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學期行將結束的時候，蘇傑忽然收到了學校傳達室的一封電報，電報上寫著蘇傑家出事兒了。 　　聽到消息，我和老王趕緊來到了他們的宿舍，隻見蘇傑正一個人打點著行李。 　　“怎麼了？家裡出什麼事了嗎？”我趕忙問道。 　　蘇傑沉默不語，手上依舊快速地翻找著行李，老王抬頭給了我一個眼色，示意我先出去，他要和蘇傑單獨聊一聊。 　　我起身走出了寢室，回頭望去隻見老王，起身坐到了蘇傑的床上，“兄弟，現在沒有外人，出什麼事了？” 　　蘇傑依舊沒有搭理他。 　　“兄弟有什麼事情，大家一起分擔。”老王語氣稍顯嚴肅地說道。 　　蘇傑停下了手上的活，抬頭看向老王眼，裡牽著淚花兒。 　　“王叔……” 　　蘇傑很少叫老王王叔，想必他真的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 　　“有啥事兒，你就跟我說。”老王道。 　　“唉，俺娘病了。” 　　“咋？病了？來前不是還說好好的嗎？” 　　“我，我娘是上山采草藥，摔的。”蘇傑顫抖著說。 　　“啊？！什麼？？怎麼樣？要不要緊？”老王急切地問道。 　　“俺們家年前包了兩畝果園，收成不好，全賠了。欠了一筆債，俺娘去找……去找俺舅家借錢，舅把她趕出來了。拿棍子，把俺娘趕出來了。俺娘，心氣高。自己到山上采草藥，摔斷了腿……” 　　蘇傑說著，想起了自己悲慘的命運。原來，蘇傑的父親在蘇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留下他和他的姐姐，還有一個身體不太好的老母親。 　　蘇傑的母親心地很善良，就是腿腳不太利索。由於早年間給蘇傑爸爸治病，家裡欠下了很多錢。 　　年初，村裡看他們可憐，賒給他們一點錢，讓他們包下兩畝果園，本想著這一下能夠改善一下家裡的生活了，可是還是遭了災。 　　蘇傑媽媽沒辦法，隻得又去娘家借錢，可是娘家這些年已經被她借怕了，兩個哥哥二話沒說，就將蘇傑的爸媽趕了出來。蘇媽媽沒辦法，本來想喝農藥就這麼死了，可是一想到兩個孩子，一個還在上學，另一個還沒嫁人。 　　沒辦法啊，蘇媽媽隻能咬著牙咬著牙到後山上去采草藥，想著貼補點家用。可沒想到，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就這樣摔成了重傷。 　　聽完了蘇傑的遭遇，老王不禁長嘆一口氣，“兄弟，我還有點存錢，都拿去。” 　　“我不能要你的錢，你也不寬裕。” 　　“說什麼？咱們是好兄弟，是忘年交。” 　　“馬上要放假了，我想跟班裡請假，先走兩天，帶俺娘去縣裡治病。” 　　“去治病可得有錢，這樣，我來給你想辦法。”老王伸手拍了拍蘇傑的肩膀。 　　我遠遠地看著，聽著二人的對話，心裡很不是滋味。 　　中午，我在食堂遇到了老王。於是，趕忙走上前去對老王說，“老王，我聽到了，我想個辦法，咱們給班長說一下。” 　　“不行。”老王給了我一個眼色，“蘇傑很在乎班長，他就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孩子，能給班長說嗎？” 　　“那怎麼辦？” 　　“我自有辦法。下午你去給我請個假，我要出一趟門。”老王諱莫如深地說道。 　　下午，我給老王請了假，遠遠的看到老王走出了校門。 　　我心想，奇怪了，老王這是去哪兒？ 　　學後的校園清冷又孤寂，雖然雪已經被掃得差不多了。但是空氣中仍然彌漫著刺骨的寒風。 　　傍晚，老王回來了，手裡這一疊厚厚的鈔票。 　　“兄弟。”老王伸手將鈔票遞給了蘇傑。 　　“王叔？哪來的錢？” 　　“兄弟，我這5000塊錢，你先拿回去給媽媽治病，不夠的，給我打電話。” 　　蘇傑心裡琢磨，老王怎麼哪來的這些錢，平時他都是撿一些廢報紙、廢瓶子什麼的，吃飯也隻能吃三塊錢的素菜，可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有錢了？ 　　他帶著狐疑看向老王，他實在想想不到老王是如何在一個下午變出這5000塊錢的。 　　“放心，這錢是正道上來的。”老王似乎看出了蘇傑的狐疑，說著，從褲袋裡掏出一張揉皺的存折，“你看，我的錢都在這裡頭了。” 　　“王哥，這是你的？” 　　“我之前也有些存款，這點錢還是能拿得出來的，放心看病。” 　　“我打聽了，縣裡能治這病，謝謝王哥。” 　　“咱兄弟兩個，別說個謝字。” 　　蘇傑當天晚上乘坐最後一班客車，離開了學校。 　　第二天下午，蘇傑提著行李來到了縣醫院。母親躺在醫院最廉價的病床上，看到兒子來了，臉上露出了微笑。 　　“娘……娘……”蘇傑幾乎是跪倒在地上，雙腿沿著膝蓋的方向向前爬去。 　　“娘沒事兒，你咋回來了？咋不上學？” 　　“娘，我……我剛才剛才問了大夫。咱這腿，能治，能治。” 　　“娘老了，治不治就這樣。” 　　“不行。我……我去找手術費，你等著我，我去交手術費。” 　　蘇媽媽看著蘇傑的背影，她不知道，兒子哪來的錢，但是那背影，像極了他的父親。 　　一個禮拜後，蘇傑陪著母親出院了。 　　手術非常成功，母親恢復的也很快，在蘇傑的攙扶下，母親慢慢地挪動到了老房子裡。 　　推開房門，一股黴味撲麵而來。望著墻角的蛛網，蘇姐有些發懵。 　　“怎麼？”他回頭望向母親，困惑地問道。 　　“娘，我姐……” 　　母親眼神躲閃地低下頭。 　　“娘，你不是說我姐上班，沒時間照看您。我姐到底去哪了？” 　　“對不起。”蘇媽媽坐在床上，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蘇傑，原來，就在蘇傑母親出事的當天，蘇沫把母親送到醫院，還花光了家裡全部的積蓄。 　　可是，之前欠的一屁股債，是時候還了。債主已經三番兩次的來到家裡催討，再這樣下去，恐怕他們家在這個村裡很難立足了。 　　後來，蘇傑的舅舅出乎意料地來到了醫院裡，說是來看蘇琪的母親，實際上，卻是另有所圖。 　　舅舅把外甥女支出門外，然後對蘇傑的母親說：“姐，有個事兒我得跟你說，之前，你欠俺家的3萬塊錢，還有，二表哥家的2萬，還有，我一下子說不上來了。總之，你家前前後後欠了得有小20萬。這錢……” 　　蘇傑的媽媽趕忙懇求道，“兄弟，我們家的情況，孩子在外麵上學，我實在是實在是沒錢。” 　　“姐。按理說咱們都是一家人，我不該催你，但是親兄弟還得明算賬是不？呃我們村。有個姓秦的老板。啊是開建材市場的。他有個兒子。啊和咱。，外甥女。年級差不多了。今年也剛20。呃。想著我們寢室。啊他們家同意。給20萬彩禮，你隻要點頭，我今天就把外甥女兒帶回去，姓秦的莫不說。是群樓三你問這些乾。” 　　“啥？不行。他們家的兒子是個傻子。咱們怎麼能把我閨女嫁給他呢？” 　　“姐，我這麼跟你說，像我也是，女兒這麼大的姑娘，早該嫁人了。原來咱們村的小林他們就知道吧，孩子都5歲了，找書苑 www.zhaosｈｕyuaｎ.com 你要是還忍心。啊，讓咱外甥女兒就這樣耗著，也嫁不出去，最後拖成老姑娘，家裡債越滾越多，你就耗著。” 　　“兄弟……”蘇媽媽眼含熱淚抓住弟弟袖子。 　　“姐，我也就能幫到這兒了。”說著，蘇傑舅舅將一袋散裝的橘子丟在了蘇傑母親床頭櫃上，轉身離開。 　　“兄弟……我……”蘇堅母親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來，滿眼皆是不甘。 　　“咋？”蘇傑舅舅回頭，“你想通了姐？” 　　“隻要……他們家對我閨女好，就這樣吧……嗚嗚嗚……” 　　“行吧，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來，這是一份合同，你先看看。”說著，蘇傑的舅舅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張紙，上麵密密麻麻手寫著各種條件。當然最主要的是讓蘇傑的母親簽字畫押，隻要這字一簽，蘇沫就算是別家的人了。 　　“啊？”蘇媽媽看著密密麻麻的協議書，頓時有一種賣閨女的屈辱。 　　“姐，不想簽字按個手印也行，過兩天我就把彩禮給你送過來。”沉默片刻，蘇傑母親鐘雲提起筆，歪歪扭扭的嵌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姐，我這就帶外甥女兒回家了。她那幾個弟弟好久沒見他了，也想他了。” 　　病房裡蘇傑的母親無力的看著兄弟遠去的，內心恨死了自己，恨死了自己這個無能的母親。為什麼，她為什麼要生下這一對苦命的兒女，讓她們在這世上受苦，本來閨女也能像兒子一樣考上大學，可就是因為家裡窮，就到鎮上打工上班。 　　“他爸，嗯我有罪啊……”蘇媽媽痛苦地用被子蒙住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