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員外大步走了出來,麵色冷酷,隻是微微顫抖的雙手表現著他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沉穩。 馬大膽緊隨其後,破天荒的開始在錢員外跟前抽著大煙,來舒緩情緒。 錢員外看到福魔懷裡抱著的小石頭,瞥了一眼並沒有在意。 此時他全身心的都在自己的事情裡,壓根不想再理會其他。 福魔遠遠的看著錢員外,朝著欲言又止的餘山搖了搖頭,餘山因為銀兩和寶刀的關係對錢員外的看法稍好,所以在看到錢員外的低氣壓後,想要表達一些關心。 “小友,陪我去我府上看看!”錢員外的語氣毋庸置疑,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 福魔也想看看事態的發展,了解最後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便直接了當的答應了下來。 “我也跟著去。”李叔察覺到了錢員外情緒有些不對勁,擔心福魔餘山兄弟倆的安全。 錢員外聽到這話,隻是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冷漠的表情掩藏著歇斯底裡的瘋狂。 錢員外說完了話,當先一人便朝著府上的方向走去,渾然沒有在意周圍人的意見。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著,路過大街,比靜街鑼的效果還要好,熙熙攘攘的人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清出了一條寬敞的大路。 整個街上鴉雀無聲,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隻是目送著當頭的錢員外。 等到一行人離開之後,整個街上才被注入了生機。 “你們看到了嗎?那麼大的兩口棺材,誰死了呢?” “那打頭的就是錢員外吧,好有氣勢,大丈夫當如此!” “切!彼可取而代之!”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三個讀書人大喊著,具有榮焉,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功成名就的樣子。 ...... 走到了錢府門口,大門已經被率先跑過來的帶刀仆役們給打開了。 錢員外跨過門檻,福魔抱著小石頭緊隨其後,小石頭或許找到了心靈的歸宿,安心的睡去並沒有被顛簸吵醒。 進入錢府內部,餘山就和劉姥姥進了大觀園,東看西瞅,時不時的用手摸著周圍的東西。 “少爺呢?”錢員外問著站在周圍的丫鬟。 丫鬟們彎著腰戰戰兢兢的回答道:“回老爺的話,少爺就在房裡。” 錢員外聽到這回答,便不再開口說話了,緊繃著表情,加快腳步幾乎小跑起來朝著錢少爺的院子走去。 這時院子太大的劣勢便體現出來了,等到錢員外七拐八拐跑到錢家少爺的院子時,額頭上都已經冒出汗來。 錢員外反而在臨近了院子時,腳步慢了下來,站在院門口遲遲不敢進去。 “錢員外,別猶豫了,遲早都是要麵對的。”福魔適時開口說道,這時他才確認自己的體質確實有所提升,經過實踐的檢驗,他徹底的相信了黑瞳是好的東西。 錢員外聽到這話,便不再猶豫,深吸一口氣,大步走進院子。 推開屋門,便看到一個麵色蒼白,形容枯槁的青年正穿著內衣,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骨頭血塊湯。 錢員外看到青年平安無事,舒了口氣,但目光轉移到青年所喝的碗時,當即心裡猛地一跳,快步向前狠狠的把碗砸在了墻上。 “爹,你乾什麼!”錢公子嚇了一大跳,差點把魂都嚇沒了,以至於喊出的聲音都有些破聲,“你砸我喝的乾什麼,我喝了這骨頭湯就能看到阿妹在我身邊。” 錢員外聽到這話,氣急:“你這逆子!看看你乾的好事。” “我乾了什麼?是你先砸我碗的。”錢公子嘶吼著,渾然沒有把錢員外放在眼裡。 “你乾了什麼?你乾了......”錢員外說道這裡便住了嘴,可憐天下父母心,他實在是不願意再讓自己的兒子承受他剛剛經歷的痛苦。 錢公子還在嘴巴不停的叫囂著,他也並不在意那碗湯,隻是想要發泄些什麼。 福魔抱著小石頭躲在餘山身後,這些是錢員外的家事,他可不想參合。 錢員外看著錢公子癲狂的樣子,伸出手打算打他一巴掌,但在伸出之後又止住了,隻是嘆了口氣。 “你們兩個看著,別讓少爺出這個院子。”錢員外吩咐著身後的帶刀仆役,顯然不想讓錢公子參合這事。 “是!”兩個帶刀仆役答應到,一左一右站在了院門口。 “走,我們現在去找劉廚子算算總賬。”錢員外咬牙切齒的說著。 在他的府上能夠給他做飯的既要身世清白有兒有女還要做的食物味道好,找來找去也就找了劉廚子一個,所以並不存在找錯人的可能。 走到了廚房,這裡的廚子正在熱火朝天的準備著喪禮那天的食材,並沒有看到劉廚子的身影。 在看到錢員外的身影後,紛紛放下了手裡的活計,彎腰低頭的問好。 “有沒有看到劉廚子?”錢員外單刀直入的問道。 “回老爺的話,劉廚子一早出去給少爺送飯就沒有回來。”廚師長站了出來回道。 “都給我出去找,找到了有賞!”錢員外大聲喊道。 馬大膽和他手下的人以及府上的仆人們聽到這話,急匆匆的行動起來,一時間院裡雞飛狗跳。 福魔這時走上前來,開口問道:“劉大廚,做飯的地方在哪裡呢?” “在隔壁,劉大廚給老爺他們做飯,有個專門的隔間在。”廚師長回答著伸手朝著隔壁的方向指了指。 福魔抱著小石頭走了過去,餘山走到前麵幫忙推開了門,入目的第一反應就是乾凈整潔,各式各樣的廚具掛在墻上。 聞著有淡淡的肉香,福魔視線掃視把目光看向了廚房裡的那口大鍋,“山子,把那口鍋打開。”福魔開口說道。 “好嘞,魔哥。”餘山剛剛答應道,還沒有來得及行動。 錢員外便搶先走了過來,掀開那口大鍋,一股濃鬱的香味撲鼻而來。 伸手拿起旁邊的湯勺攪了攪,把湯麵上的許多不知名草藥撥到了一邊,錢員外直愣愣的站在了原地。 隨著“啪嗒!”一聲輕響,湯勺掉進了鍋裡,錢員外所有的僥幸也一同消散。 福魔看出了錢員外的不對勁,湊了過去,入目便是兩個潔白的骨頭和錢家千金失去的那兩塊腿骨一模一樣。 這時福魔感覺自己說什麼好像都不對,乾脆什麼都不說,拉著餘山走到了門口。 此時屋子裡就隻有錢員外一個人,一陣陣如同惡狼抽泣的嗚咽聲傳來。 “魔哥,錢員外這是怎麼了?”餘山小聲的問道,他感覺在自己離開後發生了什麼。 “那鍋裡的骨頭是錢家千金的腿骨,血塊是我們找到的那盆,錢員外親口吃掉了。”福魔言簡意賅。 餘山震驚的半天都沒有緩過來,小時候饑荒,他看過太多的父母餓死都不願意吃自己的孩子,哪怕自己的孩子已經死去了。 “找...找到了,找到了!”馬大膽氣喘籲籲的喊道。 “在哪裡?!”錢員外聲音嘶啞的喊著,直接走了出來,臉上還殘留著一些淚痕,雙目通紅要擇人而噬。 “就在大少爺院子後麵的狗窩那,在燒著黃紙,我們也沒敢打擾。”馬大膽喘著粗氣,斷斷續續的說著,他的體質能扛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了。 錢員外聽到這話,又急忙朝著來時的方向走了過去。 福魔也不緊不慢的跟著,這時他心中生起了淡淡的自信,他的推理能力有目共睹,每次的推測都八九不離十。 李叔也欣慰的看著福魔,他在福魔最開始接觸案件的時候就跟著,到了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和福魔說的一模一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多年來懸著的心漸漸放下,他相信福魔完全能照顧好自己了。 走到了錢少爺院子後的狗窩處,一個中年漢子正在燒著紙錢,狗窩裡的黑狗明顯沒有見過這個場麵,正夾著尾巴躲在狗窩裡瑟瑟發抖。 這中年漢子體態修長,身材勻稱但眼窩黝黑,雙頰深陷,已經是一副心死的模樣。 他靜靜的燒著紙,一張接著一張,隻是看向狗窩的眼神有些柔和。 “為什麼......”錢員外的聲音有些低沉,他看到漢子燒紙的樣子內心已經有了猜測。 劉廚子並沒有回答錢員外的話語,他把最後一張紙錢丟進了火盆裡,抬頭看向了抱著小石頭的福魔,看到小石頭時他有些訝異,但也沒有在意。 “你就是福魔吧?我聽管家提起過你。”劉廚子問道。 “沒錯,我是福魔。”福魔回答著,內心思緒紛飛,一時間不知道從何問起。 “在你找到養狗場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了。” “嗯......” “你比我想象的更寡言一些。”劉廚子仍舊跪在火盆跟前,把目光轉向了火盆,“你知道這裡為啥有隻黑狗嗎?” 福魔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他知道劉廚子該說自然會說的。 “這錢家少爺,簡直是色中餓鬼,幾乎每天都會換一個女人,並且換著花樣玩,老的少的,貌美的,哦,醜的他不要。”說道這裡劉廚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周圍人沒人敢出聲,隻是靜靜的聽著,錢員外臉色陰沉的可怕但也沒有打斷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