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難道俺妹是靈能天賦者?” “目前來看,的確有這個可能。” 神宮寺隆俊猛嘬一口煙,擔憂地說道: “超能力也好,靈能也罷,我總覺得,她這能力,不是個好東西……” “怎麼不好了?多酷啊。” “你是有所不知, 由奈她每次展現出這類超自然能力,身體都會變得極為虛弱。” “就像今天下午那樣?” “這次不算啥,最嚴重的一次,她吐血了,然後昏睡了好幾天才緩過來。 昏睡期間,我抱著她去醫院,血液檢測、核磁共振、加強彩色超聲波……折騰好幾天…… 檢查不到病因,也沒有治療方案,隻是說多喝水,多休息, 換了家大醫院復診,檢查了更多的項目,還是一樣的結果。 醫生把我叫到診室,說俺妹是個脆弱的玻璃人…… 天生免疫力低下,電解質失衡、代謝功能紊亂、脈搏虛弱,膝跳反應遲鈍…… 看似沒病,實則渾身都是隱患,隨便哪一顆雷炸了都得要命, 說得難聽點兒,由奈她,很難活到人均預期壽命……” “天吶……” 一股令人絕望窒息的無力感,包裹住了兩人, 他們盯著夜空,各有所思,神宮寺隆俊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我這個當哥哥的,也沒啥本事,隻能是盡量待她好些……” “神宮寺同學,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不行,不夠好……遠遠不夠……” 神宮寺隆俊彈了彈煙灰,說道: “知道嘛,徹也君, 比起外星人的靈能戲法,我更在意剛才你描述的,一家人看馬戲的經歷,真是羨慕啊……” “你沒看過馬戲?”山上徹也感覺有些震驚, 在他的世界觀內,逛迪士尼主題公園、看馬戲表演,都是本地男孩兒必須的經歷。 “我那養父母,幾塊錢電費都要算計,怎麼可能舍得花錢,給養子養女買票看戲呢。 那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我領著由奈,在馬戲團帳篷外徘徊,聽著裡麵觀眾的掌聲。 我倆穿著養父母家孩子穿舊的,打補丁的衣服,凍得直哆嗦,即便如此,由奈還是很高興, 用她那白皙的小手兒,指向馴獸師牽出來的駿馬,然後我就趴下來,陪她玩兒‘騎大馬’遊戲。 那就是我們兄妹倆,關於童年的,最美好的記憶了。” 說完這番話,又是一陣沉默…… 山上徹也無法想象那樣的童年,一堵無形的墻,橫亙在兩人之間, 他第一次意識到,他和神宮寺隆俊,出身於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我羨慕你,山上同學。”大塊頭繼續說道: “羨慕你,有家人憐惜。” “你是……從小就被拋棄的麼?我的意思是, 像你這樣的歐洲裔白人,在這個亞裔為主的殖民地,是很罕見的,或許,你本來就不是本地出生呢? 隆俊,你就沒有,關於親生父母的任何記憶麼?” “沒……”神宮寺隆俊閉上眼睛: “我能回想起最早的,就是和由奈一起,在街頭流浪,相依為命…… 然後被一位老修女送進教會收容所,又被領養家庭接走…… 我偶爾會做夢,不是傳統意義上那種……是奇怪的夢…… 夢見自己,坐在寬敞明亮的客廳,大電視上播放著《小豬佩奇》動畫片, 身旁是個嬰兒車…… 一個穿圍裙的高個子女人,從廚房走出來,揮舞著炒勺,讓我離電視屏幕遠點兒…… 夢境的一切,都是如此清晰,隻有那女人的臉……是空白的……” · “那一定是你親娘!嬰兒車裡的,可能是由奈小姐!”山上徹也興奮地拍著大塊頭的後背: “你小時候,或許遭遇了事故,比如被車撞了,失憶了, 抱著妹妹和家人分開,然後流浪到這座城市。” “額……我的確這樣想過,也調查過, 為這事,找過相關部門,找過媒體尋求幫助,沒有任何回復,也就逐漸放棄了…… 可我還是做夢,那些該死的夢……糾纏著我…… 前些日子做了噩夢…… 那個沒有臉的……高個子女人……簡直像恐怖片裡的女鬼…… 她被大火燒焦了,掙紮著,朝著我喊些什麼……似乎是什麼人的名字…… 那隻被燒得幾乎碳化的手,就要觸碰到我的臉頰, 終於……噩夢驚醒了…… 渾身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