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1)

開基 光年外的孤行者 4340 字 2024-03-16

剛剛擺脫危機的金榮庭一家,內部又起了波瀾。父母都走了,金榮庭、金榮耀兩兄弟需要麵對一個現實的問題——就是兩兄弟終究要分家。金福文去世前原本都已安排妥當,本不應該有什麼矛盾。隻是這街上何蓮住的房子分到了弟弟金榮耀名下,何蓮在世時住著這房子,金榮耀自然不敢有任何異議。隻是如今婆婆何蓮也走了,善心繼續住著這房子就有些不太合適,她本想委屈自己搬回去住,但無奈的是族長府上竟已無她的容身之地。金榮庭回家守孝時,把在外的所有妻妾家小都帶回來了,這使得偌大的金家族長宅院也擁擠不堪。正室張氏自父親被革職罷官後地位一蹶不振,雖然有著主母身份,但已逐步喪失話語權。如今金榮庭家內主事的是三姨太,當年善心被迫離開金榮庭回鄉,也是跟這三姨太鬧矛盾所致。這三姨太是個蛇蠍美人,不僅貪婪成性,而且手段十分了得。金榮庭自從納了這三姨太後,斂財變得更加瘋狂無度。三姨太見善心搬了出去,於是索性把善心的房間給占了,並和自己的房間打通,裝飾成了金家最闊綽的臥房。這時的善心在金家竟落得無立錐之地,金榮庭在三姨太的慫恿之下竟裝聾作啞,對此事不聞不問。這些年來,金福文夫婦在世時,河洲人都以為善心是金榮庭的正室。金福文夫婦相繼走後,最初那段時間裡河洲人都在看金榮庭和金鎮南之間鬥法,沒人關注善心的身份。當一切歸於平靜之後,眾人才發現原來善心隻不過是金榮庭的一側室而已,這讓河洲人對子家又多了份嘲諷和蔑視。走投無路的善心,在旁人的冷嘲熱諷下,隻得帶著女兒琳兒回到了玉鑼臺的娘家。此時離何蓮去世不過一年,就這樣子家和金家族長兩代人的交情自此畫上句號。   善心的歸來,雖然讓子家頓時熱鬧起來,但彩萍也更加憂慮子家的未來。貞觀是個粗獷狂躁的人,他見姐姐在金家受氣,於是就想去找金榮庭理論。彩萍急忙讓人拉回了貞觀,好言相勸許久這才安撫住貞觀。彩萍想起以往子家遇到困難,金家族長祖輩和父輩確實幫了自己不少,但如今鬧到這地步,也不想進一步激化矛盾。彩萍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金氏一族裡再為貞觀尋門親事,以便將來子家在河洲有個照應。   貞觀自從翠玲走後也慢慢想開了,他不再拒絕母親給自己挑門親事,但他對母親總在金家人中找大為不解,並抱怨母親說:“娘,你為什麼總在金河村金家挑來挑去?”   彩萍給貞觀解釋說:“觀兒,娘這也是為你好。咱子家來到河洲開基才一代人,又是獨門獨戶,你爹當年在這裡立足算是歷經磨難,我要給你在金家找個靠得住的後臺,以免將來被金家人欺負。”   “這一年來我也聽過我們家許多事情,我覺得找金家的不合適。”   “你這孩子,怎麼就不合適,娘還是金家人呢?”   “娘,爹曾經跟我說過,之前我們家有個叫貞定的哥哥,喜歡一個叫金鳳的女子,結果一死一傷。爹為了生個兒子娶了一房金家的側室,結果鬧出四條人命,連爹爹自己都栽了進去。二姐也一樣,嫁給金家族長,如今卻被不明不白的趕回來。還有我自己,我跟翠玲姑娘相愛這麼多年,到頭來也沒有什麼好結果。這些教訓歷歷在目,所以我覺得我不應該再娶金家的女子。”貞觀這麼一說,讓彩萍驚出了一身冷汗,她仔細想想也覺得確實是這麼一回事,最後他嘆了口氣,心想這子家和金家的姻緣難道就真的到頭了?自此以後彩萍再也沒有向貞觀提及娶金家女做媳婦的事情了。   貞觀自從安城縣回來後,經常到碼頭、工坊找以前的夥計們喝酒。貞觀還叫留承業那會,自幼跟隨他爺爺跑船。爺爺就告誡他作為一個船工水手酗酒是大忌,因此以前他喝酒總是不超過三口,而且都是用嘴抿一下。當然,他以前不喝酒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沒錢。隻是如今他搖身一變成為了河洲子家的大少爺,除了再也不用跑船外,更不缺喝酒的錢。在父親過世後頭一年,為了表達對父親去世的哀悼,他很少出門,也恪守孝道不飲酒。自從安城回來後,他覺得自己除了陪伴母親家人外,內心再無牽掛,也就愈發感受到孤獨寂寞,於是他又經常跑到碼頭、工坊找他昔日的老夥計了。貞觀常年行走於江湖草野,因此養成了豪爽的性格,每次來到碼頭就請人一起吃飯喝酒。貞觀吃飯喝酒也從不講究,一般都是自己帶上酒菜,直接找到夥計們生火,然後聚在船工宿舍或船艙就開喝。起初貞觀還會主動控製自己,後來喝得多了喝習慣了,就發現這酒竟能讓人如此舒服,聞著那味道就像春天裡的嫩芽味、六月裡的稻花香,又更像翠玲姑娘給他留下的氣息,叫人如癡如醉,沁人心脾,喝完後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讓他覺得無比美妙,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活神仙。再後來,貞觀又發現自己喝得微醉時,身體就渾身發抖、怕冷,哪怕夏天都如此,但這時他對酒就會變得更加癡迷,再幾碗下去,他又能感到一種渾身從內到外得道升華般的感覺,仿佛人生未曾實現的夢想在此刻都變成了現實。   貞觀每次到碼頭請人喝酒一定會叫上老何。老何是船幫聶老大的姐夫,當年貞觀能來河洲跑船,也是靠著老何的關係介紹的。三年前貞觀在碼頭被金鎮南一夥打成重傷後,在船上養了一個月的傷,那段時間也全靠老何幫忙抓藥照顧。老何有一小女名叫何柳,貞觀受傷那年才十四歲,一直跟著父親在碼頭做事,父親跑船,她就幫船工們燒飯做菜。貞觀重傷時,何柳姑娘每天都幫著貞觀抓藥煎藥,更幫他敷藥療傷。那段時間貞觀心情特別不好,這何柳姑娘人雖小,卻經常安慰這個大男人。那時的貞觀眼裡隻有翠玲姑娘,何柳在他眼裡就是一個小孩子而已。如今轉眼間就三年過去,何柳竟也大變樣了,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這碼頭都是男人的世界,何柳這孩子出現的地方往往都能吸引一群光棍的眼球,這些光棍甚至都毫無忌諱的爭先恐後叫老何嶽父。老何是個豁達的人,見有人叫他嶽父就說:“毛頭孩子就嘴上功夫,有本事自己去追,再拿點實在的出來孝敬我這老頭。”隻是何柳這孩子從不認賬,盡管何柳並非一個難以接近的姑娘,相反她待人還是挺熱心腸,但是有人當麵說要娶她時,她就立刻翻臉走開。   這一次,貞觀酒喝得有點多,不斷溫酒的何柳於是上去教訓貞觀說:“變成了富家少爺,怎麼也不學點好的,反倒成了酒鬼。”貞觀見何柳竟教訓上自己,因此也毫不示弱,然後倆人就鬥起了嘴。貞安鬥嘴鬥不過何柳,於是對老何說道:“何叔,你得管管這丫頭,以後誰敢要啊?”這時老何竟嘆息了一聲說:“我也為這孩子擔心,怕有一天我死了,這丫頭都沒人要。”貞安聽完老何的話,仔細打量了一下老何,這才發現這些年老何確實蒼老多了。老何又說他最近經常感到力不從心,也早就沒去跑船,現如今每天負責這碼頭的擺渡。貞觀聽完老何的話,也沒有說什麼,而是一聲不吭地喝完酒後就直接回去了。   彩萍見兒子經常外出喝酒,也不知如何是好,隻是加緊跟貞觀介紹對象。次日一早貞觀早早地起床,然後直接跟母親說:“娘,我有中意的姑娘了,你找人幫我去說媒吧。”聽了兒子說自己有相好的對象,彩萍頓時豁然開朗起來,於是迫不及待地問道:“哪家的姑娘?今年多大了?”   “碼頭船工老何的女兒何柳,今年十七歲。”   “為什麼要找碼頭船工家的姑娘?找個條件好點的不更好嗎?”   “娘,我能來河洲跑船,當年全靠老何幫忙。前幾年我被金鎮南帶人打傷,也是老何幫我,是他女兒何柳一直照顧我。老何父女對我有恩,隻是如今老何年邁,女兒何柳又無所依靠,我想娶她幫老何照顧她。”   彩萍又問道:“那你是報恩,還是喜歡人家?”   “都有吧,再說何柳姑娘也不差,碼頭上多少人想追求她,人家都不答應。”   彩萍見兒子心意已決,就不再多說什麼了,而是差人去找媒婆上門提親去了。老何見子家人來提親,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於是問了女兒何柳。何柳沒有說話,隻是害羞地低著頭說:“一切聽爹爹安排!”老何明白了女兒的意思,接著雙方就敲定了婚禮嫁娶的細節,後麵的一切也都很順利。   嘉慶六年,當貞觀三年為父守孝期滿後,貞觀在母親的操辦下風風光光的迎娶了何柳姑娘。不幸的是老何在女兒婚後回門的次日,就在睡夢中離世。貞觀迎娶何柳其實還有一個目的,這個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到死都沒有跟人說過——那就是貞觀痛恨金鎮南,他想借船幫的力量除掉金鎮南,為父親報仇,也為失去翠玲姑娘出口氣。在河洲,明麵上是以金家族長為首的金家獨霸一方,但其實這種掌控力是靠三大臺柱支撐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三大臺柱分別是金家本身龐大的宗族力量、官府的保甲製度和船幫勢力。在金開山時代,這三股勢力沒有實質性的矛盾,因此河洲鎮能保持相安無事。到了金福文時代,壓製住對手金鎮南後,這三大勢力都在他家掌控之下,金家族長就變得不可挑戰。如今在金榮庭兄弟手裡,伴隨著金鎮南的再度崛起,金榮庭兄弟倆又不注意團結各派勢力,因此這三大臺柱有著分裂的危險。貞觀也曾是船幫的一員,如今娶了船幫老大的外甥女,這種關係則更為緊密,為將來實施他的復仇計劃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貞觀結婚後,在媳婦何柳和母親彩萍的嚴厲看管下,雖然沒事都會到碼頭走動,但終於不再酗酒。善心的回歸和貞觀成家,使得子家又有些擁擠,當年彩萍和貞觀決定再次擴建子家宅院,這次擴建把東屋改成了一棟主屋,給貞觀夫婦獨立居住,並在東麵再新建了一棟新樓用做客房,而善心和女兒琳兒則跟母親彩萍住在原來的主屋內。兩年後,也就是嘉慶八年,何柳為子家順利地產下一子。貞觀給兒子取名興業,寄望這孩子將來能興旺光大子家。同年善心的女兒琳兒也嫁給了子家賬房黃師傅的孫子黃先德。彩萍和善心安排這對新婚夫婦去到縣城打理子家的產業。這琳兒雖然還姓金,但是以子家的名義嫁出去的。女兒從定親到出嫁,善心都提前告知金榮庭,並希望他給點意見,但善心從來沒有收到過金榮庭任何回音,這讓善心對金榮庭徹底死了心。琳兒出嫁後,善心全心在子家守候著母親,逐漸成為子家的另一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