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了片刻,平復了一下心情的布洛瓦重新開口。
“紀明,知道為什麼你已經處處忍讓,但人家就是要撿著你欺負嗎?”
那還用問?肯定是因為我最近很忙,實在是沒空把他媽媽抓走啊!
好吧,紀明怕被人家打死,沒敢這樣去拉老女士的血壓。
而是像被班主任叫進了辦公室般,順從地說出了對方想要的答案。
“因為我好弱啊qwq。”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在紀明的注視下,布洛瓦用指甲劃著桌麵,臉色逐漸陰沉,聲音也變得含糊。
“就是因為弱,才會被人家可了勁的欺負,就是因為喜歡忍讓,才會讓別人的惡意變本加厲,乃至於率兵叛變,掀起戰爭,進攻王城,用刀兵把你趕出……呃……”
說到這裡她終於醒悟過來,停止了今晚的
很突兀地輕咳一聲。
“總之,安德魯那邊的事我會想辦法解決,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還有,雖然你的進步的確不小,但既然有這樣的情況發生,我就還會繼續加強你的訓練,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哎,我看我還得吃苦……
等等。
“布洛瓦女士,難道您已經在這裡挖好地下訓練場了嗎?”
雖然魔法的確神奇,但這幾天因為防範安德魯的緣故,自己可是讓格瑞森高強度進行監視的。
要是診所對麵真有什麼巨大的變化,自己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布洛瓦依舊麵不改色。
“當然沒有,可難道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足不出戶,就能獲取到那麼多的情報嗎?”
“你已經知道了吧?這個店鋪是聖光教堂的人幫忙支起來的。”
紀明猶豫了一下。
“所以……您是一位苦修士?”
布洛瓦的手抖了一下。
“不,隻是我跟教堂的主教是朋友而已。”
“我們算是合作關係,所以如果我想向他們借一點空間來進行戰術訓練的話,是沒有問題的。”
向教會借地方來訓練,那豈不是……
“……您的意思是說,要帶我去聖光教堂嗎?”
“對的。”
麻了,要去這麼敏感的地方嗎?我可不想我一走進去就出問題啊!
紀明沉默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措辭。
“我覺得因為這種事就麻煩別人不好吧,要不咱們訓練的時候直接回外城?”
布洛瓦搖頭。
“我怎麼可能會讓別人抓住我的把柄?
“借著昨天晚上的一次襲擊,那裡已經被我填平毀掉了。”
……
“那咱們也可以再找個其他的地方呀,我跟處理人那邊有點關係,說不定……”
又是搖頭。
“那幫人身上都是銅臭味,我信不過,而且我不想把自己的能力暴露在他們的麵前。”
看著還在欲言又止的紀明,布洛瓦皺起了眉頭。
“這麼懼怕聖光教堂,你不會真的跟魅魔有一腿吧?”
“把上衣掀開,讓我看看!”
紀明嚇得趕緊捂住衣服,連連擺手。
“沒有沒有,我都說了那都是謠傳,酒館裡醉漢的胡言亂語能信嗎?”
布洛瓦便前傾著身體再次強調道。
“我告訴你,作為年輕人,就要遠離那些會所裡的縱欲係魅魔,那都是紅粉骷髏,害人的玩意!”
鬼使神差的,紀明冷不丁問了句。
“所以魅魔會怎麼害人啊,以肉身為傳導,用特殊的魔紋把人榨乾嗎?”
布洛瓦習慣性地回答道。
“不,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厲害?隻是會讓人身體虛……”
突然反應過來。
“你·不·會·真·想·去·吧?”
“呃……”
她猛地抬高語調。
“紀明,你要是去了,我就把你的手腳全部打斷,逐出師門!”
“沒有沒有我真沒有啊,我就是好奇問一下而已。”
紀明隻好趕緊轉移話題。
“不要這麼激動,那個……去聖光教堂就去嘛,大概什麼時候去啊?”
“……本地的主教會在兩天後回來,我先帶你去見一下人家,多少也算是個長輩,記得穿的體麵一點。”
“明白!”
“你也不要緊張,雖然你是一個無神論者,但聖光教還是比較開放的,隻要你能站在秩序的立場上,他們就不會把你怎麼樣。”
說到這裡,布洛瓦微微勾起嘴唇,露出了一個算不得笑容的笑容。
“畢竟我還是了解你的。你是個好孩子,不會做那種壞事的。”
紀敏回憶了一下自己這一個半月來,在異世界的所作所為——
“啊對對對,說的對,就是這樣的!”
“好了,我想說的話就是這些,你要好自為之,不要讓我失望。”
紀明行了個禮,正要轉身離開,卻突然想起。
“那個,我還有一件事……”
反正現在就是對門,也不需要在半夜或者中午的時候當搬倉鼠了。
所以紀明這次拿的比較光明正大,興高采烈,大包小包地回到了診所。
想想好的,以後自己和老師是對門,有三十多級的大佬給自己當保鏢,看誰還敢來造次?
正準備開鍋熬藥,趕緊把腰治一下,餘光卻看到了一旁一臉好奇中帶著幾分懵逼的阿黛爾。
又是老師,又是鄰居,這也算是親上加親了,說什麼也該把自己的助手介紹一下嘛。
於是他拉著阿黛爾回到了材料店。
作為一個前·打工人,在領導麵前介紹同事已經算是基本功了。
“布洛瓦女士,您應該知道的,這是我的助手阿黛爾,一個業務能力非常強的醫療助手。”
手段強硬,專精醫鬧處理的那種。
“阿黛爾,這位是布洛瓦女士,是我的朋友,老師。也是咱們未來的鄰居。”
阿黛爾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著眼前渾身是傷,獵奇至極的半精靈,身體堅硬的像塊木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很正常,年輕人嘛。然而紀明卻發現布洛瓦的臉上既沒有他想象中的嚴肅,有沒有他想象中的慈祥。
她隻是抿緊了嘴唇,低垂著眼簾。
難不成作為一個殘疾的老年人,她看到健康的年輕人就會覺得傷心嗎?
然而布洛瓦卻隻是嘆了口氣,身上的緊繃氣場一鬆。
“我知道了,但我不喜歡深林人,尤其是深林貴族,你帶她走吧。”
她算什麼是深林貴族啊,她巴不得貴族死。
紀明本想把阿黛爾的故事說出來。可當著人家的麵把人家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說出來的秘密抖出去,實在是有些太沒品了。
隻好道了個別,就帶著阿黛爾離開了材料店。
“那個……你不要覺得失落呀,布洛瓦女士雖然性格比較古怪,但其實是個好人,她幫過我好多,至少要是沒有她的話,診所早就乾不下去了。”
阿黛爾搖了搖頭。
“我就是有點懵而已,原來一個人可以傷到那種程度的嗎?”
傷到那種程度……
直到帶著所有的材料進入熬藥間開始加工,紀明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雖然在跟布洛瓦女士交流的時候,一直都能感覺到她身上帶著一種生澀和挫敗感。
可今天的她,表現格外奇怪。
所以……
她情緒起伏的根本原因,是自己遇到危險卻沒有
而後續最奇怪的表達是,那一段以弱作為主題的碎碎念。
再考慮到她見到阿黛爾以後,含糊其辭的一句抱怨,還有她一眼看上去就年紀不小而且渾身是傷的特殊外貌。
一個又一個線索交替在一起,最後讓紀明得出了一個答案。
——布洛瓦女士很有可能就是五百年前滅亡的,那個聖樹王國的遺族。
這樣的話,一切疑點也就說得通了。
畢竟自己遇上的,其實是一個終日長籲短嘆,隱居在故國千百裡外文明邊境的退伍老兵。
聽上去,好像又是一個漫長的支線呀。
把這部分推測封在心裡,紀明把重心放回到了正事上。
診所藥物虧空實在是太嚴重,這玩意又是地下地上都需要用的硬通貨。
今天必須要加大劑量,多搞一些才行。
所以很快,忙著搗藥的紀明就發現自己的碗竟然不夠用了。
隻好挨個檢查藥桌的抽屜,想要從裡麵找出別的容器暫用。
然而等他順手拉開鼠子的那個抽屜時,才發現裡麵不知何時,又被放了新的東西進去。
那是一個染血的紅色徽章,上麵還鍍著一層黃金。
隻能說幸好庫珀已經從債務處理人轉到了稅收處理人,而且今天早上才剛見過。
否則的話,紀明一定會被嚇一大跳
——因為這正是金牌債務處理人的徽章。
有關於外城的事為什麼總是這麼糟糕啊,連這種存在有數的強者都隕落了嗎?
紀明不由得想到了已經數天沒有聯係,尚且還在外城的鐵索小隊其他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