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憲對於朱元璋的懲罰,半句多話都沒說,老老實實地認罰、離開了。
哪怕這道聖旨一下,他就得背上一個大大的汙點,他也沒敢多說一句。
因為他明白,朱元璋這其實是在給他留麵子了。
畢竟實際上的懲罰,僅僅是罰俸而已。
乾到他這個位子,堂堂右丞相,他難道還指望著那點俸祿養家?
那一年俸祿,遠不如他的罪名嚇人。
可……說這話的,是終結元末亂世,開創大明漢家江山的朱元璋。
這位洪武皇帝的威望,又豈是一介臣子能反抗的?
哪怕這個臣子是丞相又如何?
所以,楊憲灰溜溜的領旨走人了。
看著楊憲那略顯倉促、狼狽的身影,胡惟庸半點收斂都沒有的,當場嗤笑了一聲。
他上輩子就不是什麼官場中人,也確認自己不是什麼心智高絕之輩。
但他上輩子的見識告訴過他。
當皇帝的,其實都多疑。
你越是規規矩矩藏著掖著,他越是覺著你這人有毛病。
畢竟,但凡當皇帝的,都覺著這世上不可能有聖人。
你表現那麼好,是圖名聲還是圖利益?
反倒是像胡惟庸如今這樣,好色、小心眼都擺在明麵上,對於朱元璋這等皇帝來說,才是最好最真實的。
畢竟,人都有七情六欲。
這都讓人欺負到門口了,還是個官場“後輩”,胡惟庸要是這都能忍,那心機是何等的深沉?
因此,對於楊憲的敵意,胡惟庸直接就赤裸裸的擺在了明麵上。
不過在心裡,胡惟庸也沒多看重這楊憲。
雙方都是聰明人!
可楊憲這廝,目標大多放在官場上、朝堂上。
在他看來,打擊、拉攏、勾連足夠多的臣子,那他的位子就穩了。
甚至將來在朝堂上一呼百應、直麵帝王,才是他心裡最真實的渴望和夢想。
可胡惟庸呢?
嗬嗬,胡大老爺生性高潔,不屑於朝堂爭鬥,他隻琢磨朱元璋一人,頂多加上太子朱標。
畢竟,他不過是個平平無奇一心擺爛的茍道中人罷了。
最最重要的是,在胡惟庸的記憶裡,這楊憲貌似還真蹦躂不了多久了。
這廝真就是一朝得誌便猖狂的典型。
隻不過,他選錯了猖狂的時間和對象。
明明是老朱為了朝堂平衡,以及未來消除丞相之位,特意選出來跟李善長打擂臺的角色。
可偏偏這廝不去盯著李善長,反而轉頭盯著朱元璋的小老弟胡惟庸。
這不就叫正事兒不乾專跟朱元璋對著來嘛。
老朱不生氣才是怪事呢。
就在胡惟庸還在琢磨事兒的時候,朱標終於腆著那肥嘟嘟的大肚子,一搖三晃、汗流浹背的進了殿了。
“臣胡惟庸見過太子殿下!”
“呼…呼…呼,胡…胡公免禮!”
胡惟庸始終保持著一個良好的習慣。
那便是甭管中間怎麼跟朱元璋還有朱標勾肩搭背、談笑風生,這君臣之間的禮儀,他從不逾越。
他心裡很清楚。
禮儀到位了,那就證明伱認這個皇帝、認這個太子。
至於中間的那些事兒,隻是證明你跟皇帝、太子關係不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