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無恥至極(1 / 1)

蘇問握著簡字木牌,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鬥珠部府也太詭異些,跟他想象中的部族管理組織,天差地別,他一時間無所適從。   “蘇道友?”   “嗯,多謝林道友,下次我有修行上的需要,一定前往芝蘭樓,報道友的名號。”   林簡臉上顯出真誠的笑容。   “蘇道友將來若有修行上的困惑,或是鶴鳴邑遇到什麼麻煩,盡管來仙情司找我,林某一定搭把手。”   恍然中,蘇問夢回前世。   離開鶴鳴部府,他長出口氣,決心在客棧邁入修行之路。   距離挖礦人手征集,還有四日光景,早早回去也是跟王海家掰扯心眼,敵眾我寡,於己不利。   暫留邑城,還能跟林簡套套近乎,或許能打聽出哪位司吏去古越族招收開礦勞工。   有研究表明,幫助過你的人,更願意再幫你一次,既然林簡擺出好打交道的樣子,不用白不用。   開脈第一境,主講開拓體內經脈,依次為十二經脈、十二經別、十五絡脈和十二經筋,以及奇經八脈,分別對應前、中、後、圓滿四個階段,最終經脈通行如大江奔騰入海,即可邁入通竅境界。   照林簡所言,元氣乃是天地本真能量的聚集,富含各種屬性道則,威力兇猛,褪去凡體之前,人體極為脆弱,萬不可直接引氣入體,隻能借助丹、藥、肉食,這些草木野獸幫忙度化過能量的東西,增進自己的力量。   所謂循序漸進。   而禦水訣和開山功,並無層級上的差別,隻是屬性不同,一則水行,講究借水勢鍛體,二則土行,講究借土力鍛體。   單從功法,便能看出鬥珠部族的用心,光是練法,沒有鬥法,即便學成,不過遊水更猛,開山更強,跟凡人比確實能高高在上,若是麵對仙情司的鎮壓,怕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因而林簡的行為,在蘇問的心中,慢慢就合理起來,他隻是當差,並未超出凡民多少。   不過,仍是要修行,否則人家在樓閣裡喝茶玩笑,你卻要搏擊風浪,采得玄珠乖乖奉上,   蘇問先是熬煮壯骨湯,溫熱身體,研習功法走向,等熟稔於心後,吞下開脈丹,專攻手太陰肺經。   壯骨湯是暖的,猶如熱火灼燒身體,開脈丹卻是冷的,像一柄刀,趁著熱脹放鬆之時,插入經脈。   痛!劇痛!   丹力在功法的運作下,像鋒銳的尖刺,在身體裡穿行,遠比小刀剌屁股痛上百倍。   然而蘇問不能放鬆,持續不斷地攻進去,任由大汗淋漓,也咬緊牙關。   一個周天下來,全身如同水洗過,嘴唇蒼白。   但眼睛卻發亮,甩動雙臂,感覺輕鬆許多。   -----------------   蘇問探索修行之妙,王海父親王鑄,卻帶著王氏族人,明火執仗探索他家奧妙。   兩個兒子一夜未歸,他本來不甚在意,以為做成大事之後,跑到狐朋狗友家喝酒慶祝去了,暗罵不成器外,並未慌張。   料想兄弟倆都在,王洋還是五大三粗的莽撞人,族中誰敢動事。   豈料大上午,太陽都照得老高,仍不見兩個混賬回來補覺。   王鑄終於察覺絲絲不對,招呼兒媳婦侄子等人,全族尋找。   這一找,亡魂皆冒。   兄弟倆就跟人間蒸發似的,遍尋不到蹤跡,族人都說沒見到,去渡口看,他家和蘇問的船隻都在。   “仔細查,一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   王鑄高聲呼喝。   即便蘇家大門緊鎖,擺明無人模樣,他也不得不沖著這地方來。   王家勢大,哪有什麼尊重可言,況且這些人還都是王鑄自帶的家人,王海的狐朋狗友,沒有良善之輩。   一上手,搜查變搶劫,鍋碗瓢盆狠狠摔在地上,衣服細軟隨意揣進兜裡,沾泥帶灰的臭腳,堂而皇之地踹開櫃門,踏上床鋪。   “鑄老頭,你這樣做未免太過分,趁著蘇問不在家,上門打砸,難道古越族就你說的算麼!”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王鑄的囂張氣焰,引發旁觀族人的不安,仗著人多勢眾侵門踏戶,這樣的部族,還能安寢麼?   “蘇問偷了我家的玄珠遁逃,我帶人上門搜查,合情合理,跟你高岷有什麼關係,要你在這多嘴出頭。”   王鑄年四十許,身材高大,眼眉鋒銳,雖然已經是當爺爺的人,可沒誰敢說他老態。   此時眼睛一瞪,嚇退不少圍觀者,   先前出聲的高岷,沒有畏縮,咬牙向前一步。   “你有什麼證據斷定蘇問偷盜,就算蘇問偷盜,也得族長族老經管,眾目睽睽之下搜查,到議事廣場公斷,你這樣做,跟抄家搶劫有什麼區別?難道鬥珠法令,部族規矩,到你王鑄家,都成了擺設!”   “就是,哪有不分青紅皂白,破鎖上門,到人家屋裡打砸翻箱的,太不做人。”   “王鑄家欺人太甚,都學他這樣,古越族還能呆得下去嘛。”   眾議洶洶。   王鑄絲毫不懼,展開懷中的紙張,冷笑道:“看好了,族長的親筆手令,蓋了古越族印的文書,蘇問涉嫌偷盜玄珠,逃避刑罰,著人搜查下落,帶回審問。”   一片嘩然。   “天華開礦,蘇問榜上有名,而今不告而逃,下落不明,凡是檢舉者,皆有獎賞。”   王鑄趾高氣揚,不屑地掃視高岷等人,這些不成氣候的散戶,跟蘇問一樣,都是軟弱可欺的魚肉。   然而他的笑容沒能持續多久,就僵在原地。   “叔父,沒有他倆來過的痕跡,另外爐灶灰冷,被窩整齊,蘇問大概也未在家過夜。”   侄子的話,讓王鑄如遭雷擊。   “三個大活人,怎麼能憑空消失呢。”   族裡海上,王鑄帶著一大陣人,竄來竄去,想要弄明白倆兒子究竟去了什麼地方,是死是活。   可一連數日,都沒有進展,全家人崩潰,那可是兩個成年勞力,家裡的頂梁柱啊!   “大哥,愚弟心裡苦啊,兩個兒子說不見就不見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留下孤兒寡母,叫我家將來的日子,還怎麼過。”   王鑄在族中的威風,一靠兩個兒子,二靠族兄王鈞,眼下二者去其一,他沒得選擇。   王鈞,古越族長,衣冠齊楚,長須飄飄,行走坐臥,皆有雅士風範,的確是好賣相。   他品著香茗,似笑非笑。   “九弟,我已幫你家做的夠多,還想要我怎麼樣?海洋兩個小子不成器,是死是活神鬼不知,這種事也要來尋我?”   高岷麵前兇威赫赫的王鑄,此刻渾如小貓,陪著笑臉,低聲下氣。   “蘇問的免稅賞格沒能謀到,兩個劣子又下落不明,愚弟家中日子立刻就艱難起來,怕是年末的珠稅都堪憂,愚弟厚著臉皮登門,望大哥看在祖宗麵上,再幫幫九弟。”   王鈞眼中閃過冷色。   “想我怎麼幫?”   “將海洋兄弟倆失蹤的事,安在蘇問身上,定他偷盜玄珠、謀害族人的大罪,將他家的宅院菜地賠給我。”   “我再幫你最後一次,若是將來你家再出岔子,休怪我不講同宗情麵。”   “大哥別啊,愚弟家中失了重勞力,采珠交稅正乏人手,還望你幫人幫到底,將族中那幾個破落戶‘許給’我作義子,撐住我家門庭啊。”   “混賬!真是有其子必有其父,怪不得王海貪婪王洋暴躁,都是你傳下來的,無恥之尤!”   王鈞怒極,抄起瓷杯狠狠砸了下去,茶葉湯水滾了王鑄一身。   後者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笑道:“不這樣做,王氏的家業怎麼壯大,將來怎麼獨掌古越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