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許都集市(1 / 1)

鵝的三國 中更 6611 字 2024-03-16

北岸,宋武拿著一枚新鮮血桃細細把玩。   血桃表麵絨毛早已磨乾凈,更顯桃皮紅潤。   這是黑熊第二次給下的七枚桃子之一,黑雲一家老小七個人,黑雲已吃過第一次桃子,以為第二次給的血桃與吃的血桃一樣。   為了說服宋武、張俊,黑雲將自己那枚留著,落到宋武手裡後遲遲未吃,留到了今日。   前後八天時間,這血桃新鮮如舊,難免不讓宋武稱奇。   交州一年兩熟四季如春夏,無有秋冬;那裡一年四季不缺水果,如果白鵝賊劫了江東的船隊,船艙裡有些進貢朝廷的水果也是正常的。   所以這桃子,在宋武眼中不算離奇,有些奇怪的就是鮮美不易爛。   腳步聲漸近,宋武回頭見是張俊,就把桃子拋過去,問:“你覺得他們什麼時候走?”   “今夜吧。”   張俊仔細觀察手裡血桃見沒有軟爛痕跡,又反手拋給了宋武,他又不是沒見過桃子。   與宋武一樣,他也很好奇這桃子終究能保鮮多長時間。   此刻的張俊腹部鼓脹的更高了,雙手叉腰,臉色虛弱說:“這夥賊人此去許都,必會誣陷我們。”   所謂的結伴而行,在他看來更多的是一種脅迫,好魚目混珠。   宋武垂眉看到張俊鼓起的腹部,也隻能當沒看到,陳登吃魚膾死了,也不多一個張俊。   將桃子收好,宋武瞇眼眺望南岸:“你說,這回能不能找到華神醫?”   華佗是沛國譙縣人,雲遊各處,張俊此前得到的消息是華佗受劉馥邀請在淮南免費行醫,以安淮南民心。   張俊臉上沒有什麼悲喜情緒:“神醫縱然不在淮南,淮南人也知他大致去向。”   宋武聽了緩緩點頭,華佗如果不在,張俊再去追趕,沒幾個人願意跟隨,到時候可能會孤身一人上路。   側目看張俊不悲不喜的穩定情緒,宋武突然笑問:“張兄,你說神醫會不會剛離開淮南,正行舟穎水之上?”   “怎會這麼巧?”   張俊皺眉又搖頭:“白鵝賊又非濫殺之輩,怎麼會對華神醫下此毒手?”   “張兄,許都多貴人,劉使君能請神醫來淮南行醫一年已是萬難,如今陽春三月,天氣溫熱,正適合趕路。”   宋武神色認真:“我早年也在許都待過一些時日,若不是華神醫心懷百姓,也有雲遊天下鉆研醫術的用意,否則很難出許都。論怕死怕病,誰能比得上許都貴人?”   可能是他說的有道理,張俊上下審視,開玩笑:“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去投奔白鵝賊?我走後,你當大首領?”   “不,我是覺得庶民性命低賤,許都貴人不會讓華神醫出遊太久。華神醫也是有親友子弟的,要顧慮許都貴人的看法。”   宋武認真講述:“我若是你,就投白鵝賊。若是遲疑,等許都生變,那時候再想去許都可就難了。”   平時跨越郡縣都可能掉腦袋,更別說去許都。   張俊將這些話聽進了心裡,可還是搖搖頭,如果華佗依舊在淮南,他現在就急匆匆去投白鵝賊,事後病死或被官軍殺死,豈不是後悔的能從墳地裡爬出來?   天色漸漸昏沉,細綿小雨也停歇。   鉛色的雲略略泛白,南岸三艘運船升帆起航,拖著的烏篷船裡也裝滿了砍伐的成捆竹束。   頭船,雨後略有些冷。   黑熊披蓑衣戴鬥笠,懷裡抱著大白鵝取暖。   卡片召喚出來的大白鵝就是通靈,也瞪著一雙眼睛左右觀察兩岸,若見到什麼動靜也會輕聲叫喚。   這段時間裡,船裡多了善織補的女眷,所以製造了一些奢華的燈籠。   這些燈籠比較大,燃燒魚油,以細帛裹住竹編筐籠,船頭、船尾、雀室木臺、桅桿高處懸掛燈籠也就不怕夜風吹滅火把。   為了避免風吹燈籠搖晃把魚油搖晃灑出來,燈籠內用竹筒裝油。   黑夜行船,剛開始時水手們還有些恐懼和不適應。   而現在哪怕下邳招募的甲士與婦孺們也都習慣了,舟船顛簸不會驚擾他們的睡夢。   這些天也都形成了固定的作息規律,男女孩童會在清晨或入夜前解決個人衛生問題。   否則行船時多有不便,也有落船、掉隊的危險。   此時夜裡甲板上隻有兩名經驗豐富的老水手,他們跟以往操控船帆時一樣,都在腰間綁了繩索。   隻要不是完全的逆風,就能通過調整風帆角度借到風力。   順流、順風的時候,每個時辰能航行近四十裡;順風、側風逆流時速度減半,劃槳、尾櫓能提升一些速度。   現在逆流行船,平均一晝夜行船二百多裡,水手、甲士包括健婦輪流搖槳加速,可以提速到接近三百裡。   三月十五傍晚起航,大概十八日半夜能抵達浪蕩渠流域。   哪怕揚州反應再快,揚州報信使者沿途能得到各縣的幫助,也很難趕在自己前麵。   沒辦法,亂世裁減郵遞員是很正常的,各方勢力都這樣,信息傳遞都很慢。   不僅慢,成本也高,信使的人身風險也大。   一夜行船,天亮時已過慎縣,黑熊返回艙內睡覺。   感覺有些睡不著覺,就取出一枚白法力打到自己身上,增強身體發育的潛力,這種潛力持續消耗,就仿佛加油一樣。   白法力融入身體之後,他能很好控製自己,幾乎閉上眼睛想睡就睡。   唯一不好的就是沉入睡眠後很難做夢,要麼睡到自然醒,要麼被驚醒。   隨著天亮,行船速度更快,能參與劃槳的人力都加入進來,輪班劃槳,白天的東南風也更強一些。   夜裡風勢不如白天強勁,也不敢有太高的船速。   可再高的船速……也比不上核動力馬。   對於舟船,黑熊已經從最初的好奇,在得到之後變的有些敷衍看不上了。   宣良等人也隱隱意識到這個問題,故而白天航行時人人效力,行程比黑熊預估的高出了三十裡。   人力劃槳這種事情,隻要把飲食補給做好,是很能訓練人的。   就這樣晝夜不歇,十八日子夜前抵達陳國北邊的扶樂縣。   扶樂縣在陳國也算是漕運節點,是浪蕩渠匯入淮水的乾流所在,同時又分出一條渦水,這渦水東南走向,會經過譙縣,是中原水係重要支流,自然也是許都朝廷的漕運乾線之一。   三艘船緩緩停下,宣良四人在岸邊與黑熊相別。   陰乾馬在一側靜靜等候,黑熊也仔細囑咐,在眾人注視下騎上陰乾馬,向著西邊而去,沒入黑暗中。   船隊將會在扶樂休整到天亮,天亮後沿著浪蕩渠緩慢前進,再向北走二百裡水路就是曹操駐屯大軍的浚儀、官渡。   重新變成一人,又是黑夜潛行。   黑熊並無太多想象中的自由暢快,反倒開始擔憂浪蕩渠上行駛的船隊。   可惜沒材料也沒技術製作高橋馬鞍,黑熊也沒有夾著馬脖子就能騎馬奔馳的技術。   這段時間在船上也隻是給陰乾馬做了一套罩甲,籠罩全身、脖子,隻露出四蹄;馬頭上就露出兩個窟窿,馬嘴和鼻孔也都不留缺口。   馬背上墊了細麻布,用繩索牢牢纏繞馬肚十幾圈固定住;還有一對木頭刻成的馬鐙。   所有材料都沒拿法力洗練,也就是說陰乾馬召回、消解後,這些材料會掉落在地上。   白法力應該有更威猛的用法,比如洗練滾木、落石之類。   隻要能把卡牌扔的夠高夠遠,就相當於法術。   收斂思緒,參照夜空北極星做指引,他騎乘陰乾馬沿著鄉道疾馳。   這陰乾馬速度很快,其他差勁的騎術來說,跟解除限速的電動車類似,時速接近四十公裡。   時速四十,兩倍於順風順流的運船!   這樣連續跑了接近一個小時,一條規模可觀的河流出現在麵前,看河流走向應該是穎水支流。   夜裡水麵折射夜光,稍稍估量寬度應該有個七八丈。   要麼騎馬渡河,要麼遊泳過去,要麼砍蘆葦、找樹乾漂過去,再要麼去渡津坐船。   渡津之處,必有駐防士兵檢查往來之人。   所謂江湖人士,就是如黑熊這樣夜裡偷渡。   騎乘陰乾馬雙手抱著乾瘦馬脖子,陰乾馬在水麵保持平衡,四蹄擺動劃水,載著黑熊輕易抵達對岸。   “涉山川如履平地!”   上岸,黑熊回頭看一眼河水,摸不清楚這水的具體深度。   不理睬染濕腿腳的冷意,回頭縱馬西行。   遇到沼澤濕地或荊棘灌木繞行即可,繞個十幾裡就能找到能通行的小路,小路必能通向大路。   不吃不喝不休息的陰乾馬,越是騎乘越令黑熊感到座下這玩意兒的離譜!   不需要百餘騎,隻要有三四十騎,就能攪動敵方腹地一片大亂!   隱隱天亮時分,又騎馬渡過三條規模略大的河流後終於抵達平闊的許都遠郊。   路口已有崗樓,道路上也有持火把維持夜禁的巡路衛士。   陰乾馬不怕泥濘爛地裡折蹄患病,載著黑熊穿過兩條巡防路線,抵近城外近郊。   完全不清楚許都布局,更無一個熟人。   腦海裡對許都權貴的記憶就剩下衣帶詔裡的人物了,兩世記憶相疊,倒是很清楚這些人,可他們都已經完蛋了。   回憶三國演義,可以確認十幾年後許都還有漢室老臣反叛曹操,可現在想不起來這些人,這幫人裡就個太醫吉平出名。   自己隻有最多兩天的行動時間,能不能找到吉平,並取得對方的協助?   隨著太陽漸漸升起,視線內一切景物都蒙上了一層金黃。   黑熊也遣散了陰乾馬,將所有掉在地上的東西用粗麻布裹了打包成捆背在背上,現在的他粗布短衣,半舊青巾裹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眼瞅著就像給許都權貴乾活的奴仆。   這裡是許都近郊,天亮後已經沒了夜禁巡查吏士。   隻要不入城,就不需要接受盤查。   就這樣堂然皇之行走在大漢臨時都城的寬闊馳道邊上,道路中是快步入城的低級官員,以及一些乘驢車、鹿車住在城外莊園的官員。   還有大量為生活忙碌的仆從、平民、士人,卻無什麼明顯特征的商販。   這種時候,竟然有一輛牛車從城門往外走,黑熊放下背上雜物站在路邊歇息。   牛車路過時隱約聽到車內討論,好像有梁國二字。   以及白鵝賊之類,隨著牛車走遠,黑熊皺眉望著牛車車廂背影。   乘著歇息的時間,他左右觀察路上行人,大致能分辨出平民與奴仆……奴仆們穿的更好一些,出門走動的奴仆意味著臉麵,基本上沒有打補丁的衣服;而平民的補丁就很常見。   佩劍的是士人,佩刀的多是部曲武士,再根據衣著就能分出個高下。   重新背著雜物,就跟著大多數貧民向西南市場走去。   那裡已經聚集了一些背負農產品的平民,而市場被柵欄圍起來,門口是鹿角路障,門側是瞭望塔。   管理市場收稅的市長爬上瞭望塔終於敲響銅鑼,一聲聲‘開市了’的呼聲中,兩道鹿角搬開,平民們魚貫而入,去找各自的熟悉的攤位。   似乎入市的時候不需要繳納費用,黑熊也就跟著隊伍進入市場。   裡麵沒有商鋪,進去的人席地而坐,坐成一排排的,看著有些像記憶裡的農村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