石,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在漢克的腦袋上。這個可憐的老頭因為沒錢做腦瘤手術被兒子趕出家門自生自滅,命運的不公讓他在此刻徹底爆發,摁住為首的白人扭打成一團,怎奈對方人多勢眾,不一會兩人就被強行分開,變成了單方麵的被痛毆。   “嗚——”酒鬼們啟動摩托車,把流浪漢的帳篷係在車尾,僅僅一兩下,在酒鬼的歡呼聲中流浪漢們賴以生存的帳篷被扯得粉碎。   警車響著警笛,一輛接著一輛呼號著駛入鎮子,緊隨而來的還有救護車和消防車。有一輛警車停在他們不遠處,副駕駛滾出來一個亞裔警察,死死抓著手槍一步一步地朝他們走來。見隻是一群醉漢鬧事,亞裔長舒一口氣,抽出腰間的對講機簡單地匯報一下情況之後,便跟著去往下一個報案地點。   漢克和一個留著長白胡子的老頭無力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睜睜地看著停下來的警車又啟動遠去,在心裡大罵著執法者的不公。兩個又老又病的老頭怎麼可能是身強力壯的年輕人的對手?他們沒有力氣也沒有勇氣再去反抗,無聲地忍受他們的暴行。   反正,暴行是被默許的。   待到酒鬼們發完瘋,兩人簡單地打個窩棚。胡子老頭還在發燒,不住地打著冷顫。自從列車事故發生後,肯頓縣很多人都感染了流感,大抵是因為飄散在空氣裡的有毒化學物質削弱了抵抗力。   夏日的後半夜開始由熱轉涼。   “漢克!我好冷……”胡子拉碴的老頭被凍醒,身上燙得不行,可憐兮兮地拽另一個老家夥的毯子。漢克睡著了,毯子很輕鬆地從腋下退到腰間。“我在發燒,漢克,再給我點藥吧,就一點,求你了。”   漢克依舊沒動靜,胡子老頭踢了踢他,發現他依舊沒有反應。   “漢克?”   胡子老頭把手放在漢克的脖子上,低體溫,動脈搏動異常微弱,又翻開他的眼皮,漢克的兩隻瞳孔已經渙散。   漢克死了。也許是因為在打鬥中腦瘤破損要了他的老命,也許是因為實在無法忍受這個世界偷偷服毒自殺,胡子老頭完全不關心這個,眼下最要緊的是自己該怎麼活下去。   胡子老頭看上了漢克的衣服。   死人是不需要身外之物的。   胡子老頭哆嗦著手解開漢克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套在自己的身上,還在短褲的兜裡找到幾枚鋼鏰兒和小半瓶阿司匹林。胡子老頭吃下一片後用爛木板點起一小堆篝火,這是唯一能觸碰到的溫暖。   火明晃晃,亮堂堂的,烤在身上似乎也不是那麼的冷了。胡子老頭在火邊發呆,回想著自己人生過往的種種。他眼角的餘光瞥見漢克好像動了一下,不,應該隻是風吹他的頭發造成的錯覺吧,胡子老頭想著,又往火中添了幾塊柴火。   漢克嘴巴囁嚅著,這絕對不是幻覺。胡子老頭碰了碰漢克,剛才還僵硬的身體現在已經變得柔軟,和常人無異。但是上半身已經被他扒得赤條條的,雖然本來也沒幾件衣服。   “哦,對不起,漢克,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是我發燒燒糊了頭,”胡子老頭脫下外套套在漢克身上,漢克慢慢從地上坐起,一把摟住了胡子老頭。   “噗嗤!”   漢克死死地咬住胡子老頭的手,用力一甩,大拇手指被活活咬下,帶皮帶骨地進了漢克的肚子。胡子老頭心裡一驚,急忙掙脫開,抄起砍柴的斧頭指著漢克,戰戰兢兢地後退。   “漢克?你在……你要乾什麼!”   漢克晃晃悠悠地站起,血水混著唾液從唇間滴落。胡子老頭燒還沒退,腦袋暈乎乎的,轉身左腳絆右腳給自己晃了個踉蹌摔倒在地,疼痛的感覺迅速傳遍他全身。漢克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嗜血的怪物,胡子老頭努力平復自己的呼吸,鉚足力氣揮斧朝向飛撲而來的漢克砍去。漢克肩膀嵌著斧頭,直接把胡子老頭撲倒在地,雙手青筋暴突,猶如兩把巨鉗死死扼住脖頸。   胡子老頭拔出斧頭拚命掙紮,斧頭落在漢克身上砍出大小不一的豁口,漢克仿佛感受不到疼痛,鉗死脖子的手更加用力,一口接一口地吞食受害者的腦袋。胡子老頭的喉嚨中的嗚咽漸漸平息,手中的斧頭落在血泊中。良久,漢克從無頭的屍體上站起,盯著地上的斧頭,費力地撿起。他的手指僵硬不甚靈活,適應了好久才牢牢抓住斧頭的把柄。然後慢吞吞地走回火堆的旁邊,猩紅的汙血從傷口緩緩淌出,像剛融化的瀝青一樣粘稠,然後凝固,他的瞳孔不住的放縮,僵硬的舌頭還在回味著血的滋味。   客機的呼嘯聲拔地而起,辛辛那提北肯塔國際機場全然不知跑道上蓄勢待發的飛機會把病毒帶往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