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萬裡和白世維等人,向最後一批跨過中間線的勇士敬禮。 鬆井對櫻井使眼色,後者對梁興漢招了招手。 繼而,在梁興漢的“護送”下,王樹生安慰護衛著殷汝耕,來到東橋頭,直奔中間線。 鬆井始終注視著,緩緩而行的川島芳子和李國基, 支那人有一句諺語,“紅顏禍水”。 真是說得一點毛病沒有。 都這時候了,這娘們居然還不忘彰顯自己的勃勃野心。 當然,他關注李國基更多一些。 見對方走近,鬆井笑著說道:“張少尉,今日穿的很喜慶,有好事將近?” 李國基點頭,一本正經地回答。 “今日,我中華五百勇士歸家,至善至喜,普天同慶!” 見殷汝耕靠近,鬆井同樣大笑。 “說得好!冀東殷主席聽聞,川島芳子小姐平安返回,亦喜不自勝,特來迎接!” 說完,故意轉臉,看了看寶藍色衣服的“目標”。 殷汝耕賊眼亂瞟,內心極度惶恐。 而站在老上司一側的王樹生,雙手按住腰間雙槍。 他來回掃視,最終將視線定格於李國基身上,準確來說是雙眼。 漸漸地,王樹生的後脊背發涼。 攥著槍柄的指關節,近乎發白,眼神中透出警惕。 一個荒誕的念頭,油然而生。 這小子看著殷汝耕的眼神,就像看屍體一般。 麻木、殘忍、冷血…… 此人和別人完全不同,渾身上下,都透出十分、非常、超級的危險! 隨即,王樹生變換站位。 用自己的身體,有意無意擋在李國基和殷汝耕之間。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渾身肌肉繃緊,死死盯住對方的雙手。 但,下一刻,他的血液幾乎凍僵。 李國基的視線轉到自己臉上。 隨即,對方的嘴角微翹,露出一絲笑意。 似乎在說“總算找到你了”。 這種微笑,更讓王樹生毛骨悚然。 他的腦海深處,巨大的警鐘“咣咣咣”炸響,炸個不停。 仿佛小動物遇到天敵一般,王樹生頃刻間被巨大的恐懼震懾的呆立當場。 天吶! 他真正要殺的居然是我! 為什麼? 這沒道理啊? 但,求生的本能,促使他第一時間發出警告。 “明,明公,危險,撤,撤!” 準備上前,問候川島芳子的殷汝耕,本就是“驚弓之鳥”。 聽到老部下慌亂的歇斯底裡的示警,他頓時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不管不顧地扭頭就逃。 因為,以往,無論再危險的局麵,都沒見過自己的副官,會如此失態。 見主仆二人,不顧臉麵地屁滾尿流撒丫子狂奔。 在場眾人,無不愕然。 唯獨,李國基心裡明白。 看來,這狗日的王樹生,還真有點天生的“預警”潛意識。 不過,今天,就算天王老子來,你也活不成。 隨即,鬆井心中雪亮。 看來,李國基確實對殷汝耕,產生了強烈的殺意。 他心裡盤算著,打算再布置一個“引蛇出洞”和“螳螂捕蟬”的連環計。 隻要能將李國基騙到通州城,是抓是殺,易如反掌。 為了刺激對方,他故意問道:“張少尉,似乎對殷主席敵意不淺呀?” “漢奸,人人得而誅之!” 鬆井哈哈大笑:“鄙人欽佩閣下的誌向和勇氣!但,殷主席是我們的好朋友,若有誰意圖不軌,等同於藐視大日本皇軍!” 櫻井則故意挑釁地說道:“真是可笑又愚蠢的想法!你若有本事來殺,我們樂見其成!” 李國基看了一眼櫻井,嘴角弧度更翹。 “看來,你們還挺自信?” 櫻井驕傲地答道:“據我所知,此前,至少三批有此類想法的十餘人,全都被抓住處決了!所以,不是我們自信,而是他們太蠢了!” 此時,“民國頭號漢奸”主仆,連滾帶爬地跑過橋頭,拚命沖向轎車。 指了指狼狽不堪的兩個無恥敗類,李國基嘲諷道:“可,看他們的樣子,不像信任你們的樣子啊?” 沒腦子的櫻井少佐,當即吃癟,心中惱火。 他鄙夷地看向兩個慫包,隨口說道:“低賤的支那人……” 此言一出,中方人員無不橫眉冷對。 李國基森森警告道:“外交場合,請櫻井少佐注意素質和風度!” 櫻井呆了呆,看見鬆井的不滿眼神,勉為其難地向李國基低頭道歉。 “抱歉,失禮了!我向閣下道歉!” 此時,日方釋放的最後一批188人,全部通過中間線。 旋即,被中方人員接回去,分批有序送至北平城各大醫院,診治療養。 “川島芳子,你可以走了!” 毛萬裡沖金碧輝警告道:“記住,華北須不是無主之地!如若再來,最好安份點!” 金碧輝跨過中間線,霍然轉身,雙手交疊放於小腹,向毛萬裡和國基弟弟傾身低頭。 “尊駕此番招待,點點滴滴,芳子刻骨銘心!他日,必將十倍奉還!” 鬆井向身後招手。 早就急不可待的,橫川清芳與蘇天蔚踩著小碎步奔行。 至川島芳子身前,雙雙撲倒,泣不成聲。 “皆是屬下無能,讓總隊長受苦了!請恕罪!” 川島芳子伸手,將兩人攙起,隨即縱聲大笑。 “為了天皇陛下的宏圖偉業,芳子受些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麼?勝敗乃兵家常事,他日卷土重來,且看鹿死誰手?” 鬆井和櫻井不得不點頭暗贊。 這女人遭此一劫,非但沒有灰心氣餒,反而有鳳凰涅槃的大覺悟,果然不凡! 此時,東麵150米外,殷汝耕在王樹生的幫助下,鉆進自己的小轎車。 “快開車!回通州!”他忽然想起,貼身副官沒上車,又大吼道:“樹生,快上車!” 王樹生立刻繞到車頭,拉開車門時,回頭向橋上李國基的方位,瞥了一眼。 盡管連人影都看不清,但,他內心的惶恐,依然沒有半分消減。 這也太奇怪了! 按理說,距離這麼遠,應該安全了啊! 可為什麼自己的預感,一直蹦的緊緊地呢? 殷汝耕的情況更糟,一門心思想回到自己的狗窩。 “快上車啊!你磨蹭啥呢?!” 王樹生暫時擱置困惑,立即鉆進副駕駛位。 “嘭!” 專職司機踩下油門,轎車發出轟鳴,車屁股冒出黑煙,緩緩向前駛去。 到了這時,殷汝耕才稍稍安心。 他捂著胸口癱倒在後座上,閉著雙眼,呼呼直喘。 一直關注李國基的鬆井,忽然發現,對方此刻抬起右手。 作“手槍”的手勢,食指筆直地指向殷汝耕的座駕。 啊咧! 這位支那的神奇小子,居然會如此童趣的嗎? 他調侃地問道:“張少尉,這是在做什麼呢?” “噓!” 李國基一臉鄭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口中念叨:“九天玄剎,化為神雷,煌煌天威……啪!” 說完,收手。 櫻井忍俊不禁,嘲笑道:“原來,張少尉是得道天師,失敬失……” 此時,殷汝耕座駕的車頂,突然響起“嘭嘭”兩聲悶響。 王樹生納悶地仰頭,卻見憑空落下兩團黑影。 不偏不倚,一枚掉在後排,一枚落在前排,他的腳下。 哪來的? 啥玩意? 他不以為意的低頭,看向腳邊的黑糊糊的物體。 瞬間,靈光一現。 香瓜手雷!!! 5、4…… 他下意識地伸出左手,將手雷抓在手中。 3、2…… 王樹生剛剛將手遞到窗口。 1! “轟!” “轟!” 數十個破片形成兩波金屬風暴,車身瞬間百孔千瘡。 隨即,火藥引燃內飾,整個車廂變身為烤爐,濃煙滾滾。 突遭劇變,鬆井、櫻井以及所有日方人員,下巴掉了一地。 而毛萬裡、白世維、拿著望遠鏡的陳恭澍以及崔蕓。 均驚詫莫名,懷疑人生。 凝固的時空外,李國基摘下禮帽,放在胸口,向鬆井微微傾身。 “多謝!” 隨即,帶上禮帽,轉身離去。 鬆井悚然轉身,看向李國基的背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唯獨,金碧輝注視著,高大的背影,嘴角露出不易覺察的花漾笑意。 國基弟弟,真帥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