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新布裡斯班老街遊樂場, 承載著出生在這片殖民地的,孩子們的共同記憶, 如今,遊樂設施已經陳舊破敗,人氣依舊不減,仍是廉價的,尋找快樂的地方。 玩碰碰車的時候,兩人繞著圈子追擊、對撞,林奇也逐漸放開了,像個孩子似的狂打方向盤。 旋轉木馬算是必玩項目,不過工作人員認為,木質小馬兒難以負荷林奇的體重,隻讓女士單獨乘坐,於是他就站在一旁,看著飄揚的金發,暗自心疼。 (沒想到,這麼簡單就能哄她高興,早該帶她來了,彌補缺失的童年。) 遊玩海盜船升降機的時候,假扮的紅胡子海盜船長遞給乘客每人一顆小橘子: “水手們,這是天然的維生素C,不想得壞血病就吃下它。” “寓教於樂,工作人員有心了。” 林奇剝開橘子,一口吞進去,馬上就後悔了: “呸!這特麼……是檸檬還是橘子!剛誇一句就整我是吧!” “哈哈,怕酸是吧,我的也給你!” 西格德莉法趁著他說話的功夫,把橘子塞進嘴去,看著林奇被酸得齜牙咧嘴的樣子,自己笑得像個傻瓜。 排隊最長的要數過山車, 負責維持排隊秩序的工作人員是個相貌英俊,穿著時髦的帥氣小哥兒,他從人群中認出了西格德莉法,走過來打招呼: “哈囉,大個兒美女!” “啊?” “北俄亥俄州立大學橄欖球隊的拉拉隊長,對吧。” “你怎麼知道。” “當年在NCAA比賽時見過,我是場邊的保安,大家都在看你,這哪是啦啦隊,簡直就是超模的級別,太美了。” “謝謝。” 又是一次無聊的搭訕,西格德莉法有些不耐煩地回復道;“比賽時候見過,那可真是緣份呢。” “當然是緣份!怎樣,美女,你看這麼多人等著坐過山車,我可以幫你插隊,坐最好的前排位置,如何?” “算啦,謝謝你。” “別走啊,我在這裡管事,幫人插個隊易如反掌,然後,一起吃個夜宵唄!” 看他胡攪蠻纏,西格德莉法抱住林奇的大粗胳膊:“我有男友了,你去撩別的姑娘吧。” 精神小夥兒本來還想說點兒什麼,可他一看到林奇那張臉,還有塊兒頭,被嚇得臉都綠了,轉身就走。 “這家夥沒什麼惡意,”林奇小聲說道;“但我不喜歡插隊。” “巧了,我也討厭。”西格德莉法摟得更緊了。 “那個……我真的……算是你的……”林奇磕磕巴巴地說道:“男友了……麼……” 西格德莉法先是一愣,然後大笑:“哈哈哈!我可愛的大塊頭兒甜心!當然是啦,不然咱倆約會乾嘛?” “那小夥子記憶力不錯,還記得大學一年級橄欖球賽的事。” 西格德莉法噘起了小嘴兒:“哼,男人,不看球兒,卻在看啦啦隊!” “其實沒區別,看橄欖球,看拉拉隊員,都是看球兒啊,沒毛病。” “你說啥?” 西格德莉法一開始沒聽懂,看到對方的目光在自己胸口遊移,明白的瞬間,變得麵色紅潤,拳頭輕輕捶打林奇的胸膛: “想不到啊!你這耿直的家夥……還會這種低俗的笑話!” “是老同學說過的段子,我隻是借鑒而已。” 過了好久,終於排到了, 對於經常星際旅行,可以承受9個g的重力加速度,甚至可以自己駕駛戰機的企業戰士來說,乘坐過山車實在算不上什麼刺激的體驗。 隻有頭發被吹亂了,內心毫無波瀾,臉上的表情好像在問:(就這?) 可其他的乘客都被嚇得夠嗆,下來時走路都打哆嗦,工作人員上來攙扶,有幾個恐高癥的還被嚇得尿了褲子,褲襠濕乎乎一大片。 “有些無聊……沒有想象中的刺激,早知道就不排這麼久的隊了。” “那當然,咱們平時的戰鬥可都是真刀真槍玩兒命的。” “走,咱們去坐摩天輪,那邊人少不用排隊。” 五分鐘後,兩人所在的摩天輪玻璃座艙升到了最高的十二點鐘位置,俯瞰遊樂場裡的炫彩燈光,以及快樂的人群。 “謝謝你帶我來這。” “咱們彼此一樣,都是缺童年的人,報團取暖吧。” “下次休假還能來麼?” “當然,如果你不甩了我的話。” 西格德莉法狡黠一笑:“哦?那就看你表現嘍。” “快十一點了,去吃夜宵,然後去影院,正好趕上午夜場。” 一小時後,兩人坐在破舊的影廳裡, 座位上稀稀拉拉坐著幾個人,銀幕上播放的是經典恐怖片《僵屍病毒》。 對於沐浴槍林彈雨,刀口舔血的企業戰士來說,這點兒血腥程度簡直是在過家家, 盡管如此,西格德莉法還是看得津津有味,因為女演員洛佩茲是她兒時的偶像。 聽到後排座位的聲音,處於軍人的警惕本能,林奇偷偷回頭看,每當銀幕出現恐怖鏡頭,後排的男青年都趁機抱住發抖的女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臉猥瑣的笑容。 回過頭,卻發現西格德發攥著拳頭,小聲說著: “揍他!用鏟子砸爛那個僵屍的頭!換我上去,一梭子子彈全給他辦了!” 無奈自己的女伴是個戰鬥狂,猛女,僵屍這種東西來多少都不夠她殺的,期待她害怕地鉆進自己懷裡是不可能了,林奇小聲嘆了口氣:“哎!” “唉聲嘆氣乾嘛?” “沒啥。” “準有貓膩!”西格德莉法回頭看了眼後排情侶,瞬間明白了: “笨蛋!又在想餿主意!你直說不就完了!”說罷,她抬起座位間的扶手,靠在寬闊的胸膛上。 林奇有些驚訝地看著她,吸了吸鼻子, 嗅到金色長發散出的香氣,手掌緩緩落下,似是擔心自己弄壞什麼寶貴的東西似的, 終於鼓足勇氣,攬住腰肢。 懷疑自己在做夢,咬了下嘴唇, 疼, 不是夢。 可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兩周前,還篤定自己孤獨終老,現在卻抱著金發美人看電影。 (這就是約會麼?)多少年了,自己心裡從沒為愛情留下過位置。 他想起書裡的一句話:(真愛的第一個征兆:在男人身上是膽怯,在女人身上是大膽。) 現在的他,就相當之膽怯,多年來終於重新感覺到家的溫暖, 他害怕, 害怕失去這一切, 他很確定,除了她,再不會有別的姑娘接受自己了,再也不會有了。 (真希望這電影永遠不要結束……)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