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害怕惡魔,野心家利用惡魔,但相同的是,他們都被惡魔殺了。 --《大陸戰爭史,卷二,人類悲歌》 —— 襲擊小隊的觸須來自潛藏於淤泥之下的生物。 尚未成長到擺脫混沌的邪惡生物,遇到能量純潔的教廷小隊,對其發動了下意識的襲擊。 “這是什麼?章魚?” “吞噬汙穢,在機緣巧合下長大的玩意罷了。” 格拉法主教踢開煩人的觸須,為最初遭到偷襲的騎士療傷。 麵對突然襲擊,光鮮亮麗的騎士們沒有退縮。 主教大人很滿意這群聖神的守衛者。 “馬丁先生,非常感謝您方才的協助。” “聖神在上。” 耶倫在胸口畫出五芒星。 接下來的路依舊難走。 越往排水係統的深處進發,小隊越能感受到歷史的痕跡。 最糟糕的是,惡臭已經濃鬱到連騎士們都難以忍受的地步。 到此為止了? 隊員們相互交換過眼神,準備離開。 “不留下來玩一玩嗎?” “誰!” 格拉法主教猛然回頭,一團凝為實體的光砸向惡臭深處。 “咯咯。”女聲嫵媚的就像帝都歌劇院迷離的舞娘,“真的,不留下來玩一玩嗎?” “退後!” 聲音好似穿透靈魂,誘惑著隊員繼續向前,讓他們迷失於地下的黑暗。 格拉法主教和騎士們為聖神獻上最虔誠的祈禱,借用聖神的力量,擺脫誘惑。 可聖神也是吝嗇的。 麵對從陰暗中走來的潔白身軀,他們的神術一點也沒有起作用。 波浪紅發,純潔的肌膚上幾道紅色斑紋縱向交錯,美妙的聲音從深褐色的雙唇中流出。 火把熄滅,神術黯淡。 “留下來吧。” 女聲在耳際響起,酥麻的感覺讓騎士們想起了那夜與舞娘共度的良宵。 格拉法主教還想掙紮,但失去控製的身體早已溶入那潔白的世界。 “你吃了他們?” 耶倫好歹也是集六階魔法師和教士於一體的天才,他很快恢復視力,看到那個身上長著紅色魚鱗的異端吞下小隊的所有隊員。 “你好像拒絕了我的邀請呢。” “我有權利拒絕明顯懷有惡意的邀請,美人魚小姐。” “美人魚小姐?我喜歡這個稱呼。”紅白相間的美人魚走近耶倫,細長的手指攀上他的胸脯,“如果我為你唱一首歌,你會留下來嗎?” “空氣裡的惡臭,有你混入的麻醉藥吧,讓我猜猜,能夠陰到教廷中高階成員的麻醉藥,是你從哪裡得來的呢?” “您會喜歡我的歌聲的。” 不容拒絕。 美人魚展開歌喉,為英俊的祭祀先生,奉上一曲來自遠方的歌謠。 “留下來吧。” “說實話,我喜歡漂亮的。” “你說我醜?!” “對啊。”耶倫不管美人魚如何暴怒,取出一張魔法卷軸,“索梅爾,在有十階抑魔卷軸的前提下,你能不驚動教廷,為她上一課嗎?” “如您所願,我的主人。”索梅爾不知從哪裡走出,在美人魚的戰栗下,睜開惡魔的雙眼,“向你的女王跪拜,小惡魔。” 美人魚沒有向大惡魔索梅爾跪拜。 準確的說,她在跪下去的一瞬間,附在格拉法主教身上的劇毒就已經發作了。 一個四階的小惡魔,利用麻醉藥偷襲一隊六階七階的教廷人員,轉而,又被教廷人員塗抹在身上的的劇毒毒死。 兩方都留夠了足夠的手段。 傻子都能看出來,有人希望在下水道發掘出一些秘密,有人則希望永遠隱藏這些秘密。 分辨藥物是教廷的必修課。 能躲過七階大主教鼻子的麻醉藥,顯然其出處,很值得推敲。 “主人,我認為一隻四階小惡魔,的確配不上您高貴的手。” “你在嘲笑我謹慎過頭?” “尊敬的主人,索梅爾先行告退,您若有需要,我隨時都會響應您的吩咐。” 謹慎是耶倫推崇的良好美德之一。 麵對不知深淺的對手,耶倫可不喜歡貿然動手。 遇到“強敵”便依靠仆從有失貴族風範? 不不不,決鬥和單挑,隻屬於智商中等偏下的愣頭青。 沿著步道繼續前行不久,耶倫抵達目的地。 他向上張望,在滲著汙水的墻壁上摸出一條腐朽的鐵梯子。 有些順利。 耶倫回顧進入下水道的一路,他本以為這裡會藏有幾條直指真相的大魚。 也行吧。 吱呀作響銹跡斑斑的梯子艱難承受住蘭德華茲的重量 還好,蘭德華茲後代的體型都很勻稱,耶倫順利的推開一塊鐵井蓋,站到花園的陰影中。 小約翰教堂? 不像。 耶倫搜索記在腦中的畫像,絞盡腦汁,終於想起這片暴發戶氣息滿滿的花園的歸屬。 是席樂班侯爵。 呃... 我好像走錯路了。 和莫麗約定的地點在小約翰教堂,耶倫揉揉發漲的太陽穴,思索今後該如何麵對莫麗的奚落。 聖神在上,希望她也走錯了。 席樂班侯爵的府邸很大。 大到整座府邸的麵積居然有蘭德華茲公爵府的三分之二那麼大。 這可是陛下的腳下,寸土寸金的帝都。 不過不管是貴族還是平民,隻要沒有巴結席樂班家的需求,根本沒有人會對這座大窩棚送出任何一種稱贊。 對,大窩棚,帝都人私下裡都這麼叫它。 能把金箔貼在外墻炫耀的暴發戶,用大窩棚而不是陛下的夜壺贊美,已經是席樂班家的榮耀了。 席樂班侯爵時常圍在陛下身邊,其餘家庭成員現在均在西境的莊園。 以至於侯爵府上,連一丁點家人對侯爵大人二女逝世的哀嘆都難以聽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耶倫本想趁夜色翻墻而出,但出於對侯爵大人濃烈的興趣,還是穿過花園,推開府邸後門。 畢竟,一座毫無生氣的大宅院,從任何角度來看,都很可疑。 席樂班侯爵府是一座罕見的一層建築。 但足有三層樓的挑高,讓訪客們總會有一種它原本就是一座三層樓的錯覺。 大,卻不實用的。 席樂班一家的審美多少有點與眾不同。 坐落於帝都中心地段的侯爵府原是某位大貴族的室內靶場,供他在繁忙的公務中轉換心情。 耶倫試探性的用過幾個小把戲,確認府邸內空無一人,走到府邸三層樓高的穹頂正下。 石板,還是石板。 被打磨到光滑明亮的一人高石板,圍滿府邸室內。 值得一提的是,府邸好像剛剛經過一場宏大的裝修,到處透著墻壁被鑿開、雜碎的痕跡,令這座貴族的居所居然有了聖格雷絲大教堂的空明和氣魄。 “主人,這裡的神術屏蔽了我的感知,我沒能在外邊察覺到內部的不妥。” “那可太糟了,一個蘭德華茲竟然在以身範險。” 耶倫感嘆神術的強大與神奇,恍然間上百束月光越過穹頂窗欞,跳躍在石板之間。 褪色,然後上色。 月光波動中,歌聲交織而起,石板紛紛褪下樸實的灰色,戴上了神聖的金色光澤。 看清楚在神術遮掩下的鏡子擺放後,耶倫認出了這間有趣的大屋子被改造後的模樣。 是聖格雷絲大教堂鏡廳的拙劣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