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亭禮含笑道:“於師妹太客氣了!” 顯然對她的表態大為滿意。 這個時候,陰患真已經在大殿中央站定,神色肅然。 他長得慈眉善目,有“千葉宗”大管家之稱,上至太上長老,下至普通弟子,都對他觀感極佳。 清了清嗓子,陰患真道:“按照慣例,在賜下法器之前,我還是要問一句,你們當中可有人想拜某位管事長老為師?” 管事長老就是門內所有像他一樣的結丹期修士,千葉宗的結丹期修士共有十一位,除了在場的五人,其他人幾乎常年閉關。 三位弟子聞言麵麵相覷,心知肚明自己的資質如何,如果哪位長老看中他們,根本不用他們開口,此時如此說不過是走個過場,體現長輩們的關懷之意,如果誰不開眼真的提出要求,那才是自找難看。 互相看了一眼,齊聲道:“弟子資質愚鈍,不敢打擾諸位長老清修。” “很好!” 陰患真對他們的識趣大為滿意,袖袍一拂,三團頭顱大的白色霧團頓時顯現而出,在他身前漂浮不動著。 “這三團霧氣具有隔絕神識的功效,裡麵分別有三件不同的上品法器,為了公平起見,你們可以自行決定取寶順序,給你們一刻鐘的時間。” 說完,他直接回到座位坐下,閉目養神起來。 三名弟子微微抬起頭,各自看了霧團一眼,皆是滿臉喜色。 不過,下一刻,兩邊的弟子忽然想起了什麼,臉色同時古怪起來,並且眼神有意無意瞟向中間那人。 其中一個瘦高的修士微微欠身,開口道:“我與賈道友來時就商量過了,一致同意田道友為第一順位。” 三人不敢在大殿隨意喧嘩,所以隻能用神識傳音。 “嘿嘿,算你們識相!” 田橫非但沒有推辭,反而理所當然地說道。 他三十多歲的年紀,毛孔粗大,滿臉兇相,一看就知極不好惹。 那兩人見他如此恬不知恥,早就在心裡大罵特罵,但臉上卻不敢表露分毫。 那姓賈修士也是三十多歲,嘴角留著兩撇小胡子,顯得精明乾練,討好地笑了笑,“道友威名我等早有耳聞,且仰慕已久,今日同殿授寶也是緣分,希望日後能多多走動!” 田橫盯著不遠處的三個霧團,眼珠亂轉,隻是胡亂點頭,顯然根本未將他的話聽到心裡去。 “好說,好說!” 田橫隨口敷衍。 賈修士見他如此搪塞,臉色一滯,麵露尷尬之色。 另一個瘦高的林姓修士則不滿地撇了賈修士一眼後,頭轉向一邊,臉色陰沉,好像對其多此一舉多有不滿。 這個時候,田橫似乎已經有了決定,毫不猶豫地上前幾步,伸手就朝中間的霧團摸去。 “嘿!” “恩?” 他口中輕哼了一聲,手裡也不知摸到了什麼,興奮之情頓時凝固在臉上。 林修士和賈修士原本都大為的緊張和擔心,同為上品法器,效果卻千差萬別,生怕田橫將最搶手的攻擊性法器摸走,那他們恐怕就要失望而歸了。 此時見他的舉止神情,哪還不知他倒黴選錯了霧團,原本不得已相讓的鬱悶之情一下子不翼而飛。 心中均大感慶幸讓出了第一的位置,有此人排雷,他們摸到好法器的幾率大增啊! 不過這個時候,二人可不敢觸他眉頭,壓抑心中的情緒,極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田橫冷著臉,法器被他緊緊攥在手中,返回隊列。 眾人並不知道,就在田橫從霧氣中縮回手臂的瞬間,大殿中驀然多出一雙幽靈般的眼睛,即便是擁有結丹後期修為的薛亭禮都沒有察覺。 薑至躺在紅棺上,神識中映出外界的畫麵。 死氣沉沉的修煉生活終於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讓他大鬆一口氣的同時,修為也意外突破到一層心法中期。 “這才有趣嘛!” 他抿起小嘴,喃喃說道。 雙目緊盯著田橫緊握的右手,別人不知道,他卻已經一清二楚,那裡麵是一個小瓶。 而他就是這個小瓶的器靈。 接下來,林修士和賈修士對視一眼,極有默契地各自朝身前的霧團走去。 如此一來,實際上就等於每人各選了身前對應的霧團。 兩個人幾乎同時抽出霧團中的手臂,急不可耐地各自看了眼手中寶物後,臉上都笑開了花。 賈修士手中捧著把銀色飛刀,銀光閃閃;而林修士則手捏一顆土色圓珠,散發出淡淡的土黃色光澤。 陰患真的聲音適時響起,他不知何時已來到三人跟前。 “閃電飛刀,鋒利無比,飛刀一出,例不虛發,鮮有對手能逃過它的刺殺,堪稱上品法器中的極品。” “裂土珠,祭出可困敵、傷敵,可謂變化由心,千變萬化,同樣堪稱上品法器中的極品,你二人運氣不錯。” 陰患真笑瞇瞇地說道。 他口氣溫和,就好像在與自家後輩聊家常。 林修士和賈修士喜滋滋地聽完,均愛不釋手的左看右看,最後不約而同地小心收進儲物袋中,又鬼使神差地同時偷瞥了田橫一眼。 坊市中這樣的法器至少價值四百多靈石,今日得寶對他們這樣的苦修之士來說,不亞於天降橫財。 “那位弟子,怎麼還不亮出你的法器啊?” 陰患真見田橫遲遲沒有動作,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轉頭和藹說道。 “不要緊張,剛才老夫已經說過,三件都是上品法器,宗門再艱難,也不會在作為中流砥柱的你們身上節省,是不是啊?” 他笑容依舊,臉上耐人尋味的神色一閃即逝。 “是,弟子有些心神恍惚了。” 此時的田橫早已恢復冷靜,臉上看不出絲毫喜怒,緩緩攤開手掌,一個小瓶出現在他掌心。 小瓶有手指長短,細長脖頸,幾乎與瓶肚各占一半,小巧別致。 但它瓶體白中泛黃,像極了民間燒出來的瓷器,一看就知是年代久遠之物。 它表麵沒有任何花紋裝飾,反而有幾處不顯眼的細紋,整體看起來平平無奇,哪有半點上品法器的影子? 比之其餘兩件差的不是一星半點,難怪他方才如此臉色。 田橫心中惱怒無比,恨不得與那枚裂土珠強行換一換,卻絲毫不敢表露。 林、賈兩人早將小瓶看在眼裡,深深地垂下頭,唯恐被人發現臉上的幸災樂禍。 陰患真乾咳一聲,淡淡道:“林師侄、賈師侄,你二人先退下吧,我還有幾句話對田師侄交待。” 林修士和賈修士心中同時一驚,還以為被當場識破小心思,但聽陰長老語氣平淡,好像並非如此,這才如釋重負地一拱手,齊聲道:“是,弟子告退!” 又朝掌門和另外幾位長老恭敬行禮後,緩緩後退兩步,轉身退出大殿。 陰患真注視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嘴角擎起一抹冷笑,隨即又輕輕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