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賽場內南北角逐 陳留郡4麵埋伏(1)(1 / 1)

晉中鏡 兔兒知秋 4465 字 2024-03-17

郗遐卻已坐在北看臺上,目光隨著雨輕的腳步移動著,袍袖微微飄拂,嘴角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宛若湖麵上的漣漪,伸手拈住一片在風中緩緩墜落的落葉,玩味的笑道:“雨輕,你說落葉都是背麵朝上,也跟那個‘重力’有關?”   雨輕微笑,“宣傳大使真是愛上格物學了,不過你剛才坐錯位置了,北看臺是貴賓席。”   郗遐起身,將落葉隨意拋向空中,走過來凝視著她,笑問:“我這宣傳大使的待遇是不是應該提高一下?”   “明日你可以找貴賓商議,我是不介意的。”聲音清甜,黑眸閃動。   薛昀隨之一笑,指了指那邊,道:“難不成你還要去爭搶那個貴賓席,這個位置多半是留給荀兄無疑了,不過你若執意想坐,他大概會讓與你的。”   郗遐搖頭,伸出手指在雨輕前額上輕輕彈一下,笑道:“你這機靈鬼,總是設圈套誆我進去,明日我就摘了這宣傳大使的頭銜,看你到時如何?”   “哼。”雨輕不再理睬他,站立在這空曠之地,徐徐秋風吹過,她頓覺神清氣爽,一切就待明日了。   林道間,三輛牛車平穩駛過,雨輕所乘的牛車忽地一下停了下來,她撩開車簾問過車夫才知原來是車軲轆壞了,得重新換才能繼續行駛。   這時郗遐在前麵招手道:“何苦等在這裡,與我同乘一輛即可。”   雨輕見暮色將近,不宜久待郊外,便直接坐上郗遐的牛車,薛昀的車子還是跟在後麵。   雖然與郗遐相熟已久,但同乘一輛車還是第一次,雨輕見他那麼目不轉睛的注視著自己,便伸手拿出一塊玉佩,在他眼前慢慢晃動,口中道:“你就這樣倒向後方,眼睛閉上,身體放鬆.......”   “你在做什麼?”郗遐一把抓住那塊玉佩,微嗔道。   雨輕含笑道:“這是——”   話未說完,就被郗遐捂住嘴,然後他就從車窗口探出頭去,她也好奇的偏頭朝外望。   前麵不遠處塵土飛揚,嗒嗒嗒馬蹄聲響起,郗遐劍眉皺起,深邃的眼眸透出一種凝重的光,當即喝道:“停車!”   “怎麼了?”雨輕訝然道。   郗遐不答,下車前倒是回頭看了她一眼,戲謔道:“發現一件有趣的事,不過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嘁,”雨輕扭過頭去,小聲道:“你自去便是。”   薛昀的牛車也停下來,他跳下馬車,跟著郗遐的腳步,不知前麵發生了何事,隻望見許多馬匹正由幾個人牽引著朝城西門而去。   郗遐輕身躍起,腳踩馬背,緊跟著朝那人後腦勺飛踢過去,那人慘叫一聲趴倒在地,郗遐單腳踩著他的側臉,俯身笑問道:“這些馬你們是從何處運來,又要販賣到哪裡去啊?”   “小的不知。”那人雙手用力想要掙開那隻腳,無奈掙脫不開,隻得暫時服軟,苦笑道:“小的隻是聽主人的差遣,別的一概不知,還望小郎君莫要為難小的。”   旁邊那廝卻抄起家夥就要打過來,郗遐一個後空翻,瞬間撿起一兩個石子朝他雙腿擲去,那廝陡然跪地,還未回神就被郗遐扼住脖頸,他聲顫,“小郎君,我家主人就是讓我們將馬匹帶到城西去,別的我們也不敢問啊。”   “我不想再問第二遍。”   郗遐單手鉗住他的喉嚨,目射寒光,販馬賊見得多了,隻是這些不是普通的馬匹,想到此處手的力度加大,那人差點無法呼吸,手臂胡亂搖晃,越掙紮越逼近死亡。   被重重踢到一邊的人忍不住喊了出來,“這是我家主人命我等從軍營偷出的戰馬。”   “販賣軍馬是死罪,我看你家主人活得不耐煩了。”薛昀疾步奔過來,厲聲斥道,“不想死的話,還不快說你家主人是何人?”   “孫會。”那人叩首哀聲道。   郗遐這才鬆開了手,沉吟道:“孫俊忠的兒子,就是那個麵貌醜陋,像個下等的奴仆的蠢材,早就聽聞他常與富家兒子在城西販馬,果不其然,隻是不知販賣軍馬這一項罪名,他孫俊忠(孫秀字)有沒有能耐遮掩過去了。”   薛昀走到他身旁,低語道:“要不要把這些人綁送到衙門去?”   郗遐搖頭,招手喚來幾個小廝,命他們把這些馬匹牽回附近的軍營去,然後側身對著薛昀笑道:“不必。”   薛昀聳了聳肩,見那三兩個販馬的小廝早已跑遠了,也就不再說什麼,徑自坐回牛車上去。   雨輕見郗遐已然回來,便放下車簾,方才微微看到一些,原來是幾個販馬走卒,撇了撇嘴,郗遐跳上牛車,掀簾笑問:“方才你拿著玉佩在我眼前晃動不停,這是何意?”   “催眠。”雨輕淡定的說道:“可以走進你的內心,探知你內心的真實想法。”   郗遐坐在一邊,微閉雙目,思考著一些事情,過了片刻,他才喃喃道:“人生在世,最難看透的就是人心。”   雨輕隻當他是不敢嘗試被催眠,故作深沉,一笑而過,她的全部注意力還是放到了明日的球賽上,激情綠茵,熱血足球,腦海中快速閃現出世界杯的精彩畫麵,久違了,這場視覺盛宴即將拉開帷幕。   晨風微微吹來,一顆顆晶瑩透亮的露珠順著葉子滑下來,歡快地跳躍著。山雀原本嘰嘰喳喳的落在枝頭,當一輛輛牛車陸續駛出城來,貌似驚動了它們,紛紛展翅飛往別處。   不時有沿途的行人停足觀看,這樣大的陣仗並不多見,牛車兩側還跟著各家隨行小廝,絡繹不絕的車輛已經將這並不算寬闊的道路鋪滿了,人頭攢動,甚是熱鬧。   村夫們遠遠望著這些士族們的牛車從眼前一一經過,驚嘆之餘卻不免有些疑惑,今兒並不是什麼佳節,全洛陽城的豪門顯貴的公子卻都出動了,像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件一般,他們平頭小百姓哪裡知曉其中的緣故。   不過他們至少明白一點,這些士族子弟平日裡甚是自傲,連皇親國戚都未必看在眼裡,如今能請得動這麼多士族子弟的人,定是一位厲害的人物。   大約已至辰時,賀曇已然到了球場內,四處張望著,隻有少許的關中士族子弟抵達,當陽侯之子杜綝和京兆安城侯之子韋牧。他們二人也正向這裡望過來。   賀曇便施了一禮,心中暗道:以弘農楊氏為首的關中士族,自楊駿被夷三族後,河東裴氏子弟從此也深居簡出,看來關中士族是要沉寂一段時間了。   這時他們二人含笑走來,各自施禮,寒暄幾句,便朝看臺走去。   須臾,賀曇看見顧毗正朝這邊走來,他就迎上前去,笑道:“子治兄(顧毗字),今兒還真是熱鬧啊。”   “嗯,這場麵在平時也是少見。”顧毗說著又張望一番,問道:“士瑤兄怎麼還沒來?”   遠遠的望去,牛車一輛接著一輛,已經排成很長的隊伍,根本辨不清是哪一家。   他苦笑著搖搖頭,“罷了,他一向不喜熱鬧,估計不會太早到的。”然後就和賀曇一起走向東看臺。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靠近一株古樹下的兩輛長簷車略停下,一隻小獐子誤闖入這道路間,又惶恐逃竄出去。   前麵車內之人正是王秀,隻見他手持玉柄麈尾,斂容道:“今日出城又不是畋獵,罷了,走吧。”   後麵那輛長簷車緊跟其後,坐在車夫身邊的小廝口中喃喃道,“麇肉味美,可惜了。”說著就被人從後麵砸了一下腦袋。   他扭頭看去,隻見一身雪青色長袍的少年正拿著一卷竹簡,笑著搖頭,“你呀,此時還有心思想這些。”   那小廝吐了吐舌頭,笑嘻嘻道:“小郎君,你方才沒有看見,那隻野麇甚是健碩,想必作炙肉也是極美的。”   “野味雖好,到底不如蘇州的蓴菜羹鮮美。”   少年微笑,向外望去,北方的秋天總是顯得有些蕭條,乾冷的風讓他還不能很適應。   這車上的少年正是有‘江東步兵’之稱的張季鷹之子,張琿。   他也是前幾日從賀曇口中得知城郊舉辦足球比賽之事,今日過來湊個熱鬧,不過心中對這場比賽還是滿懷期待的。   西看臺處,簾隨風動,裡麵歡聲笑語,女孩子們還是多少有些羞怯,郗玥大膽些,時而探出半個腦袋看向綠茵場,然後就被羊嶸拉了回來,笑道:“你心急也沒用,人都沒來齊。”   “雨輕,你今日有些不一樣呢。”   庾萱仔細瞧著她,確實與往日不同,隻見雨輕梳著單螺髻,發間小小的珠花倍顯清雅,一身藕荷色衣裙,袖口處繡著淡雅的蘭花,微含著笑意,靜靜的端坐在那裡,心中卻是興奮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