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明顯練過的沈長壽就要迫近,白發之人下意識退後一步,手掌不由握住的同時,差點格擋在身前防護。 沈長歲看清大哥的目標,心下一凜,緊跟著追將而來,“大哥,你做甚?” “歲哥兒,你看他……”沈長壽很有分寸的停在幾人身前適當的距離,但卻指向白發之人說:“猛一看像不像一個人?” “沒看出來。”沈長歲暗自鬆了口氣,他不知對麵幾人究竟與渡口的有無關係。 在他壓下大哥的手並對周向幾個頜首表示歉意的時候,不料大哥轉身回去把車轅上一臉懵的甥女牽過來,“小葉,你來看看這位像不像顧爺爺。” “不像。”沈小葉和四舅對視一眼,馬上搖頭,其實是他們剛來就因病臥床,僅從家人的隻言片語裡知道有這麼個人,但哪有見過鄰居顧爺爺。 而三人對麵的久爺蹙了蹙眉,掩飾住自己猛跳的眉心,同時給周向打了個眼色,後者抱拳笑道:“看來是沈大公子,在下周向,於北倉口給莊爺打個下手,想來我這位遼東的朋友與您某位故人相像。” “在下豐久,第一次來到關內訪家父舊友,因著這一頭的白頭沒少被認錯為誰家的長輩。”白發豐久瞥一眼周向,這人故意說的含糊不清。 沈小葉拽拽還在打量對方的大舅舅,他才回過神抱拳道:“得罪了,剛剛猛一看見似覺一位長者當麵,現下細看確也不像。” “無妨,我習慣了。”豐久狀似不在意的說完,再看周向。 周向將他扛的長棍上掛著的野雞遞來一隻:“誤會而已,我等進山打獵身上受點傷,需要回去休息個一二日,這個送幾位打打牙祭。” “不不不,我們今天回家帶著不便,剛剛抱歉了,日後有緣再見。”沈長壽連忙推拒,大家不熟也不好多問什麼,再客套幾句就告辭趕車離開。 直到他們兩輛車上了官道,他請恒溪道長幫忙趕車,自己來到後一輛驢車上打斷說話的兩人,問:“周向口裡的莊爺,可是五姨姥的兒子? 我前天一早還在村裡見過莊表叔,他身邊跟著個瘦猴一樣的人,正到各家通知宴客。” “是他,他回村時身邊帶了兩個人,大哥方才有些失態。 你真覺得那位豐久很像顧叔?會不會是他的親族?”沈長歲示意沈小葉也開口。 她把不老實臥好的小玄貓抓過來說:“大舅舅,不是說顧爺爺是戰亂時與家人離散了嗎?他們或許還活著。” 沈長壽嘆氣:“唉,找過但沒有找到。剛剛的豐久和年輕一些的顧叔有八分像。 而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居然半點沒看出來?”他有些疑惑的來回看看兩人。 沈小葉開始打哈哈,“大舅舅忘了,我高燒之後有些東西記的很模糊。 而四舅舅是看出了姓周的看到我們時的不大自然,才會否認的。” “不自然……”沈長壽垂眸回憶著。 而與他們分別後的周向,暗自觀察豐久,“久爺,你就不問問沈家兩位公子是何人?” “你現在不正要給我講嘛?”豐久的心裡實際上並不平靜,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本家的確姓顧。 周向挑挑眉:“哈哈,也是,他們是我們大當家的同村,沈小公子也算文武雙全,想來你也沒有興趣聽。 咱們還是再商量商量,明日從哪個方向進山。” “不忙,昨夜戰群狼令我舊傷復發,得進城買幾樣專門的藥。”豐久決定提前備好染頭發的藥,以便離開時改頭換麵。 他們都各懷心思的,為了前輩們留下的所謂藏寶圖,堅持著合作。 卻是不知沈長歲在考慮了一天快到達靈河縣城附近時,做出一個決定。 他和沈小葉說:“我思來想去,周向那些人若找到的東西盡是些刀兵火器,萬一流落到北虜那邊對大周沒有什麼好處。” “舅舅,你不對勁,從小貓兒講到周向時,就開始了。 是有什麼事情我不能知道的?”沈小葉略一思忖,望向遠遠隱約可見的船隻道:“你想過橋進縣城,把聽到的事告訴潘先生?” 沈長歲點點頭:“嗯,不論豐久像誰,他來自關外,而且有可能與那天的兩個達達人有什麼牽連。 審訊的時候,我聽到一個人說帶隊的是個叫九爺的白發之人。”敢頂著標誌性的白發不改裝,不知是不是一個九。 沈小葉:“可你怎麼說自己知道那邊山裡有東西,拿著兵器給潘先生看? 而且能肯定先生會上報給誰,搜出東西一定會交給官府嗎? 舅舅,不拿證據你說不清的,拿了證據你更加說不清,這裡不是以前的家。 再者,就算山裡還有這個,”她比了比刀槍的手勢,“大約也會生銹且沒有火藥裝填。 說穿了此時的火器占上麵兩條後,也就比個木棍打人強點。 還有豐什久,他們也說是義軍的後人。” “歲哥兒,車趕快些,道長想進一趟縣城。”前麵趕車的沈長壽喊聲傳來。 恒溪道長則說:“貧道要上濟仁堂送藥復診,你們不必等我。” 沈長歲加快速度追上,說:“大哥,我從太虛觀帶來不少鬆子和鬆針茶,也想去看看潘先生,讓他品嘗一二。” “那一會兒到橋下時讓小葉坐過來,你趕著驢車和道長一起進城。”弟弟孝敬師長的行為,沈長壽很支持。 “舅舅。”沈小葉小聲的表示不贊同。 沈長歲搖搖頭,等兩車再度拉開足夠遠的距離時,低聲說:“前朝末年的義軍和義軍不一樣,也有搶殺平民隻為私欲的垃圾。 並不都像太虛觀和本朝太祖那樣,在亂世時盡數出山舍命抗擊外虜的。 我不知道山裡究竟還有哪一方藏的什麼,但你已看過最後一箱是箭羽,且箭頭鋒利。 若是製式兵器的話,還是放在上升期的大一統官方手裡更好。 你放幾把刀在背簍裡蓋好,我拿給先生看。” “先生讓你帶路進山,怎麼應對?”沈小葉其實是對這裡的官府沒有多大的信任感。 沈長歲看向小玄貓:“說是它的洞府所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讓它帶路。” “喵!”關我們事?小玄貓沖他伸伸爪子,表示不滿。 沈小葉抓回它:“舅舅騙你的。” 沈長歲低笑:“放心,先生不會露出我的,不信你和大哥等在城外,我帶小玄貓不用兩刻鐘就能安然出城。” 沈小葉勸不動,隻好忐忑的等在城外,大舅舅看她沒精神,連跑去買了烏梅冰飲哄她,饞得小花豹在車上喵喵喵。 而兩刻鐘之後,她終於看到四舅舅和小玄貓齊齊整整的出城,一下又精神百倍起來,回家的這二十多裡路都是笑嗬嗬的在聽小玄貓說經過。 原來潘先生真的認可了舅舅所說,是他們在山裡救了小貓兒時,看到它山洞裡埋的刀。 不久之後又偶然聽到有幾個人在尋什麼前朝的寶,就立刻退出那片山頭。 而且小玄貓說,潘先生桌上有一張畫像,它一眼就認出是叫周向的那個,還讓舅舅看看那天撞達達的人是不是這個。 沈小葉從它的敘述裡,主觀上得出周向可能參與渡口放火的結論,別管姓周的有意無意,還是為了對付所謂的北虜奸細,火燒倉場都是對己方同胞無辜生命的漠視。 她思緒放飛間,忽聽大舅舅說:“小葉,你這丫頭笑了半天,還是想家了吧?” “是想家了,外婆定是很操心我們,大舅舅可不許說我頭暈的事。” “不說。” “大舅舅最好了。” 然而,沈小葉三人平安到家後,發現家裡大家長的臉色很凝重。 “外婆,誰惹你了,我給你出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