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園,國內最大影視城。每天同時在場拍攝的能超過20個劇組。軒逸所在的劇組竟然包食宿,還包了她這個所謂的“助理”的,竟然還是正常酒店。銘軒開玩笑的嘲笑她,“一看就是被資本家壓榨慣了。”銘軒雖然是頂流一直過著奢靡的生活,但在道觀大多數以灌灌元神形象出現,過了小半年道觀清貧日子,竟也沒抱怨過什麼。雖然跟著立冬他們叫黎瀟“七師叔”,但實際上銘軒是客,是被道觀保護的,說黎瀟是他保鏢或者醫護都對,但人家在哪兒都安安分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次刺殺給孩子帶來一些影響,他反而一切都淡淡的,黎瀟偶爾也會擔心他會不會PDST(創傷應激障礙),但至少這些時間下來好像都挺正常。 第一天的戲份雖然不多,銘軒還是早早的把黎瀟從被窩裡拖出來提前去片場化妝候場。做了太久的愛豆,難得拿個小角色玩兒,他竟然還有點小興奮。黎瀟作為一個年近40的普通打工族早就沒了好奇心和追星的心氣,深知大家都是在工作,隻要是上班哪有什麼可值得看的,所以壓根不在乎拍的什麼戲,有什麼明星大腕兒,看準銘軒在哪兒,她就在附近找個犄角旮旯一貓,銘軒的元神還是太過虛弱,她不能離他太遠。 乾等著也是無聊,就給家裡打個視頻電話。春節的時候她在修行界,那邊好像也不過春節,總之稀裡糊塗的就過去了,也不知道璃驍是怎麼應對家裡的,視頻裡除了母親照常催婚之外一切都很正常,掛了電話安心盤腿打坐。 沒想到第一天上工就在劇組待了13個小時,黎瀟等的眼都直了,要不是吸收了木靈丹能讓她沉下心來打坐,就她那暴脾氣能把劇組燒了。銘軒卻一點都不累,13小時下來反而神采奕奕,回酒店的路上還開心的跟黎瀟分享今天的心得,說導演表揚他臨場反應不錯要給他加戲。黎瀟被他扯著袖子走路,13個小時啊,等的她早已耗乾心力,如同行屍走肉。這是什麼人間煉獄!還不如回職場上班,好歹有點事兒乾著,摸個魚,罵個老板什麼的。想哭,看著興奮的銘軒,不理解他的開心。 回酒店臉都沒洗直接平鋪在床上,感覺剛躺下幾十秒又被銘軒拽了起來,“七師叔快起來,今天有上午的戲。”黎瀟被他生生拽起來,一隻眼瞇縫著看了下時間:4點。 “祖宗……這比觀裡上早課的時間都早啊……”黎瀟困的連哈欠都打不出來了。 “哎呀,昨天導演不是給我加了場戲嘛,早上要早點去補鏡頭。”銘軒一臉的興奮,邊說邊沾濕了毛巾往黎瀟臉上呼擼。 “不是,你個頂流怎麼還這麼上心……”黎瀟沒處躲他的魔爪,任憑他蹂躪。 “幫他就是幫我!你也說我是個頂流,怎麼能讓自己困在十八線呢。”看黎瀟已經醒了,催促她自己洗漱。黎瀟憤憤的刷牙,要不是怕他臨時有事,早知道不給他自己房卡了。 無精打采的啃著油條,看銘軒在鏡頭前一遍遍走位,到不是他演技不行,對手演員總是出錯,他到也耐心,溫柔的跟對方說話,然後鼓勵對方調整狀態。一開機,秒切暗黑模式,真不愧是頂流,演技也是頂流的。黎瀟半瞇縫著眼睛,嘴裡機械性的咀嚼,還是困的要命,連同這油條都不好吃了,下回不買了。她不知道其實銘軒也在瞄她的反應,內心不住的偷樂。 拍下一場的間隙,銘軒出來找黎瀟換劇本,後者已經貓在角落像在觀裡上早課一樣盤著腿打盹兒,銘軒看著她的樣子忍俊不禁,旁邊工作人員打趣道:“你這助理睡眠質量不錯啊,這樣不會腿麻嗎?”銘軒邊笑邊從她手裡抽出劇本:“她習慣了。” 這邊工作人員鋪設攝影機軌道把黎瀟驚醒,下意識去擦口水,還好沒有,沒太丟人,抬頭卻看銘軒沖著她呲個大白牙,“你笑什麼笑?”黎瀟打著哈欠沒好氣的說。在修行界銘軒幾乎都是以鳥的形象出現,不是窩在黎瀟頭頂和肩上,就是被她攬在懷裡,從來沒有好好看過她。道長璃驍的元神力像那個他們一起去找的火山口,熾烈灼熱,沒辦法靠近。現世黎瀟的元神力像個暖爐,溫暖又舒服,剛吸收完木靈丹的時候又像是個火爐,有點燙腳但習慣也就好了,每天烘的他特別有精神,這次能恢復人形拍戲更覺得有使不完的精力。反觀她還是她,懶得修行,不愛早起,不是說快40歲的人了嗎?一點兒也不成熟,尤其跟璃驍一比,人家是長在野外的疾風勁草堅韌無比,她更像是在溫室裡安逸的小花兒,平平淡淡毫無波瀾,似乎隨手一碰就能凋謝,可跟她在一起又無比安心自在。甚至兩個人的眼神都是不一樣的,一個似乎能透出狂風暴雨,一眼能望穿你的一切,讓人不敢對視;一個滿是清澈的單純,像麵對一汪清泉,能看到泉水中的水草和嬉戲的魚兒。看她沒好氣的給自己個白眼兒,有種像小學生被抓包的無措,更覺的好笑。忍不住上手呼嚕她腦袋,說:“明天拍大夜,我今天戲份少會早收工,你看看想吃什麼我帶你去。” 黎瀟拿掉自己腦袋上的爪子順勢給他把脈,惺忪的睡眼看銘軒:“你不困嗎?”銘軒搖搖頭。脈象平穩蓬勃有力,嗯,這小子的確挺能熬。碰到自己喜歡的事情的確是能讓身體變好吧。甩開他的爪子邊打哈欠邊叮嚀一句:“去吧,收工了叫我。” 說是早收工,臨時又給銘軒單獨加了一場戲,“明明是個小廝的角色怎麼才開了兩天工戲份越加越多,”黎瀟回酒店的路上跟銘軒嘟囔,“你這戲加成這樣不會有人有意見嗎?” “怎麼?我優秀,你不滿意啊?”銘軒一臉得意。 “怎麼會呢?我這不是替你擔心嘛,一來你身體元神還沒恢復好,二來你戲份多了會不會惹別人不高興?”黎瀟怎麼會承認自己等的無聊。 “說來也好幾年沒演戲了,我還從來沒接過這麼小的角色,還挺有意思的。”銘軒之前都是接各種古偶霸總的男一角色,角色本身背景跟自己實際情況也差不多,從小錦衣玉食高高在上,身邊似乎都是好人,他幾乎不需要演技,把自己日常的樣子展現出來就行了。頭一回接觸到自己從沒涉及過的人物,那麼復雜,那麼多麵,需要表達各種情緒,展現各種境遇。當年在學校裡的知識和練習似乎有了用武之地,給了自己特別大的展示空間,而軒逸也有在認真的揣摩角色,人物小傳就寫了幾萬字,每句臺詞每個場景都做了詳細的備注,所以銘軒上手也非常快,加上本身基礎打的很牢實力也在線,除非導演眼瞎才會放過他。 “哎,你這有點凡爾賽了啊。”黎瀟伸著懶腰再一次展示自己的無聊,哪知道銘軒心裡活動。 由於銘軒表現出色,戲份越加越多,原來的戲份可能每天也不過3、4個小時拍完即走,現在黎瀟都跟著習慣每天上工超過10個小時,計劃15天完成的戲份這都過去一個多月了還沒拍完。這臭小子拍完自己的戲還跑監視器後頭看前輩表演,也不怕自己招人煩,等人家下戲了又去討教。手裡劇本從原來的一本翻倍成了三本,都是給他加戲後又給自己人物延展的東西,看的黎瀟腦仁兒疼。之前看劇不覺得裡麵有多少門道,現在通過銘軒切實體會了一把做演員的辛苦。最可惡的是他還加了好多武術動作戲,軒逸對於武術動作不太靈光,可銘軒有很強的舞蹈功底,參演過的戲比軒逸翻了幾番,還都是大動作大場麵。原本某場戲隻需要擺幾個空花架就行了,可他突發奇想跟導演說花架子不好看,也詮釋不了角色的瘋魔,對主角人物塑造起不到好的襯托效果,然後憑空耍了一套組合劍法,直接給現場武指看呆了,於是現場改動作,重新排布威亞。人家主角可以用替身,他直接自己上。一天下來滿身的淤青,給黎瀟看的直咧嘴,回到酒店又不得不罵罵咧咧的給他療傷。然後第二天他精力充沛使不完的牛勁兒去拍戲,黎瀟像被人抽乾了精力,隻能悶頭打坐補充,銘軒提醒她彈烏玄琴,她又犯懶。往復這麼一循環,黎瀟本身的靈力漸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甚至比在修行界還強一些。 這天的戲從白天拍到晚上,淩晨又開始搶天光,一場雨中的戲份,演員澆半天水妝發全花了,重新補拍時間根本趕不及,如果今天的晨光沒搶到又要再熬幾個大夜,最近天氣已經開始不正常的熱,整個劇組人員又累又倦,情緒高度緊張一點就炸。 就著人工雨,銘軒的劍劈開一片水幕,黎瀟遠遠站在外圍看燈光下的銘軒,道具血已經布滿了白色長衫,這破碎感,這戰損妝,不知道會引發多少少女尖叫。黎瀟正發呆呢,那邊導演喊:“停!水不夠了!” 黎瀟這才發覺周遭熱的出奇,太陽還沒出來,整個空氣都是悶悶的,劇組借了三輛灑水車卻勉強夠用。 還好時間來得及,按照計劃完成了今天的雨中戲份。主要演員都淋成落湯雞,服化道趕緊上前給大家卸妝換衣服,黎瀟拿毛巾給銘軒,像擦狗毛一樣給他呼嚕,暗暗用了點內裡給他烘乾,這要不小心感冒了導演能吃了她。依照往常,銘軒早對她呲牙咧嘴了,這次卻乖乖的任由黎瀟蹂躪,黎瀟還當他在揣摩角色正呼擼的起勁,銘軒卻突然抓住她手。“七師叔,不對勁。” “怎麼了?”黎瀟奇怪。 “有奇怪的東西,不是鬼,不是妖。”銘軒小聲的說。銘軒本命的灌灌是通過叫聲引導亡靈入陰間的神鳥,本身對亡靈就比較敏感,這倒是提醒了黎瀟,雖然已經接近入夏,但也不至於這麼熱,這環境的變化……總不會,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陳家三爺,難道那三爺沒留在修行界,竟來到了現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