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山腰上是百來號穿著重甲的官兵,他們圍成一圈,對中間的幾個道人畢恭畢敬。 “齊道長,這兒便是那千秋陵的穴門了,那吃人的妖怪就在裡麵!” 帶頭宦官模樣的人對著一個穿著紫色道袍的中年畢恭畢敬道。 他叫郭嘉,平安縣的縣令。 至於敬拜那人則是齊陽,京城有名的除妖師。 齊陽輕撫胡須,半瞇著眼睛望著前方陵墓,風輕雲淡道:“放心,本道長修行三十餘年,所斬大妖更是不計其數,這區區一隻亡靈小妖自然是不放在眼裡的。” “是是!齊道長的威名即便是在我江南都如雷貫耳,其實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郭嘉諂媚的附和著,輕輕挑眉,頓了頓試探性的又道:“那…齊道長,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齊陽抬手掐指,稍稍算了一下時辰,微微點頭,才道:“就現在吧,把人帶上來。” 郭嘉哎了一聲,隨即朝著後方幾聲嗬斥,不一會兒功夫幾個官兵就浩浩蕩蕩的壓著一排少女走了上來。 她們的手腳皆被鐵鏈拷著,一環接著一關,穿著囚服,暗淡的眼神在暴雨的洗刷下多了層滄桑。 但在後方,有一個少女卻傲然挺立著,怒目而視死死瞪著郭嘉,吐了口唾沫,破口罵道:“呸,狗官!” 很快,一記響亮的耳光就飛了過來,直直打在她的臉上。 但少女依然不服,她昂首挺胸,像是勝利者的姿態。 她,張露,平安縣大夫子的女兒,一月前無憑無據,被滿門抄家,淪為死囚。 她的父母,姐弟,乃至家眷陸續的,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去,如今隻剩下她一人。 而在囚獄之中,她無時無刻都在忍受著非人般的折磨。 因此,張露對於郭嘉的恨意是透骨的,發自肺腑的。 她的眼睛病態而詭異,從入場開始便以一種不可名狀的姿勢邪笑著死死注視著郭嘉,看的他毛骨悚然,直打哆嗦。 郭嘉隻覺心裡毛毛的,雖然知道張露奈何不了自己,但還是心有餘悸。於是,他的目光不自覺的轉向了旁邊齊陽,尋求幫助。 對此,齊陽卻顯得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意料之中。 他在來平安縣之前也做了點功課,所以對這裡的情況還算有個一知半解。 此時的心態與其說是沉穩肅穆,倒不如說是看的樂嗬,不忍心打斷。 他看向郭嘉,問道:“確定這些都是死刑犯嗎,可別誤傷了良民啊。” 郭嘉隨即回到:“齊道長請放心,是死刑犯。而且全都是我親自挑選,完美符合要求的死刑犯。” 齊陽聞言又掃了眼那排女子,不經意的壞笑一聲。“你做的不錯。” “就那個,看她那麼精神,就她了。”齊陽指著方才出頭的張露道。 郭嘉點頭哈腰:“是,是!這麼精神,肯定是塊上好的肥料。” 他對張露三分不滿七分害怕,如今正好借此之首將她就地處決,也算成功碎了心中的一塊大石。 “張露啊張露,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誰讓你自己不會選呢,那就別怪郭某心狠手辣了……” 郭嘉心中如此想道,眼神也逐漸開始變得陰冷起來。 隨即便招呼著一個大頭兵走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上揚的嘴角逐漸陰險。 大頭兵心領神會,挺胸盎然返回。 郭嘉則夾著尾巴,屁顛屁顛的又跟在齊陽後麵。 前走數十步,一頂黑色大鼎矗立眼前。 但卻是壞的,隻剩下兩片銅葉,上還有爆炸後燒焦的痕跡。 “這是‘印輪鐘’,遠古時期冥王的產物,傳說隻要配合千秋轉便能跳轉時空,彌補遺憾,隻可惜在3千年前被一個邪修給破壞了,僅剩的靈氣也隻能勉強保證千秋陵百鬼不出來害人。”郭嘉說。 “不出來害人?”齊陽聞言一聲冷笑,“你的意思是光靠這兩塊破鐵就能壓製惡鬼了?那還請我來作甚?” 他說完長袖一甩,轉身就準備離去。 但好在郭嘉反應夠快,馬上將他攔住:“齊道長誤會,郭某並分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當我京城除妖司的人是牛馬,隨叫隨到,有用便拉田,無用就晾在一旁,待至過年宰殺?” 齊陽著臉,極為不滿道。 郭嘉則連忙解釋:“非也非也,齊道長你誤會了,郭某並非這個意思,且聽郭某好深解釋!” 郭嘉一邊說一邊將手往衣服裡伸,取出一個鼓鼓的荷包,又忽然覺得不妥,當即又拿了一份,然後老老實實地將“解釋”遞了出去。 齊陽撇撇嘴接過荷包又輕輕顛了顛,沉思半秒後隨即收下。“解釋的不錯,是我考慮不周了。” 他說完再次轉身回到千秋陵前,伸手上步,輕輕摸了摸其中一塊銅葉,平淡道: “雖說已經失去了靈力,控不住邪祟,但怎麼說也算半點情懷。正好我家裡的丹爐壞了,砸了吧。” “砸了?這可是……” 郭嘉的聲音戛然止住,此時此刻,他頓感渾身陰寒無比,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化為碎冰,而那陰寒之氣的源頭,正是來自麵前的齊陽。 “一塊破銅而已,郭縣長這是舍不得?”齊陽半開玩笑似的問著,言語中卻充滿了威脅。 郭嘉猶豫思索片刻,最終還是艱難點頭:“是,我馬上差人去辦。” 他說著,又叫來了剛才那個大頭兵。 …… 此時的雨更猛烈了些,刷刷落下,地麵上的水珠足以彈起三寸。路邊坑坑窪窪的,已經陸續出現了好幾個“小池塘”。 郭嘉等人依然不動,他們躲在齊陽所創的巨型冰傘之下。冰傘由水而成,化霧凝冰,拔地而起,牢牢的定死在千秋陵前方。 至於其他人,則隻能憋屈的彎在大樹底下,把手舉過頭頂,掩耳盜鈴般的躲雨,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同時半瞇著眼睛時刻警備。 他們在提防,防有人突襲,防死囚逃走。 雖然這都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但無可厚非,除了乾這個他們似乎也沒什麼用了。 “去,把那些死刑犯帶上來。”齊陽拂手抬眸,稍稍有了一絲認真的勢頭。 “誒,是!”郭嘉應了一聲,隨後朝著大頭兵那邊大聲喊道:“張臻,把那群祭品壓過來!” 那名叫張臻的大頭兵應了一聲,隨即呼使著長鞭把人驅了上來。 隻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帶頭的變成了方才叫囂的女子——張露。 但她仍然昂首挺胸,不畏生死的模樣。甚至,她看郭嘉厭惡的眼神中竟然還多出了一絲憐憫。 嘖嘖嘆氣,又是搖頭,遠看她的嘴型,竟還能覺出可憐的意味。 郭嘉倒也不生氣,因為他知道,從現在開始一切都結束了。 張露必死! 郭嘉居高臨下,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俯視張露,幾聲輕蔑,幽幽開口:“開始吧。” 說著,張臻便將隊伍壓到了千秋陵前。 他站在後方,腰間彎刀飛快拔出,鋒利無比,甚至能將雨水切開。 銀色的刀光順著水窪閃在少女們的臉上,這也是在宣告她們的死期。 大雨傾盆,冰冷而悲涼。 她們似乎早就預想到了自己的結局,再此之前已然昏倒大片。 除了那名辱罵縣令的少女,她還是那樣挺拔。 而張臻,不屑一顧,他甚至懶得去想她到底為何如此。 揮起彎刀,直直劈下。
Tip:阅读页快捷键:上一章(←)、下一章(→)、回目录(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