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得了什麼新鮮的玩具,李道玄便是睜眼閉眼的試用著眉心好似眼睛的東西。 他閉眼體會,便是感覺世界都清晰起來。無論左右前後,他都能看的清楚。甚至於腦後的景物,也能分毫可見 “這,這……莫非就是傳聞中的天眼?”李道玄是極喜悅,他是未曾料到驚喜來的這般突然。 所謂天眼者,乃是泥丸宮開化所得神通。傳聞中天眼上可達九霄,下可竊黃泉。凡間魑魅魍魎,便是化人貼皮,皆能在天眼下顯露無疑。 這等法眼非尋常之物,便是茅山典籍記載的祖師都未曾能過開過天眼。對這法眼自然是記載不詳,沒能說清楚一二。隻道是:“眉心即天目,乃為三光會歸出入之總戶。” 傳聞中天眼修煉至極,便是二郎真君的第三隻法眼。可照九幽萬世,可窺十方世界。 李道玄不知道自己這天眼是不是如此,他細細查看。就覺眉目中心有金光入神識一寸,此金光入直尺,散落皮肉於神識之中。隻是閉眼細看,便覺混沌黑暗中有金光浮現。 看到這等奇景,李道玄便是想到了《洞真太上道君元丹上經》中所述的那般:“頭中有九宮:兩眉間上卻入一寸為明堂宮,卻入二寸為洞房宮,卻入三寸為丹田宮,卻入四寸為流珠宮,卻入五寸為玉帝宮;明堂上一寸為天庭宮,洞房上一寸為極真宮,丹田上一寸為玄丹宮,流珠上一寸為太皇宮。” 若是無錯,他這般金光入神識一寸,便是那明堂宮所在。 明堂宮乃是長生大帝所居之處。長生大帝者,名玉清真王,統禦萬靈,執掌四時變化,乃萬物生發福禍之樞機。 金光存明堂宮之中,雖不知到底會有何變化。但李道玄是知道長生大帝的居處定是不簡單,泥丸宮開明堂之後會有什麼不同,他現在也不大能確定。 如今天眼能夠視察四方之境,的確也算是個有用之處。起碼往後演武比試,師兄們是休想從背後偷襲到他。 頗有興趣玩弄天眼,李道玄隻覺腦子昏昏沉沉。眼皮垂重,不知覺便打起了哈欠。他想睜開眼,發現是千難萬難。意識昏昏糊糊,頭一歪便是睡了過去。 這下玉皇殿裡頓時亂糟糟的一片,在李道玄四周的道士們驚呼起來。 “李師弟倒下了!!” “快!快去找大夫來!” “師弟,你醒醒啊!” …… 七嘴八舌,仿佛雞窩。手忙腳亂者皆有,鬧得清靜的玉皇殿跟菜市差不多。 老道坐在玉皇殿蓮臺上,望著這般場景隻覺腦瓜子疼。他白眉緊縮,看著倒地的李道玄滿是無奈。手裡扯下一把白須,老道不禁長嘆一聲。 “孽障啊,孽障。都給為師肅靜。” 喊了三聲,眾弟子這才慢慢安靜下來。後知後覺自己還在玉皇殿內,便都害怕責罰的低頭靜思。 老道沒理會這些逆徒們,隻是從蓮臺上下來踱步走到李道玄身邊。他伸手試探這小子的人中,發現還有氣息。又捏著小子的手腕經脈,覺脈象穩健,不似有病傷。再翻了翻眼皮,就看到黑白分明的眼睛。這健康的樣子應當不是出了什麼意外,隻是單純的睡過去了罷。 老道低頭望著手裡的胡須,隻覺這胡子白掉了。耳邊是弟子小心翼翼的詢問,都關心著小師弟的安危。 “師父,李師弟他……沒事吧?” 看著麵相老實的弟子,老道再次長嘆。那弟子頓時神色哀痛,眼中含淚。 “師父,您老人家別難過。李師弟要是沒了,是他沒這個道緣福分。您老人家還是保重身體要緊,切莫傷極損身。” 老道無言,撿起弟子麵前的書卷成一團。舉起來朝著這人的腦袋上狠狠砸去。 “老道叫你沒了。” “老道叫你大驚小怪。” “傷極損身!” “道緣福分!” 眾弟子聽著聲響,皆是栗栗危懼。殿內一片寂靜,皆不敢喘大氣。 許是老道打累了,將那書一扔。指著躺在地上酣睡的李道玄沒好氣的說:“還不將這逆徒抬回去,竟是在這裡睡著,當真氣煞老道。” 弟子們這才明白原來自己的小師弟沒有出事,隻是睡去了罷。臉上露出歡喜,幾人連忙站起來將李道玄送回居室中。 梳洗胡須,老道再坐到蓮臺上望著眾人,哼聲道:“還楞著做什麼,且讀。” 於是玉皇殿內詠誦之聲響起,與那殿外的大雪混合。 白雪,空山,宮觀林立。於茫茫鵝毛大雪中傳鐘聲陣陣,倒頗有些仙家意境。 隻是躺於居室內的李道玄閉目酣睡,呼吸不知覺成了三長兩短。 一呼一吸間,無形之物流傳於身體。慘白的小臉蛋逐漸變得紅潤,鼻中隱約有雷霆轟聲匯聚。那居室內的窗戶未關,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鵝毛大雪竟無風自進,旋繞在李道玄周圍轉動,片刻後悄然落到被褥上。 等到李道玄從睡夢裡起來,外麵已然漆黑。屋中油燈昏暗,在料峭的寒風裡搖曳。 火光顫抖,眾人的身影倒映在墻上。 李道玄伸了個懶腰,長呼一聲舒服。他坐起身看向周圍,卻是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居室裡。身上蓋著被褥,連道袍都未曾脫下。 “我怎麼在這兒?現在什麼時辰了?”李道玄茫然的望向臥室內閑聊的師兄們,不由的出聲問道。 聽著他的話,師兄們也紛紛轉過頭來。看著臥坐在床上的李道玄發出笑聲。 “已經是戌時了師弟。” “師弟好膽色,竟然敢在師父麵前睡著。我們都還以為你沒了呢。” “你們沒看那時候師父的臉色,當真是跟塊青石般。我看到張師兄被師父用書教訓,差點沒笑死。” “我也是關心師弟。”叫張師兄的人嘆息道。“誰讓小師弟是睡著了呢。” 七嘴八舌中,李道玄算是明白了自己暈睡過去前發生的事情。想到自己居然在老道麵前睡覺,他能想象老道明天的神色。 “……我明天能不能不去早課?”李道玄小聲嗶嗶道。 “師父已經點名了,明天便是抬也要將你抬去。”眾人嘻嘻哈哈的調侃著,隻有李道玄心灰如死。 “天,道祖在上。弟子得一場大病吧!”李道玄哀嚎一聲蓋上被子。 隻是道祖終歸是沒滿足李道玄的願望,第二天他還是站在了臉色不佳的老道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