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恙……你,準備好了嗎?” …… “我宣布人格采集實驗正式開始!!!” …… 在一片黑暗的空間中,張無恙懸浮在半空中,他那乾瘦的身軀就如同那枯萎的枝丫,一條條扭曲而又狹長的的裂縫遍布全身,就如同一個燒壞了的瓷器。 一道道虛無縹緲的流光環繞其身,仔細看去,每一條流光都好像蘊含著一段段不同的人生,無數的人在流光中反復地經歷著重復的人生。 而一位與張無恙麵容相似的男子赤裸著全身站在張無恙麵前,他精壯的身體與張無恙一樣,都遍布裂縫,隻是相對來說要輕上些許。 他抬頭看著空中的張無恙,粉紅色眸子中流露出發自內心的喜悅。 “那麼,永別了。” 他嘴角洋溢著喜悅的笑容,優雅地張開雙臂,就如同一個德勝歸來的王者。 驚雷炸響!宛若有一把無形的鐵錘砸落,他的身體就像是那絕美的瓷器,碎裂一地,化作一片片泛著光的碎片,漂浮在空中,引導著四周的流光。 條條流光就如同水中遊魚,在空中遊動,順著張無恙身體的裂縫,鉆進張無恙身體內。 慢慢地張無恙的乾瘦的軀體竟緩慢充盈起來,而身體表麵的裂縫也隨之逐漸愈合。 他的臉頰雖說還帶著一抹不正常的蒼白,但相較之前也變得紅潤起來,模樣竟逐漸變得與先前破碎開來的男子一模一樣。 隨著張無恙身體的愈合,張無恙在現實中也清醒過來。 張無恙下意識輕吸一口氣,可吸進體內的不是想象中的清新的空氣,而是一種怪異的粘稠液體。 就如同硫酸倒灌進呼吸道,劇烈的灼燒感瞬間充滿整個鼻腔,辛辣的疼痛刺激著張無恙脆弱的神經。 “嗚!” 張無恙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因為常年病痛折磨這點疼痛尚且在他的忍受範圍內。 他沒有慌張,按理來說有氣管插管的他不應該吸進維生艙裡的營養液,況且以他的身體狀況,連呼吸都是一種奢望! 他冷靜地觀察起了四周。 溫暖的液體包裹著他的身體,四周被白色的纖細的絲線層層纏繞,就好像,是在一個巨型繭裡? 身體也沒有平日裡的疼痛,反而充斥著力量感,頭腦也十分清晰,就好像……是一個正常人! 我的病……被治好了?這時他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想法,隻是他不太敢相信罷了。 健全的身體帶來的是從未感受過的活力,就算是短時間不呼吸,窒息感也並不強烈,所以張無恙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謹慎地仔細傾聽著外麵的動靜。 “人蠱情況如何?” 那是一個滄桑的男人聲音,僅僅隻是聽著,就好像有無盡的悲痛湧上心頭。 張無恙心頭一震,人蠱是什麼東西?難不成是我現在待的這個繭? “情況一切正常,大概還需要十天便能收割了。” 另一道聲音則略顯輕佻,就像是個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 “正常!?那為什麼朝廷會注意到這裡?” 男人的聲音中除了悲痛隱隱又帶著一股子怒意。 “沒辦法,誰知道那劉顯貴找來的散修當真有些本事,看出來了點什麼,我就隻好讓人動手處理了。” 另一個人語氣帶著一絲無奈。 朝廷?!散修?!這些正常情況下隻會在電視劇中出現的名詞,再加上先前的人蠱,健全的身體,腦海中那個荒誕至極的想法得到了證實,不知為何,淚水不聽使喚地湧出眼眶,無盡的荒謬感充斥著張無恙的內心。 自己曾經最為渴望的奇跡,卻在自己徹底死心時發生在身上,這充滿戲劇性的一幕讓張無恙的內心一時間就好似打翻了調料罐,五味雜陳,說不上來什麼感受。 “算了,你自行解決,若是解決不了就由我……。” 外麵的交談聲漸漸減小了,那兩人好像就是來查看一下所謂的人蠱的情況,現在查看完了便離開了。 長時間的屏氣,讓窒息感愈加強烈,先前倒灌進鼻腔內的液體不停地刺激著脆弱的鼻腔黏膜,確認外麵的人已經走遠了,張無恙不打算繼續等下去了。 他伸手一把抓住那像是繭的東西,用力一撕,粘液包裹著張無恙從半空中懸掛著的繭裡掉落下來,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 “咳!咳!咳!” 張無恙咳嗽幾聲,將吸進氣管內的液體盡數咳出。 空氣有些沉悶,混合著土腥味與粘液的氣味,顯得有些怪異,但張無恙卻沒在意,趴在地上貪婪地呼吸著久違的空氣。 一縷沾著粘液的灰白長發垂落在張無恙眼前。 看見這怪異的顏色,張無恙瞳孔一縮,頓時苦澀從心底蔓延至口腔。 等等!很快張無恙便回過神來,這不像是有並發癥的樣子! 他站起身來,簡單地活動著自己全新的身體。 沒有任何異樣,強健的身體帶來的是強大的力量感,甚至讓他有了一種自己能一拳打死頭牛的錯覺。 確認身體無恙後,張無恙鬆了一口氣,僅僅是外表與常人不同,這還在接受範圍之內。 打量下身上,披著一件有點像是道教的法衣的純白袍子,一件像是古代服飾的白色上衣,衣角被壓在肥大的褲子裡,全身上下除了腳上踩著的黑色皂靴都是顯眼的純白色。 打量完身上的衣物,張無恙便觀察起了四周,這裡像是一間地下室,大概隻有兩米高,沒有白熾燈,為房間提供光源的是房間四角掛著的燭臺,裡麵是一根正在燃燒的蠟燭。 四周的墻壁也不是熟悉的鋼筋混凝土,隻是單純的堅硬黃土墻,唯一的通道隻是一條向上的黃土臺階。 房間正中掛有一顆乾癟的繭,四周有像是蛛絲的白色絲線鏈接著墻壁,使得它能穩穩地掛在空中。 粘液如同酒精般快速揮發,帶來了絲絲涼意,張無恙不禁打了個寒顫。 四周輕悄悄的,搖曳的燭光顯得分外詭異,如果地上再有些奇怪的圖案,那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地下邪教的儀式現場。 張無恙抬頭看著懸掛在半空中的繭,這難道就是他們口中的人蠱嗎?那從人蠱中出來的我又是個什麼東西? 但很快張無恙便將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腦海,他伸手拍拍自己的臉,瞎想什麼?我這身上的東西既沒多也沒少,明明就是個正常人。 張無恙不再胡思亂想,深吸一口氣,看向那道通往未知的階梯。 但不管怎樣,必須得趕緊離開這裡才行,誰知道那兩個人會不會回來,他們口中的收割是不是就是等像我這樣的人從裡麵落出來。 想到這,張無恙從房間一角的燭臺上取下一根蠟燭,沿著階梯小心翼翼地向上走去。 還沒走出多遠,在蠟燭昏暗的燭光的照射下,有什麼東西突然闖進了他的視野。 那是什麼? 張無恙彎下腰,將手裡的蠟燭往下放點,這才看清了掉在臺階上的東西——那是一枚打開著的竹簡。 難道是那些人掉的? 張無恙一手拿著蠟燭,伸手撿起竹簡,指尖觸碰著竹簡凹凸不平的表麵。 上麵好像刻著字,張無恙將蠟燭拿近一點,艱難地辨認著在昏暗的燭光下不太明顯的字跡。 可還沒等張無恙認清上麵刻著的是什麼,竹簡就好像被放在火堆中,突然發燙,開始變黑,在短短的幾秒鐘內就變成了一團灰燼! 啪嗒一聲! 蠟燭掉落在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原本拿著它的張無恙整個人卻突然消失不見! 一隻纖細的手從暗處探出,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蠟燭。 他將險些熄滅的蠟燭拿到自己的麵前,微弱的燭光照亮了他的臉,那是一個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他輕輕一吹,將蠟燭徹底熄滅。 …… 被人從中暴力打斷的樹木、隨處可見的坑洞,無不彰顯著這裡這裡的危險。 而在張無恙麵前,最為巨大、直徑足有十米的大坑正中,一頭碩大的黑熊浸泡在鮮血匯聚而成的血泊之中,一個男人踩在黑熊背上,察覺到了張無恙的突然出現,轉頭看向他。 男人滿頭黑色長發被一根布條隨意地捆在腦後,身穿一身像是道袍的寬大褐色粗布衣裳,肩頭上趴著一朵怪異的彼岸花,細長的根須不安分地在其胸前扭動著,背上背著一個灰布包袱,腰間係著褐色布條,掛著一個鼓脹的布袋,腳上踏著一雙老舊布鞋。 他拔出染血的八尺長槍,長槍揮動帶起勁風,點點鮮紅的熊血灑在張無恙腳前。 通體漆黑帶著古樸花紋的長槍槍尖泛著寒光,遙指張無恙,滿臉的胡茬顯得男人有些隨性卻蓋不住他那像是要弒人的寒氣,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眸子審視著張無恙。 紅裡透黑的縷縷煞氣縈繞在男人周身,他開口了,平淡的聲音通過耳道將刺骨的寒冷傳進張無恙的心裡。 “這隻妖是你養的?” 明明四周春意盎然,張無恙卻猶如身處寒冬臘月般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