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身死孽消(1 / 1)

大日巡天,陽光普照。   魔頭不知道一共區區四品的內景之中為什麼有此奇景,也根本不想知道。此時,他唯一的念頭就是逃,快點逃,死命逃。   魔頭強忍著灼熱陽光,也不顧自己的魂體每時每刻都被炙烤蒸發,轉身以比進來更快的速度往外闖去。   大日之中,一隻巴掌大小,赤金色的三足金烏,正四仰八叉,毫無形象的呼呼大睡。忽然,一股讓人垂涎三尺的靈魂波動襲來,小金烏抽了抽鼻子,迷迷糊糊的胡亂嗅了嗅,兩隻翅膀無意識的扇了扇。整個內景赤明天,瞬間刮起一道太陽風暴,席卷了整個空間。   遭受池魚之殃的魔頭,隻覺空間顛倒,氣溫猛增,魂體揮發的速度也隨之加快,哪怕以其不滅之魂的恐怖恢復速度,也大感吃不消。   小金烏依舊沒有徹底醒來,迷迷瞪瞪的翻了一個身,遵循著進食本能,朝著魔頭方向就是一吸。   這一吸如長鯨飲水,整個赤明天都被瞬間吸乾,魔頭雖然奮力掙紮,但肉身已失的他實在過於無力,終究沒有逃過被吞噬的命運。   小金烏打了一個飽嗝,驚奇的睜開雙眼,用翅膀撫慰著自己被脹的溜圓的肚皮,想不明白究竟吃了什麼,竟然將自己給吃撐了。隨即一股困意襲來,小金烏大大的打了一個哈切,又沉沉睡去。   這一切都被躲在迷霧之外的方明神魂看的清清楚楚,眼見一切都在自己的預料之中,魔頭果然服誅,才長舒口氣,徹底放鬆下來。   論起來,他和小金烏,算是房東與房客的關係。他對內景赤明天有所有權,而不管小金烏付沒付房租,都用實質上的使用權。再說了,小金烏雖然一直沉睡不醒,但有意無意的無時無刻都在擴展赤明天的空間。   如今的內景三天中,開拓最晚的赤明天,空間範圍反而後來居上,遠遠超過五行天和重淵天。   魔頭這一個外來惡客,想要鳩占鵲巢,強行奪舍,哪怕方明自己同意,還要事先得到小金烏的認可才行。   小金烏若是無所謂,那就萬事皆休,若是不同意,那麼就要看誰的拳頭硬了。   方明在不得已之下,行險一試,倒是有驚無險。   當方明再次睜開雙眼時,就聽到數千隻鴨子在耳邊聒噪。幾女爭論的麵紅耳赤,卻寸土力爭,寸步不讓,反而將方明這個當事人,受害者,拋諸腦後,無人理會。   方明乾咳一聲,但幾人爭執不休,沒人在意。他忍無可忍,終於爆發,黑著臉怒喝道:“吵夠沒有,煩死個人。”   場麵瞬間寂靜,幾人大張著嘴,驚訝的看著醒過來的方明。不知誰人發了一聲喊,眾女紛紛鳥獸散,跑出老遠,才敢探頭探腦的鬼祟觀望。   不同於其它人的患得患失,對人命向來比較淡漠的小魔女娜娜,有些畏懼,又隱約有些興奮,叉腰嗬斥道:“魔頭,你這樣子很討打知道嗎?看我怎麼收拾你。”說著擼起袖子,就要開大。   幸好身邊的敖靜眼明手快,將暴躁頭鐵的娜娜一把拉住,小心翼翼的試問道:“前輩,你離開方大哥的身體好嗎?有什麼條件盡管提。”接著又補充道:“你放心,我有很多很多的錢。”   方明滿臉黑線,拉著臉說道:“什麼亂七八糟的,那個魔頭已經被滅了。我還是我,那個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卓爾不群,人見人愛的方明。”   眾人默然,零大小姐喃喃道:“這臭不要臉的樣子,倒是與之前一模一樣。”   公孫淺月按著傘中解憂劍,劍氣引而不發,冷然道:“不滅之魂豈是易於?你怎麼證明你還是你?”   方明被這一問,弄的抑鬱了。沉思片刻,眼前一亮,喜滋滋道:“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情形。那是碎星海的一處海盜巢穴,你一襲紅衣,猶如待嫁的新娘,手中……”   公孫淺月渾身陰氣蒸騰,大聲道:“住口,不許說。”她雖然有些破防,但身上的劍氣卻是散去,顯然是信了幾分。   零大小姐急忙插話道:“公孫,不可輕信。奪舍重生是能繼承部分記憶的。”   方明怒道:“零,我們可是靈魂鏈接,心意相通的。我有沒有被奪舍,你不應該最清楚嗎?”   眾人目光鎖定,零大小姐愣了一下,兀自嘴硬道:“誰知道你是不是連靈魂契約一並繼承下來……”不過她理直卻氣不壯,顯得有些心虛,已經有幾分動搖了。   這是操控兵人的白胡子老頭,再次揚起手中神兵,氣息衰敗,卻堅定不移的說道:“何須廢話,斬了就一了百了。”說著就要揮刀斬下。   卻見一道白光從“琉璃”神刀中抽離,化作一隻雪白小鹿,小心翼翼的靠近方明,稚嫩的鼻尖不斷聳動,像一條小奶狗一樣,上上下下嗅了個便。   小鹿呦呦叫聲逐漸高亢,隨即撞入方明懷中,與其親密互動。   白胡子老頭再次停刀。他與白鹿相處百餘年,對其十分了解。深知其以陽明居士出神入化的筆法,精湛的意境,以及不息的浩然正氣造就,心性高潔,不染凡塵,對任何兇煞淫邪的不良氣息都十分敏感。   奪舍之法雖然能繼承部分記憶,但深入靈魂的氣息是沒法改變的,絕對瞞不過白鹿的先天感應。   想通這點,白胡子老頭終於相信,他那如夢魘一般折磨著自己數百年的師尊,終於徹底消散了。執念一朝盡去,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隻覺得說不出的輕鬆寫意,忍不住縱聲長笑。笑聲初時沙啞,逐漸高亢,隨即直轉而下,漸不可聞。兵人失去了操控者,轟然倒下,神兵“琉璃”脫手,深深插進地裡。   小鹿跑到兵人之前,雙目流淚,哀鳴聲聲,如杜鵑啼血,令人動容。   方明對這個百年苦心孤詣,一意噬師復仇的執拗老頭,不甚了了,也沒什麼感情,但在白鹿哀鳴中,也不禁物傷其類,心有戚戚。   等到白鹿哀聲漸悄,方明準備上前安慰。白鹿卻是往前一撲,過程中化作流光沒入方明的眉心祖庭,深入識海當中。隨即四周環境崩塌,一整幅畫作空間也跟著化光沒入識海。   方明揉著發脹的眉心,有些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想著:“這一個兩個都不經過我這個主人同意,就往裡鉆,真當我的識海是旅社了。”   接著,目光灼灼的盯著神兵“琉璃”,一個虎撲,準備落袋為安。   然而,神兵忽然活了過來,徑直投向突兀現身的凈空老和尚的手中。刀身顫動,清越的刀吟不絕,狀似歡喜不盡。   方明看著向哈巴狗一樣搖尾乞憐的神兵,很是懊惱,十分吃味的吐槽道:“欺軟怕硬的東西。”   “老衲曾經是‘琉璃’的上一代持刀人,與其形影不離數十年。”凈空和尚輕輕撫摸著刀身,解釋了一句,接著又道:“此刀是暹羅至寶,任何意圖染指者,皆不死不休。老衲現在取回,施主可有意見?”   方明哪敢有什麼意見,至於心中罵了多少聲老和尚,死和尚,臭和尚,那隻有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