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被抓拍幾張後,林綏草要檢查照片的質量。 “如果不好看,我就安排你中途被喜歡的大型機器人踩成肉餅。” 這個人確實是會公報私仇的類型,但之前說好的做不出這種特效呢? 另外比起被大機器人踩成肉餅,他還不如遇上黑心傳銷員變成魔法少女。 兩個人湊在一塊擺弄相機的時候,休息夠了的安白芷慢悠悠地朝這邊走來。 “你們拍完了嗎?” 她像是不經意地問道。 “拍完了。” 林綏草頭也不抬,瀏覽完自己的照片,全部選擇保存。 看來她還算是滿意。 祝餘問安白芷:“要不要幫你也拍一張?” 因為在湖邊林綏草也拍過他,如果單獨漏掉一個人多少有點美式霸淩的味道。 綏草舉起相機:“我來拍,他的攝影技術太爛了。” 那你別保存啊。 安白芷猶豫一會兒,搖搖頭:“不用……啊,最後離開的時候三個人一起拍合照吧。” 她說到一半忽然改口。 “為什麼?” 林綏草奇怪地問。 “這個,一般組織活動到結束的時候不是都會有這種儀式嗎?” 安白芷作出典型的當代女高中生發言,“比如大家一起到講臺前合影之類的。” “我從來不會去。” 林綏草的女高中生力下降了五點。 不過她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經過吊橋,就到了緊鄰著金錢豹生活區的細尾獴館前。 為了便於遊客觀察這種體長不過三十厘米左右的小動物,園方建立了地下隧道,能隔著玻璃窗看見它們的巢穴。 三隻頭小臉尖,毛球狀的細尾獴幼崽抱在一起,走在隧道裡的安白芷將掌心貼到玻璃窗上,注視著它們的睡姿。 她普通地喜歡著這些大眾意義上可愛的事物。 祝餘感慨:“仔細一想,將這些貓鼬關在這裡,展出它們的家庭活動供人欣賞,滿足大家的窺探欲,說不定還挺變態的。” “變態的或許是你的腦子。” 林綏草攻擊他。 聽著後方逐漸嘈雜的爭吵,唯一在認真逛動物園的少女嘆了口氣。 如果他們能像這些細尾獴兄弟姐妹們一樣安靜就好了。 但是,又有些羨慕這樣的相處方式。 人會對自己缺失的部分抱有渴望,因為她和弟弟妹妹因為年齡差距較大,大多數時候在家都扮演著長輩而非同儕的角色,親戚裡也沒有了解彼此,會互相吵嘴的同齡玩伴。 ……弟弟妹妹? 安白芷模糊地把握住一道轉瞬即逝的靈光,但還沒等弄清楚其內容,就被祝餘提醒該走出隧道了。 之後一路向東,從動物園出口處的拱門離開,三人尊重安白芷的“儀式感”,在行道邊栽種的銀杏樹旁留下今天的合影。 祝餘將相機交給好心的過路人,趕快跑回濃鬱的樹蔭下。 葉影搖動間,他站到林綏草的邊上,以她為中心形成了橫排的構圖。 幫忙拍攝的路人揮手示意往中間擠一擠,於是右上臂的位置傳來肌膚相觸的溫度。 綏草像是三明治裡的夾層,艱難地抽出手。 快門聲響起的剎那,淡黃色的扇形葉悠悠地落到她的頭頂。 回程的路上,林綏草反復端詳畫麵中央頂著銀杏葉片的自己。 “應該讓人再拍一張的……噗。” 祝餘想要安慰她,但是沒憋住笑。 傍晚的地鐵人數稀拉了不少,至少不用再提起攝影器材站著。 “也沒什麼關係。” 林綏草若無其事地將手指移動到刪除按鈕上。 “你說的和要做的完全相反!” 祝餘握住她纖細的食指,阻止少女銷毀自己的黑歷史,“看上去不是挺可愛嗎?” “不要在公共場合說這種話。” 她現在似乎對平日裡這種等級的接觸反應沒那麼大了,就算手指被抓住也隻是輕輕抽出。 “那私下裡難道要經常說嗎?” 林綏草斜了他一眼:“對於顯而易知的事實,不需要過多的重復。” “你的自信心之高確實顯而易知……” 地鐵駛出隧道,哐當作響地駛過高架橋。 已經走累了的安白芷膝蓋並攏,雙腳八字形地微微向外張開,上半身跟隨車廂的頻率晃動。 斜陽透過玻璃入射,暖暖地打在臉上,讓她的雙眼逐漸閉合。 林綏草還在檢查相冊,右肩忽然一重。 她側過頭,看到淩亂而柔軟的發絲、雪白的後頸以及某位學姐的睡顏。 安白芷擅自靠過來,無意識地呼吸著,樣子相當可愛。 林綏草屈起大拇指和中指,一個落在腦門的爆栗起手式已然成型。 但是她自己更可愛,所以並不會手下留情。 “你是惡魔嗎?!” 祝餘不忍心見自己的同桌血濺當場,低聲地出言阻止。 “我隻是想好心叫醒學姐防止坐過站而已。” 林綏草放下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心疼啦,男主角?”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心疼你的手。” “嗬,那你來幫我代勞乾掉這個負擔吧。” “兩三句話前說的叫醒已經不算數了是嗎?” 說歸說,她還是默認了這個狀況,不過用空閑的手舉起相機,對準熟睡中的安白芷。 “收取一點肩枕利息總不過分,說不定這些照片以後還用得上。” “你想把它們用在什麼方麵啊?” “就算不用來紀念和惡作劇,至少也可以用作威脅或者交易的素材。” 這個順序排列得大有問題。 拍完安白芷的睡顏後,她將相機隨手交給祝餘。 車窗外,夕陽漸漸收斂起一日的最後光輝。 趁安白芷睡著的時機,或許可以重新討論一下白天略過的話題。 “綏草,伱還記得鸚鵡那會兒的事嗎?我當時說的喜歡……” 前一個問題並沒有得到及時的回應。 祝餘望過去的時候,發現自己恰似多米諾骨牌的最後一塊,堅挺著沒有倒下。 林綏草在半邊身子枕著個人的情況下,昏昏欲睡地靠過來,長發從他的肩側滑落,流淌成烏雲潑墨般的輪廓。 凜然清麗的臉頰,此刻看上去有種小巧的感覺,閉上雙眸安靜地貼著他。 淡櫻色的唇瓣抿緊,但從嘴角卻垂下一絲無色透明的液體。 在保持肩膀不動的情況下,祝餘默默地舉起單反。 這個人竟然睡覺流口水! “收取一點肩枕利息總不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