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金丹(2)(1 / 1)

“不是娘乾的···那誰會做這種事情?”徐然心想道,滿臉嫌棄地俯視人麵蟲。   “這東西你還要嗎?”南星玉抱起環節狀的軟殼蟲,它的六根尖足在空中胡亂比劃,麵露驚懼。   一見到那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臉,徐然打心底生出一種厭惡。   “主子,把我放回去吧,外麵空氣不新鮮。”自稱金丹的東西說道。   一開口,徐然反倒是越發惡心了。   南星玉歪歪頭,捂住了軟殼蟲的嘴,悄悄向前耳語,“你不可以說話的,要是讓宮內弟子知道了,又得說我犯病了。”   “給你的金丹。”   徐然接過沾染汙垢的人麵蟲,稍一恍惚,那蟲子又變作了金光閃閃的氣團。   真真假假,一時難以分辨,他有些惱羞成怒。   “對了,娘。”   “據說金丹這東西是長在腹部,成為元嬰後會掛在脖子上,這是真的假的?”   突如其來的異狀差點讓徐然忘記了此行的目的。   倘若不解決金丹的事情,讓一個不明之物在腹中安居,總感覺會成心腹大患。   “誰告訴你的?”宮星玉以極其詭異的姿態坐回床上,她渾身上下似乎沒有一塊骨頭,全憑白皙滑嫩的肉硬生生挺起來。   “額···道聽途說。”   “人有上中下三個丹田,剛結丹時,金丹藏於黃庭,也就是下丹田,待進修元嬰,就向中丹田移步。”   “它說的掛在脖子上,是元嬰在向羽化過度,爬過去,它就會位居上丹田了,也就是你的腦袋裡麵。”   徐然吞咽口水,心底泛出陣陣惡寒。   這種詭異惡心的狀況,居然是正常的。   南星玉瞧見自己孩兒臉上泛出的苦澀,會心一笑。   “你也別太嫌棄,元嬰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你要真到了元嬰掛在脖子上的那天,那就是明晃晃的金招牌。”   “那娘親的元嬰呢?”   徐然凝視南星玉的脖頸,皮膚白皙如雪,上麵空無一物。   “為娘早就羽化了,隻是沒有飛升上界。在新的掌道人出來前,五大仙門的宗主是不能擅自飛升的,要不然娘上次早就把你給追回來了。”   宮星玉看看自己的兒,瘦骨嶙嶙,發色枯黃,一身寢衣沾滿汙垢,簡直和乞丐無異。   有些心疼。   她隨手一拈,從天草峰山頭捋下半片烏雲,以雨露為細絲,縫製了一襲黑衣,隨後以雷霆為飾,勾畫出長袖邊角的金絲圖樣。   “修行的事你不用操心,為娘會替你安排。”   “諾,拿去,洗洗身子,然後把衣服換了,省得教人笑話,要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你後娘呢。”   “哦。”徐然簡單應了一聲,輕柔細膩的黑雲衫捧在手上恍若無物,陰濕涼意從指尖遊離至他的心頭。   那顆金丹徐然沒敢要,任由南星玉將其碾成了齏粉。   隨後,徐然心事重重回了住處,一路上,時有時無的幻覺攪動他天靈作痛,他偶爾置身雨花穀的爛漫花海中,有時又在軟滑無比的黑土上踏步。   寢居房門大開,大師姐佩蘭早在屋內恭候多時,此刻正彎腰清理滿地的瓷碗碎片。   “你不喝藥?虧我還煉製了好久。”佩蘭起身,將碎片插入綠蘿花盆的泥土中。   “藥苦。”   佩蘭醉意微醺的臉麵略帶愁容,輕輕嘆了口氣。   設身處地想一想,徐然確實也知道她的無奈。   辛辛苦苦找來的藥材沒用到,反倒是被宮主認作了兒子,一身玄絲藤的本體被秘法封印在人皮中,想取出來都不知道該怎麼做。   “佩蘭仙子,我看宮主大人除了偶爾瘋魔,平日與尋常人無異,看不出有什麼瘋病和癔癥啊!”   私下裡,徐然沒有裝腔作勢的必要,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佩蘭揉捏額頭,視線穿過窗,落在天草峰的真宵殿上。   “那是她在顧慮門下弟子,刻意裝作不在乎。”   回憶如潮水般上湧,興許是對這幅人皮過往的好感,佩蘭沒有藏著掖著,將心事和盤托出。   璃月宮的修行,離不開漫山遍野的繁花。   南星玉的歲時花於天草峰綻放,福澤整片雨花穀。   可自打她的兒子出事後,歲時花芬芳不再,就連協助修行所用的凝露都大大減少,璃月宮一片哀聲怨道。   “仙子,說到底,你還是沒有點名宮主的病癥。”   宗門醜事不可外揚,佩蘭心有顧慮,躊躇良久。   她抬手將門窗閉緊,細細留意周遭動靜,確定沒有偷聽者,這才放開了話。   “師弟死後,宮主便陷入了某種譫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她總是瘋瘋癲癲的說雨花穀變了,說靈氣四溢的凝露中滿是蠕蟲和粘漿···”   “停!”徐然出聲打斷了佩蘭,“你說蠕蟲!?”   “是···怎麼了?”   “也就是說,她看見了幻覺!”   徐然拍桌而起,大腦飛快的旋轉,如此一來就全都說得通了。   “我懂了!我懂了!我逐漸理解了一切!”   “難怪我覺得自己在龍棲村的時候有點奇怪,原來是被玄絲藤消化後的記憶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自己。”   吞掉了漁民,所以每次打魚都滿載而歸,吃了匪賊頭子,所以失去了對人命的敬畏,吃了那四處招搖撞騙的小神棍,所以習慣了謊話連篇···   如今南星玉斷開的手指融進人皮,玄絲藤又同人皮長在一起,所以南星玉的癔癥也一同捎帶過來了!   佩蘭仙子秀美微蹙,鄭重點了點頭,“聽起來有點道理,可惜古書中關於玄絲藤的記載太少了,難辨真偽。”   “書中所寫,難道有我這個本尊清楚?我有辦法。”徐然看了眼墻壁懸掛的玄鐵長劍。   既然曾經可以將霧螭的記憶剝離出來,說不定此時也可將癔癥剔除乾凈。   鏘!   長劍出鞘,徐然在乾瘦手臂一劃,猩紅溫熱的鮮血緩緩流了下來。   割破的傷口深可見骨,可沒有一點玄絲藤的蹤影。   “宮主到底把我變成什麼了?”   狠狠心,他將長劍反握,劍刃對準了胸口。   佩蘭眼睛驀的瞪大了,“請三思,你那樣做說不定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