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有些前世法並不適用於當世。安冉暗道。 他老老實實走到獸妖身邊,膻中穴和丹田同時發動,將獸妖體內血氣和靈力全都攝入體內。盤膝消化片刻,安冉感覺雙臂筋絡和丹田內息精進少許。 看來煉筋境以上的獸妖體內均含有血氣和靈力,以我現在吸收兩種能量的速度,若想破境至少需要一百頭煉筋前期的獸妖。 安冉把目光投向這片山穀內僅剩的體外波動煉筋血氣的獸妖,心中念叨: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自古死道友不死貧道,諸位,對不住了。 ...... 天色漸深,山峰頂上,羅六耳踏著山尖踱步走來,看向下方山穀內正潛伏前進而後暴起殺妖,再吸收血氣揚長而去的安冉,眉宇間那絲抑鬱之色,愈加深刻。 她停駐在安冉看不到的地方,喃喃自語,“我找了很多方法,查閱了很多典籍,都沒有找到有效阻止轉世元神蘇醒的辦法。你通曉花果山戰法,又身兼道門法門,體質更是萬年一見的寶體,若有朝一日那元神蘇醒,豈不是我花果山覆滅之時。安冉,我是不是應該殺了你?” 不久後安冉跟在她身後返回茅草院。 看到她麵上的神色,安冉便知沒有好結果,索性不去問,而是跑到山野之中,尋了許多野草,為羅六耳做了一鍋鮮美的肉羹。 羅六耳吃得很盡興,她還從未吃過如此鮮美的味道。 “好吃嗎?”安冉笑問。 “嗯,好吃,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飯。”羅六耳不吝誇獎,連緊蹙的眉心都稍微舒展了許多。 “那我以後天天做飯給你吃好不好?”蒙蒙白霧繚繞,兩人的視線交織,靜謐又溫柔。 “好啊。”略微遲疑,羅六耳脆聲道。 安冉點到即止,話風一轉,“我聽說人族之中有一佛教宗門,最通前世今生法門,多有高僧轉世重修,你說這佛門可知如何將轉世之神魂阻止,甚至消滅?” 羅六耳從臨時的興奮裡回到現實,“我看過的一本典籍中說,轉世之道與消滅轉世之魂並非一是一非的關係,裡麵摻雜著不為外人知曉的道衍,並不相通。” “難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安冉不甘道。 羅六耳見狀,不想讓他氣餒,便說,“倒是有一本經書上寫著,人族宗門分正魔兩道,正道多行光明正大之法,多與世上大宗相關聯;倒是魔道行事詭異,喜歡另辟蹊徑,其中便有專門研究元神構造的門派,或許知曉一些能阻止元神轉世的辦法,但我們妖族與魔道並不聯係。” “魔道?魔教?是了,要說不走尋常路,在人間魔教肯定首屈一指。而且他們天生與正道與宗門甚至與天庭對立,合該與你們妖族聯合,共同抵禦宿敵。”安冉眸中湧現一抹亮光,興奮地將羅六耳的雙手握在掌心。 羅六耳見他興奮的模樣,不知道他為何如此,臉色有些暈紅地從安冉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掌,佯怒道,“不要逾矩。” 安冉不以為意,在那麼尊師重道的武俠世界,楊過都能和自己師傅小龍女在一起過日子,更何況在這個修仙的世界。每一個修仙者的壽命都很長,沒有壽命的限製,又有何懼? “魔道在人族興盛的東域四國內,比起正道門派,均遠遠不如,遠沒你所想這般強大到能與正道分庭抗禮。”羅六耳不認同安冉的提議。 “那是因為沒有大宗門在背後支持他們,一群生活在陰暗角落的人,什麼資源都沒有,自然無法和那些背靠大樹好乘涼的正道相比。”安冉對魔道很是自信道。盡管前世看小說時,他最恨的便是那些所謂的魔道,但並不妨礙他對魔道能力的認可。畢竟生活在陰影中的人,一旦遇到了陽光,會散發出比天天都生活在陽光中的人更多的光和熱。 羅六耳饒有興趣道,“你從小就沒出過孫家莊,怎麼對這些事物這麼了解,還說得頭頭是道?” 安冉笑道,“或許我就是天道派來解救你的生而知之者。” 羅六耳麵色又紅潤了一些,“你不是來解救我的,是來幫助羅源的。” “不,主要是來解救你的,其次才是幫助羅源的。” “......” “你方才所說‘生而知之者’是什麼意思?” “好像是生下來便什麼都知道的意思,我也是聽村口那個姓王的讀書人說的。” “昨天來找你的那個?” “是。” “他好像是來自大安城的文道大家。我記得,大安城便有一個魔道門派,好像叫什麼大魂門,專門研究人魂魄的。”羅六耳的食指在她略微暗淡的嘴唇上輕輕按了按。 真勾引人啊! 安冉閉上眼睛,抑製體內躁動的荷爾蒙,這才聽清楚羅六耳說的話,他眼中再度閃過一道光亮,頓覺心頭輕鬆了許多,“這就有些巧合了。” “什麼?”羅六耳不知覺挺了挺前胸。 安冉看得血脈噴張,連忙把視線挪走,起身走向門外,“明天我去見見王燕秋,有了結果再告訴你。” 茅屋外,安冉的身影與沒有月亮的黑夜交融在一起,羅六耳突然有種心安的感覺,她搖了搖頭,將這種錯覺攆走,合上動人的眼眸: “仙雲觀可有類似的秘法?” “有,但是以我目前在仙雲觀的身份接觸不到。” 羅六耳識海中,一枚金色的鈴鐺微微晃動。 “七號,大魂門的魂魄之法,如今研究到什麼程度了?” “聖後,大魂門研究的魂魄法門已經觸及元神領域,目前正在被逍遙門大力打壓,四處躲藏。” “你上次說大安城的王家,在文道上如何?在大安國的影響如何?” “回稟聖後,王家現任家主王三省任大安城令,王三省之父王冀冠卸任時為大安丞相,在大安國文道一脈,王家舉足輕重。” “好,知道了。” ...... 一夜修行,當天邊第一縷紫氣臨身,安冉丹田內日趨增多的內息輕輕一震,而後似是受到某種召喚,這些紛雜的內息,開始繞著正中的位置有序地旋轉起來。 安冉起身伸了伸懶腰,“這便是進入了鯤鵬法所言的煉氣初期吧!煉氣之道,沒有修士內息可吸噬,修行起來還是太慢,僅靠獸妖頭顱中那一點靈力無法滿足修煉的需要。也許我真該去人族城市中見見那些所謂的名門正道。” 日頭略微升高,安冉來到村口王家院子門口,他看了眼院墻,孫小六當日留下的血跡已經消失不見。 ‘吱呀!’ 木門打開,手持竹卷的王燕秋緩步走來,每一步都一樣大小,極有分寸感。 “昨日確有急事,一方麵不方便與王兄多言,另一方麵卻是腦袋空空說不出來。回去之後我努力回想,好不容易又記起一首來,王兄可還願聽?”安冉文綽綽道。 王燕秋見他目光坦誠且真摯,昨日心中生出的一絲鬱氣便消散了,笑道,“守義兄請進來說話。” 安冉點頭低首走進院子。這院中布局與他平日在村子裡其他人家所見大不相同。青石鋪地,院中建有涼亭,四麵墻壁皆雕刻古言錦句,一看便是文道人家,文化氣味甚是濃鬱。 他在石凳上落座,王燕秋便坐在他對麵,拎起茶壺為他斟上四分之三的茶湯,安冉也不見外,端起便一飲而盡,他不渴就想嘗嘗這個世界裡茶水的味道。 “我是個粗人,平時還好些拳腳,便不和你這種讀書人多說話,直接說出詩來了。”安冉潤了潤嗓子,道,“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王燕秋聽了,學著安冉方才飲茶的模樣,也一飲而盡,嘆道,“此詩作甚妙,當浮一大白!” 安冉不知該怎麼接下去,覺得此時問王燕秋找他何事又有些不妥,想著來日方長,便起身告辭。 王燕秋也不挽留他,隻是將他禮送到門外。 “爺爺以為孫守義方才所作的詩如何?”王燕秋坐在方才的位置,而安冉方才所坐的位置旁坐著一位老人。 “蒼勁遼遠又充滿生機,是一首難得的佳作。爺爺承認你眼光不錯,找時間通知他吧,一個月後和我們一同回大安城。” 王燕秋露出喜色。 “你也別很高興太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觀此子野性難馴,你是學過禦下之道的,到時如何把握他,很考驗你的能力,莫要一番心思付諸流水。”老者肅然道。 王燕秋卻並不在意,“把握不住又如何,作個朋友不也挺好,隻要他心係於我感恩王家,便足夠了。” 老人瞪了他一眼,“幼稚!” ...... 安冉走回茅草院,半途,他遇到了孫小六。 “孫少有事找你,跟我走一趟吧。”孫小六站在安冉八尺之外,揚首道。 安冉氣笑了,朝孫小六步步緊逼,“既然他要找我,便讓他自己過來,你可能忘了,我們之間不是玩伴也不是朋友!” 安冉進,孫小六便退,時刻與安冉保持距離,前幾日在村口的一頓打讓他明白,自己不可能是安冉對手,因此他絕不想和安冉動手,更不想挨揍。 “你放心吧,這一次孫少對你沒有惡意,他要是想收拾,你嫂子勾引你的時候,我們便能狠狠收拾你一頓,也不會等到今天。”孫小六振振有詞道。 他卻不知,此話落在安冉耳中恰好勾起了安冉不願回首的記憶。 “孫泥根,孫千!嘿嘿,他們這一家子是真好!”安冉心頭頃刻間燃燒起沖天的怒火,但他麵上卻露出笑容來。 “那是,孫少待人最是實誠,整個扉頁城的人都知道,孫少在易華宗的內門師長也很是器重他,守義,你放心吧,跟了孫少,你絕對不會後悔。”孫小六語重心長道。 “帶路吧。”幾句話的功夫,安冉將怒氣盡數收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