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暴可以震懾愚民,貪婪可以鼓動人心,這就是蘇萊曼呈現在焦土上的形象——兇厲狠辣,殘忍無情,卻有不乏馭人的老辣。 剛剛用一點希望讓一具失去作用的工具重回崗位,確實是很劃算的買賣,但蘇萊曼還是不滿意。這些新訓練的手下不夠默契,不夠老辣,甚至不夠堅定,他們追隨自己無非為了食物,飲水,而非精神上的感召。 焦土上難有正信者,這個世界已經動蕩了200年。 以物質報酬所求忠誠與嚴謹,這不現實。蘇萊曼開始對自己的投資感到失望。 這些菜鳥或許懂得如何殺人,如何尋找水源,如何同地痞無賴交涉,但絕對不會真正專業的戰鬥。看著那個重新燃起信念舉槍射擊的殘廢,薩魯曼開始準備“回收”。 破損的維生服可以修補,腿部遭到破壞真的可惜;偽裝鬥篷可以原封不動地回收,但不要沾上多餘的血跡,反正所有人死了都不會很好看,沒必要遮遮掩掩。 至於那具身體嘛——運輸很麻煩,但仍舊是一件值得回收的資源,無論是賣給地下的食人老鼠,還是拆開來賣給那些散戶,都可以挽回一點損失。 砰! 法蒂瑪仍在投入戰鬥,她的本領不差,同時也懂得節約子彈,小口徑的子彈對於阿布德來說並不致命,卻任然被經歷改造不久的阿布德視為一種威脅,他仍然下意識地用手擋著飛向麵門的子彈,這在無形中拖慢了他前進的速度。 啊,聰明的女人,足夠冷靜,觀察地也算細致。蘇萊曼微微點頭。 就在這時,原本通道內微弱的燈光斷了,蘇萊曼這時才發現自己一行人已經退一個陌生的岔道,原本入口的自然光無法照射到這個地下甬道。 有人挖通了其他帝王的地宮,地形暫時是未知的,蘇萊曼刻意放緩呼吸讓自己保持冷靜。 但突如其來的黑暗讓手下槍聲大作,黢黑的空氣中綻開了數朵顯眼的火花,直到有人彈夾在2秒內打空後才聽見蘇萊曼的聲音。 “停火,等!” 蘇萊曼用一種短促而兇狠的怪叫發號施令,這種聲音在各種岔路間顯得立體而難以定位,有個手下慌忙間打算在身上扒拉彈夾,卻在發出過大噪音前被一隻手槍抵住後腦。 黑暗中撥動擊錘的聲音會很顯眼,但他並沒有聽見。一種絕對的恐懼壓過了他對黑暗的張皇,他根本不信老大會拿一把沒有打開保險的槍指著人,他知道那個男人的心狠手辣,他知道。 隻要一勾手指,黑暗中就會有枝並蒂花綻開,一朵火光閃爍,一朵血色噴湧。 黑暗中阿布德好像開始移動,猩紅的獨眼收斂了光芒。不遠的甬道各處,有沙沙的摩擦聲回響。 法蒂瑪緊緊抱著自己的武器,力圖平復自己嘈雜的呼吸,耳旁頭兒的呼吸聲消失了,敵人的聲響也飄忽不定,她隻得警惕地戒備四周。 突然一臉濃密的胡子貼上了她的脖頸,一隻強健有力的大手開始在她身上摸索,從平坦的小腹到腰間的軟肉各處遊走,最後沒有一點聲息地抽走了她別在腰帶上的匕首。 整個過程中法蒂瑪一動也不敢動,那隻絕對關掉保險的槍口就貼著她的下巴,冰冷的槍口澆滅了焦土女人最後一點不適,反而帶給她一點莫名的安全感。 頭兒就在身邊,他很強大,我們會安然度過這次危險。 像是為了駕馭這把匕首,蘇萊曼小心翼翼地把處於擊發狀態的手槍插在了法蒂瑪的腰帶上,然後沒入了黑暗中。 此時的他放棄了火藥武器對於紅袍怪人的殺傷,抽出了自己另一把匕首做狀,在黑暗中他的呼吸變得悠長而微弱,就這樣縮在一個角落等待獵物的到來。 無光的地宮中任何細微的聲音都清晰可見,法蒂娜聽見自己和其他人粗重的呼吸,心臟在身體內的陣陣搏動的嗡鳴——這座地宮大概幾百幾千年沒有聽到活人的聲息了,窸窸窣窣地動靜開始醞釀,仿佛來自遠古深沉的怒火在陰燒。 一切突變始於一隻黑夜中突現的猩紅獨眼,阿布德毫無預兆地從他們的側方躍出,濕潤年代最優秀的治療爪上彈出鋒銳的手術器械 錚—— 兩把匕首交替格擋住勢不可擋的一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然後被巧妙地卸力格開,一隻匕首遊蛇一般咬向阿布德腹部裝甲縫隙,濺起火星一片。 爆裂的火花片刻間點亮了兩人的視野,阿布德看見一個冷漠殘忍的麵孔,蘇萊曼看見一張蒼老的皮囊和一隻猙獰的義眼。 蘇萊曼的反擊大大出乎了阿布德的預料,這具神賜的身體在力量,防護上都不可思議,而眼前的敵人僅僅憑借著技巧和略遜一籌的力量便能招架。 有著一個多世紀戰鬥經驗的蘇萊曼不僅擁有著絕對老練的戰鬥技藝,更將【標準人類模板】賦予的身體鍛煉到了極致,單純的肉體力量和神經反射已經讓絕大多數焦土戰士一生難望其頂背。 叮——叮叮—— 黑暗中蘇萊曼每每都在千鈞一發之際格開堅固的機械爪,然後有如毒蛇一般遊走撕咬,又是一個瞬間,他用古阿拉伯匕首格鬥術中【以斜打正】的技法反握匕首迎向阿布德的利爪。 當。 手腕的筋腱傳力到大臂,再與腰身合力傳力回腕,匕首在借力錯開利爪後啄向阿布德的肋下縫隙,咬下一大口肉。 “啊,也不完全是個鐵架子嘛。”蘇萊曼的雙目放出精光。 就在他想欺身更進一步打入對手攻擊盲區時,阿布德的機械臂以一種人類根本無法做到的加速度抓住了蘇萊曼的左手手腕,然後輕輕一絞,匕首的碎片就和骨肉就再不分彼此。 再然後——蘇萊曼就聽到槍聲大作,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