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雖然喜歡湊熱鬧,但他顯然對三藏法師的大日佛焰更加敬畏。 對,是敬畏,不是畏懼。 哪吒心中如是說道。 玉鼎真人自然也聽過唐三藏的名號,卻不料連哪吒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煞星也會避讓他三分當真是有趣。 隻是說起獅駝嶺的兩位妖王,玉鼎真人也生出來些莫名的感嘆,若非當年的闡截二教相爭,他們或許也不會淪落到今日這般境地。 三清本一體,說起來也算同門。 似虯首仙這等通天教主門下的隨侍七仙,自然算是截教內門弟子,除卻四大親傳之外,便數他們近親。 而封神大戰的時候,截教的四大親傳與隨侍七仙其實一開始也並沒有下山應劫,在三界活躍的也多是外門弟子。如峨眉山趙公明、三仙島三霄娘娘,還有呂嶽、羅宣等外門大仙。 玉鼎真人日後也曾暗自復盤算得或許是通天師叔叫外門弟子應劫,各憑本事爭命四大親傳與隨侍七仙,便帶在身邊,好讓他們度過此番大劫。 十絕陣不必多說,雙方互有損傷,還在應算之中。 可自從釘頭七箭拜死趙公明,師父與師伯以大欺小降服三霄娘娘之後,雙方便漸漸打出了真火.且毒計頻出。 最終是廣成子師兄三謁碧遊宮,才叫的通天師叔擺下誅仙劍陣。 按說三清一體,要齊聚四聖才可破之的誅仙劍陣幾乎算是三界無敵陣法,可偏偏師父與師伯還請來了西方的兩位教主一同破陣。 更別說三教大會萬仙陣的時候,多少截教弟子上了封神榜,又有多少截教弟子被渡化去了西方? 截教大師兄多寶道人被太清師伯所擒,大師姐金靈聖母上了封神臺受封鬥姆元君,龜靈聖母被血蚊吸乾一身血肉精華,神魂俱滅隨侍七仙雖然都保全了性命,但反叛的反叛的,遭擒的遭擒。 到最後四大親傳與隨侍七仙之中,竟然隻剩下無當聖母全身而退,另外還有一個的癡仙馬遂不知蹤影。 三清體麵就此一遭破去。 當時看上去.確實是這樣的。 可自從聖人相濟退出洪荒,又逢老子化胡,多寶道兄在西洲靈山立下大乘佛教,並且與文殊、普賢、觀音三位大士推出大乘教義之後,玉鼎真人漸漸琢磨出些門道來。 這事兒.恐怕並非當年看上去那麼簡單。 當年占盡了便宜的西方教,如今似乎被截教借殼重生即便是當年上了封神榜的截教弟子,現在看起來似乎也不是一個壞結果,畢竟上了榜的大部分截教弟子,以其根性也難成正果。 而如金靈聖母與雲霄娘娘這等心性過人的,也不見得就能被這封神榜困一輩子況且連商紂王都能在那三藏法師相助之下,脫困轉世.這難道不算是為他們照亮了前路? 玉鼎真人摸了摸自己頭頂發髻上的一柄紅色劍釵,心說:這一柄陷仙劍,便是當年懸掛於誅仙陣正南方的“陷仙門”之上的誅仙四劍之一。 另外三劍被廣成子與赤精子兩位師兄,還有師弟道行天尊摘去,至今各自保管,並沒有被通天師叔收回。 玉鼎真人思前想後,最終還是將目光匯聚在自家徒兒身上,笑道:“現在的三界,是你們這些年輕人說了算嘍.” 玉鼎真人後又掏出一本小冊子,送到楊戩身邊,道:“這是為師新著成的玄門修行之綱要我玉泉山一脈將來要發揚光大,總是要你出力的.若是在人間辦案時發現了些個好苗子,不妨留下個傳承。” “是。” “另外.你抽空再去一趟萬窟山,小玉也出生了許多時日,狐妹終究是為師的半個徒弟這法門你就代為師傳授。” “知道了。” “還有.真龍有孕而不顯懷,乃是龍遊乾坤之相,寸心還有二年便要生產你要仔細著,若是傷了我徒孫,老道叫你好看。” “是是是。”楊戩連忙應承。 哪吒一旁聽了,暗自算了算.好家夥,便是如此,這小侄兒也在嫂子腹中待了九年之久.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樂子,忍不住彎起嘴角來。 “笑笑笑”玉鼎真人見哪吒笑意放肆,便知道他憋著壞,對楊戩說:“我徒孫出生之後,休讓哪吒來看他!” “憑什麼?!” “憑你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小混蛋。”玉鼎真人一把按住哪吒的頭:“若叫他跟你混兩日,又是一個混世小魔王。” 正說著,玉鼎真人忽然把手摸著胡子笑了一聲,“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等他長大之後,你這個當叔叔的卻還不如侄兒高走在街上別人還以為你是侄兒.這難道不是可樂之事?!” “可惡!”哪吒頓時咬牙,起身便走。 “哪吒兄弟哪裡去?” “去乾元山——問問師父有沒有能長高的仙丹!” 獅駝嶺。 唐僧師徒等人還未曾來,但賽太歲便已經先來了。 獅駝嶺算是個分界線,那牛魔王的聚義貼能送到盤絲嶺黃花洞,但到了獅駝嶺便隻能老老實實止步不前。 若說那百眼魔君隻是背後將牛魔王的書信燒了,而這獅駝嶺的兩位妖王,即便是牛魔王親自上門,也不被他們放在眼中。 何況即便是叫那牛魔王來,怕是他也不敢應。 但是賽太歲不同。 “啟稟大大王、二大王山外有個麒麟山的賽太歲,說是兩位大王的故友,特來拜見。”巡山的小鉆風在洞內向著兩位大王說道。 “賽太歲?不認識。”青獅挑了挑眉毛,看向白象,問了一句:“你認識麼?” “大哥.恐怕是金光師弟。” “哎呀!”青獅一拍大腿,道:“快快有請!” “慢著!”青獅又從座椅上站起來,道:“我親自去迎接。” 賽太歲在山下見了青獅與白象聯袂下山,連忙上前見禮:“小弟見過兩位師兄。” “哈哈哈——”青獅一把將賽太歲胳膊攬住,道:“你我兄弟,何須見外?來時為何不用本名?卻叫什麼勞什子賽太歲?險些叫為兄錯過。” 此刻的青獅,早就沒有了什麼玄門仙人的形象,倒更像是一個純粹的妖王,十分粗獷。 賽太歲顯然不是如此,他還是想要回歸師門的。 再看向一旁的白象麵色始終是凝重,好似心間鬱結著什麼愁事. 他們兩個不對勁! 三位大士,三種不同的處事風格。 文殊菩薩的脾性自然不必多說。 隻說虯首仙雖然在萬仙陣前依靠著盤古幡破了太極陣,後又被元始天尊強賜文殊坐騎他心中如何能服氣? 虯首仙畢竟是通天教主座下隨侍七仙之一,即便是被強賜成了坐騎,卻也不代表文殊就能隨意支使乘騎.畢竟通天教主還在。 太清與玉清兩位聖人可以出手,但不代表他們這些小輩也能不給通天教主的臉麵.當真叫這位發了彪,便是隨手一道劍氣過來,也不是他們能扛得住的。 虯首仙不服管教,文殊菩薩也不會對他出手,而是直接出門渡化了一脈青獅族群,就養在虯首仙的身邊兒。 普賢與觀音兩位大士出門的時候,基本都是駕雲而行但文殊菩薩就不同,隻要出門就騎著青毛獅子。 雖然並不是虯首仙但這事兒也沒地方說理。 一來二去,三位截教大仙與三位大士之間,也就屬這兩位關係最差。 普賢菩薩足行三界普渡眾生,白象很少跟著出門少有幾次一同出門,還是普賢詢問過他的意願之後,這才跟著一同出門。 說是跨象而行,其實多也是側坐在白象身上。 他們之間的關係雖不親近,但也絕非虯首仙與文殊菩薩之間那般僵硬。 要說過得最舒坦的,還得是賽太歲畢竟觀音菩薩善養寵物之名,三界皆知。 況且金光仙本身也對觀音菩薩心悅誠服,即便是真的當被當成坐騎.也不是不可以。 “小的們,將好酒好肉全都擺上來!” 賽太歲被請入了洞中,當即便有好酒好肉招待。 獅駝嶺的聲勢,比積雷山還要大,賽太歲隻是略微觀瞧,便粗略算出這八百裡獅駝嶺,少說也有三萬多妖魔。 而獅駝嶺向外百裡之內,不見生人。 若說人都去了什麼地方.自然是被吃完了。 “師兄,小弟辟穀已久,隻飲些酒吧。”賽太歲在菩薩門下是吃素的,似他這等修為,其實也不用吃喝但兩位師兄酒肉招待,他總得有個說辭。 總不能說自己曾經皈依佛門,不吃葷腥吧? 虯首仙聽了也不起奇怪,更不在意,隻是揮手一笑:“辟穀修行有什麼樂趣.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暢快。” 千年一變,都說物是人非。 但在此刻賽太歲看來,應當是物非人也非。 三界早就不是當年的那個三界,人也不是當年的人。 金光仙成了賽太歲,虯首仙成了青獅王. 自己雖然還有向道之心,想要重回師門,但他很清楚這是癡心妄想,白日做夢,但若不這樣想.自己恐怕就要跟虯首師兄一般,自暴自棄,墮落成妖。 眼前的青獅王看似豪氣乾雲,雄邁甚偉,賽太歲能看到他蘊藏在神魂間的暮氣。 他在放縱自己。 靈牙師兄雖有克製,但他二人在門中時便如親兄弟一般,幾乎形影不離賽太歲心中大致想到了些什麼,便沒有再出言相勸。 而本是故友重逢的場麵,氣氛卻吊在了半空中。 不多時,青獅王便喝醉了,就此癱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白象王與賽太歲來到了山巔之上,二人麵對麵對視了片刻,白象王才開口說道:“師弟,你不該來。” 賽太歲卻搖搖頭,說了一句:“師兄,那孫悟空很厲害。” “我有一個兒子在寶象國。” “嗯?”賽太歲稍稍愣了一下,主要是兩人這對話跳躍確實有些大,叫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他拜在了三藏法師門下。”白象王說出了實情。 “這這可真是造化弄人。”聽到此言,賽太歲也實在是想不到別的話說。 但他總算知道自己這位靈牙師兄麵上的愁容究竟是因何而來了,一半兒是因為虯首師兄,另一半.便是這位拜在三藏法師門下的兒子了。 “還沒有恭喜師弟脫困。”白象王笑道:“觀音大士乃是三界的名士,如今還你自由身,卻為何又占山為王?” 他們三個具是被老子與元始天尊兩位師伯寫下名諱牌的。 白象的牌子被取下,是因為他向普賢菩薩說清楚了,要在獅駝嶺盡兄弟情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因而普賢菩薩將牌子摘下。 青獅的盤子本沒有被取下,便是他趁著文殊菩薩不在家時下凡為妖,也是掛著牌牌下來的,當文殊菩薩咋烏雞國自入輪回時,項下的牌子自碎了一地.青獅放聲大笑,飲酒三日示意慶祝。 後探聽清楚了事情始末,還說等三藏法師路過獅駝嶺的時候,一定要請他上山痛飲一番。 對此,白象不置可否。 賽太歲將麒麟山與麒麟鎮之事向白象細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我未曾見到唐三藏,也隻是跟孫悟空交過手實話說,我不是孫悟空的對手。” “傳聞唐三藏的本領還在孫悟空之上,此事多半兒也是真的。”賽太歲頓了頓,問了一句:“虯首師兄要吃唐僧肉?” “道心壞了,想一出是一出.你就在菩薩門下,可聽菩薩說過吃了唐僧肉能長生不老,飛仙成佛之言?” 賽太歲:“菩薩說這是有人暗中造謠。” “我看八成是唐三藏自己放出來的。”白象搖搖頭,顯然對這件事情不感興趣,反而向賽太歲提起一樁往事:“你可還記得五百年蟠桃會?” “記得。”賽太歲沉聲道:“孫悟空被壓在五行山下,重開蟠桃會時咱們雖然同來,但被拴在南天門外,連門都未曾進去.來來回回進進出出的除卻當年同門,還有許多小輩師兄性子一向傲氣,自然受不得這般折辱.因此發了蠻性要強闖南天門,豈料那守門的天兵更是乾脆將南天門關上” “便是自這一遭後,師兄道心受損.便成了此番模樣。”白象神情中的擔憂之色不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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