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柳芊芊沒下來，柳飄飄先下來了。

她看王子昊的眼神，想吃了他似的。

“你還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你的心腸怎麼能這麼硬？”三姐不在，柳飄飄兇巴巴的，很想上去打人。

“我放棄考驗，直接讓我媽帶基金會的錢飛過去？”王子昊問道，“你是不是希望我這麼做？”

放棄考驗，那與跟大伯做對有什麼分別，柳飄飄可不敢。

“你不會想別的辦法嗎？非得這麼做！”柳飄飄咬牙切齒，她拿自己賬號看直播了，每次看一小會兒她就無法繼續看下去。

王子昊聳了聳肩：“你覺得我還能有什麼辦法，請你三姐幫忙？還是請你幫忙？哦，你是個敗家子，掙多少多少，銀行卡裡有沒有三十萬存款都難說。”

柳飄飄惱羞成怒：“你連我三姐都能騙到手，這點小事就把你難倒了？”

王子昊想說我沒騙你三姐，不是我追的她，但想想自己騙她是事實，都沒勇氣坦白他跟徐美麗的事。

“你先別關心我的處理方式，關心關心直播吧，現在都沒幾個人伸出援助之手，求助媽媽這一跪可能白跪了。”王子昊說道。

柳飄飄更加生氣了：“籌不到錢，考驗失敗，你得自己全部墊付。”

王子昊無奈道：“以前職業乞丐毀掉了人們的信任和善良，現在網紅網絡乞丐麻木了網民的同情心，真需要幫助的人，反而得不到幫助。”

柳飄飄冷哼：“不買流量，你還想讓別人看到，你是剛接觸網絡的嗎？”

“你真煩人，別老擋著我乾活，走開！”王子昊深切體會到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柳老師就很睿智，雖然不太明白他的做事方式，但沒多說，讓子彈飛一會兒。

柳飄飄一點耐心都沒有。

把柳飄飄轟走，生完氣後，王子昊冷靜下來。

柳飄飄還是有優點的，從10米高的地方跳下來都沒有什麼水，他坐馬桶上拉個大便，那個水都能濺一屁股。

等王子昊做完飯，幾個人坐飯桌旁吃飯，直播還在繼續。

跪行兩公裡，不是走路。

成年人走兩公裡的路，都需要二十分鐘到半個小時。

抱個孩子，再跪行，沒三四個小時根本完成不了。

“你們大伯給你的考驗，我聽芊芊說了。”飯桌上，楊黎姿沒有對王子昊做的飯菜點評，提別的，因為口味很一般，她也不需要跟王子昊客氣。

“嗯。”王子昊點頭，沒多說什麼。

在柳飄飄看來，老同學這是看到他的方法失敗後的苦悶。

“效果有嗎？”楊黎姿問道。

王子昊搖頭：“很不理想，可以說沒任何效果。現在戶外路邊直播的美女帥哥一抓一把，他們都沒人氣，求助母親的直播更不用說了，就算她再怎麼屈辱，對人氣的提升也無濟於事。”

社會就是這麼殘酷，不會因為你有困難，你品德高尚，你一生沒做過壞事，就能得到好報。

“我吃飽了。”柳飄飄沒胃口。

楊黎姿皺眉，她對七孫女有所了解：“成事不足，小時候還說想當醫生呢，你當不了。”

柳飄飄不服氣道：“我爸媽不讓我學的，我當然當不了。”

楊黎姿搖頭：“古代藥房都寫著，‘但願世上無疾苦，寧可架上藥生塵’。現在的醫院裡寫的是什麼？‘虎虎生威迎新年，手術室裡全是錢’，簡簡單單幾個字，折射出病態的醫院文化，得病的不是病人，而是醫院。懸壺濟世、治病救人，這是我們的傳統醫德。你要是去醫院，看到醫生吃回扣拿回扣，竭盡所能掏空病人口袋裡的錢這種現象，你別說實習期，能不能堅持半個月都難說，還當什麼醫生。”

王子昊也對柳飄飄說道：“你要是多看幾個病人死在你麵前，估計就得抑鬱，覺得人生沒任何意義。”

“抑鬱？”柳飄飄不屑道，“我又不是沒參加過葬禮，我爺爺……”

柳芊芊一腳飛踢，柳飄飄嗷的一聲，止住了。

王子昊無語，這妮子真的啥都敢說啊。

好在楊黎姿看開了，可能在她心裡，老伴隻是老伴，沒有那種誰也離不開誰的愛情關係。

吃完晚飯，再坐不到一個小時，楊黎姿讓柳飄飄拿上二樓書房裡王子昊所有的字畫，起身離開。

車子開進來了，正在別墅大門口等她。

“別氣餒，肯定還有別的辦法。”上車前，楊黎姿對王子昊。

看這樣子，求助女子即便以這種屈辱的方式來替孩子籌錢，也幾乎沒任何效果。

幾十幾百塊錢的打賞或轉賬，對於三四十萬的醫療費來說，杯水車薪。

柳飄飄嫌棄道：“就算他還有別的辦法，考驗也失敗了。讓人家出賣尊嚴，結果還雞飛蛋打，失敗中的失敗。”

王子昊穩如老狗：“奶奶，這些小事你就別操心了，想想明天去哪看老頭子看帥哥比較實際。”

楊黎姿笑罵道：“我還看什麼老頭子，找個老伴來麻煩我，影響我晚年的生活質量嗎？”

王子昊摟住女朋友，嘆道：“怪不得古人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詩仙也說‘人生得意須盡歡，千金散盡還復來’，柳老師，我們回去快活。”

說著，他胳膊夾著柳老師，把她拖回去。

“奶奶，路上注意保暖，車裡麵悶車窗不要開太大呀。”柳芊芊三步兩回頭。

柳飄飄渾身起雞皮疙瘩，要不是王子昊的女朋友是她三姐，她非得罵一句狗男女。

“回去吧。”楊黎姿笑了笑，坐進車裡。

柳飄飄給奶奶關上車門，一點也不留戀，邁開大長腿跑回去。

外麵這麼冷，隻是可愛不可啪的她，找書苑 www.zｈaoshuyuａn.ｃom不適合在外麵溜達。

徐美麗那樣可啪的女人，脂肪多，才應該多待外麵，給這寒冷的冬天貢獻點熱量。

天早就黑了，直播間裡。

歷經四個多小時，求助母親終於抵達目的地——體育館中心。

怕富家公子不捐錢，她還多跪行了一兩百米，沿著臺階爬上體育館中心廣場，再穿過廣場，艱難靠著一睹墻坐下來。

她嘴唇乾裂，膝蓋生疼，臉蛋凍得紅彤彤的。

但她很高興，終於按照富家公子的要求跪完了。

雖然隻有兩萬塊錢，還救不了女兒，但積少成多，一步步來。

“老板，你還在嗎？孩子的媽做到了，你能兌現承諾，先借我們兩萬嗎？我們將來賺到錢了，一定一分不差地給您還回去。”同村人從布袋裡拿出一個裝著開水的杯子，擰開蓋子，遞給求助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