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聖神說:“退下。”。 --《啟迪,卷二,達弗妮科丁-賽裡娜》 —— 靈魂壁壘。 賽裡娜夫人留給耶倫的超階魔法陣,能夠拒絕一切事物對耶倫精神世界的窺探。 教皇,審判長,甚至聖神,靈魂壁壘有能力對他們說不。 “換做我,我寧願直接毀掉你,也不想把時間花在破解靈魂壁壘上。” “靈魂壁壘”的設計者賽裡娜夫人如是說。 賽裡娜夫人在探索世界上的造詣不僅體現在奧術方麵,魔法,神術,還有“簡單的”騎士技巧,她都有著觸摸星空般的理解。 布置一個超越十二階水平魔法陣的難度,總是比觸摸星空要低不少的吧。 耶倫借助《聖維拉的詠嘆》釋放神術的時候,被刻下之後沉寂至今的靈魂壁壘,為它的主人做出了一點小小的貢獻。 “聖神教育教廷博愛,教廷卻不準凡人閱讀聖徒書寫的經典。” 耶倫翻閱《聖維拉的詠嘆》裡空白乾凈的書頁,感慨教廷附在裡麵的、追蹤私自使用者的低級把戲。 聖器,由最虔誠的信徒製作,傳說獲得聖神憐愛的器物,在條件合適的前提下,可以在合理範圍內增強神術。 《聖維拉的詠嘆》就是一本世間罕見的聖器筆記。 空無一字,但筆記的每一頁都能為神術施加來自聖徒維拉的祝福。 “那麼...” 耶倫又拿出紅衣大主教勞德給他的教廷典籍,《審判》,找到之前草草閱覽時記下的一個禁忌神術。 願聖神原諒我踏入深淵。 耶倫再次推開精神世界裡的那扇大門,灰暗的聖光組成一副牢籠,果不其然,背上的靈魂壁壘再次為主人攔下了一次不懷好意的窺探。 沒有無緣無故的饋贈,勞德能輕易送出《審判》,他一定有信心從耶倫身上得到回報。 教廷已經宣稱,瘋狂的紅衣大主教丹尼士在帝都撕碎了留存數百年的《審判》,還借此收獲了狂熱信徒們一批價值不菲的捐贈。 可《審判》不僅在教皇忠誠的支持者勞德手上,而且他還將其交給了耶倫... 耶倫可以確認,放出丹尼士的人隻有可能是女管家嘉倫德,而自己手中的《審判》又是貨真價實的原本,那麼丹尼士毀掉的就是假冒的《審判》,勞德才是機緣巧合下盜走《審判》的人。 “借他人之手驗證《審判》是否安全麼?” 耶倫環顧四周,雇傭兵們倒下的呻吟消失在平原的天際,殘月逐漸走向了下半夜的天空,暗中觀察他的勞德應該就隱匿在附近。 看來聖神並沒有眷顧您,讓您在我身上得出了錯誤的結論。 無論是使用碰巧撿到的《聖維拉的詠嘆》,還是勞德送來的《審判》,都會引來未知的窺探。 但這隻有耶倫感受得到,旁人眼裡的耶倫安然無恙。 鑒於勞德可能會按捺不住奪回《審判》的躁動,耶倫等了等,等到隻有黑色曼陀羅公墓一處還剩下異端和騎士們的激烈戰鬥時,滿意的表揚了紅衣大主教的耐心。 謹慎,傲慢,勞德與其他年邁的庸才,並無二至。 黑色曼陀羅公墓,伊斯瑞瑪總督卡哈利伯爵穿著飽經北境戰火的盔甲,與他的騎士團打掃堆積到墓碑前的異端屍體。 兩百名家族騎士,擋下了兩百個異端的圍攻,騎士們身上尚未凝固的血液和戰場拚湊不齊的殘肢,顯示著這是一場裝備精良的騎士們單方麵的屠殺。 運氣好跑到公墓的雇傭兵按下驚恐,協助打掃戰場,耶倫姍姍來遲,隻看到最後一個跪在地上求饒的異端被總督大人割下腦袋。 夜晚即將結束,耶倫趁著混亂加入到雇傭兵的行列。 曾經自以為安全的雇傭兵收斂了對貴族老爺的嘲諷,嚼著同伴手臂的異端是打破幻想的最佳手段。 再次躲入伊斯瑞瑪黑暗中的異端並不是退卻,而是在等待時機,等羊群更加肥美而已。 雇傭兵們的舉動被卡哈利伯爵盡收眼底,他藏在頭盔下的臉露出滿意的笑容,今夜至少達到了凝聚團結的目的。 等到明天,雇傭兵們會把這場戰鬥添油加醋傳回伊斯瑞瑪,到時候陷入恐慌的人們會放下看熱鬧的心思,配合自己剿滅異端的行動。 不到事到臨頭,不願拔出藏在沙土裡的頭顱。 整個帝國都是得過且過、從不願意為未來多出一份力的家夥,不觸動切身利益,沒有人想把目光從賺金幣上移開。 平原東方泛出朝陽升起前的白暈,伊斯瑞瑪模糊的輪廓讓雇傭兵們忍不住落下劫後餘生的熱淚。 雇傭兵們不會知道,他們隻是卡哈利伯爵的激起伊斯瑞瑪危機感的代價。 騎士們故意帶回了混雜在一起、黏黏糊糊分不清是雇傭兵還是異端的屍體,黑色曼陀羅公墓恢復了往日的寧靜,隻等一場大雨洗凈誰也不願清掃的血跡。 郊外的慘烈震驚了伊斯瑞瑪早起謀生的平民,漿糊狀的屍體被裝進網兜,拖在騎士隊伍的後麵。 粘液和生物組織留下的痕跡從城門蔓延到總督府邸,雇傭兵們一進城便鉆進酒吧,繪聲繪色描述了一場又一場他們與異端的殊死搏鬥。 耶倫坐在城門口的酒吧裡,聽著雇傭兵們誇張的吹噓。 “一杯都士蘭麥酒。” “這位魔法師先生,我非常推薦撿回一條命的家夥,嘗一嘗蘭德華茲家族的白薔薇葡萄酒。”酒吧裡的烏煙瘴氣掩蓋不了女酒保精明的小眼睛, “放縱可以幫助你忘記死亡,你在伊斯瑞瑪其他地方可嘗不到這個味道。” “請原諒我的吝嗇。”耶倫謝絕推銷,“我失去了我所有的同伴,不知漂亮的酒保小姐能否告訴我,總督大人許諾的報酬在哪裡領取。” “天啊!他說我漂亮!”女酒保捂著臉蛋,大大裂開的嘴巴與寬敞的額頭很般配,“你們聽啊!有人誇我漂亮!” “祝你們幸福!” “聖神保佑!” 剛聽完驚魂一夜故事的客人們,為好看的魔法師先生和不太好看的酒保小姐送上起哄的祝福。 “我一定要請他喝我珍藏的白薔薇葡萄酒!”女酒保轉身跑上登登作響的木製樓梯,又折返回來,爬在樓梯和墻壁交界處的拐角後,探出兩隻小眼睛, “帥氣的先生,您是不會忍心讓一個女孩子搬動沉重的水晶酒瓶的吧?” 女酒保直白的引誘又誘發了酒吧裡的躁動,一個粗魯的常客用雙手比出一個直徑不小的圓: “我知道!她又把她的葡萄酒藏進了臥室!謔,那又長又直的瓶口!” “魔法師先生,樓上的酒水免費。”女酒保漲紅大鼻頭,看起來很興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主人,我為您品味感到...驕傲。耶倫的仆人索梅爾也從不知名的陰影裡傳來調侃。 “好吧。”耶倫起身,緊了緊衣口,“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酒保小姐。” 酒吧二層和一層一樣逼仄,還保有木屑味道的劣質地板隻比樓下油膩的櫃臺好聞一點。 耶倫隨女酒保來到她在二層的臥室,曾經裝有白薔薇葡萄酒的水晶酒瓶空空如也,隻能靠空氣裡殘存的香氣分辨,它來自南境的白薔薇城堡。 “那麼,酒保小姐。”耶倫拿出《聖維拉的詠嘆》,翻到其中一頁,“您故意把我叫到這裡,不會隻是探討酒瓶的高級用法吧。” “當然不是。”女酒保扣上房門,咧開嘴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魔法師先生,你不會和白岸堡的分區主教特勒斯大人一樣,喜歡為跪在地上的女教士傳播聖神的光輝吧?” 女酒保解開胸前的扣子,臟兮兮的工作服下露出一角雪白。 她脫下外衣,裡邊的衣物整潔講究,針腳華麗的金絲線點綴在衣擺上,是南境洛特斯特城富有家庭常穿的居家服飾。 “馬丁先生,好久不見。”女酒保撕下臉上的偽裝,原本麗質的臉蛋仿佛沐浴著聖光,散發著一種若即若離的美。 耶倫見過這張臉,是白岸堡遠郊的七號石堡中分區主教特勒斯的助理,曾接待過化名馬丁的他的,莫麗小姐。 “耶倫少爺,請允許我重新做自我介紹。”莫麗輕輕俯身,彎腰角度透著蘭德華茲式不屑一顧的優雅, “我叫莫麗,莫麗-蘭德華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