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的買賣雖然不錯,但張陌卻不敢占為己有,隻是用於往來示範縣罷了,生活起居還得靠自身俸祿。 他打算下次試試看能否帶海鮮過來,此刻有了茶,先小呡一口,以找回那種感覺,至於飲料,就放於一旁,算是對妹妹的念想。 當回到涼亭坐下,雅便來了,見到案臺上幾罐枯乾的葉子和那如漿般泛著橙黃色的水液,水液還用一透明東西裝著,不免好奇,問:“大人,這是甚?” 張陌嗬嗬一笑,道:“茶和飲料,不,是漿。” 茶在這個時期是有的,卻不普遍,大多當作藥材來使用,所以沒有一盞茶的習慣,倒是喜歡在閑時來一漿。 漿其實也是飲料的一種,大多用各種食材製造而出,也算美味,當然,也非一般人可以吃到,黔首就以得一漿為榮。 雅凝視著兩物,對茶甚是嫌棄,倒是對那晶瑩的漿覬覦得很,漿乃不可多得之物,即使縣長宅邸也不常有。 “大人,雅能否一嘗?” “當然,不過你需找些尊爵來。” 沒有茶杯和茶壺,要泡茶,隻能用盛酒之物,雅頷首,很快便找來尊爵,外加些陶碗,自然是用來盛漿用。 泡茶要開水,又吩咐:“雅,煮些熱湯。” “作甚?”雅又不解了,案上有漿,熱湯就次要了。 這個時代開水被稱為熱湯,而現代化社會的湯自然就是這個時代的羹。 “自然是泡茶用,反正你去弄就行。”張陌不想解釋那麼多。 雅照做。 好一會兒,張陌美美地品一口茶,甚是愜意,這種休閑的感覺很久沒有了,“好茶好茶。” 雅在大人麵前沒多少拘束,甚至平時還喜歡黏著大人,非要將最寶貴東西給大人,可大人始終如以前般毫無所動,她真以為自己長得不入大人的眼,曾幾次問大人是否嫌棄她,最終大人說並不嫌棄她,喜歡得很,才讓她破涕為笑。 其實並非張陌不想和雅親近,實在他在前世養成的觀念還未改變,無法適應侍女的存在,他的想法很簡單,和自己有關係的就是妻,沒有感情基礎,他不會胡亂娶妻。 或許他還無法適應這個時代吧!侍女隻是侍女,是無法和妻相比的。又或許,潛藏的記憶裡,確切地說是前身破碎的記憶裡似乎殘留著一女子,一刻骨銘心的女子讓他潛意識地抗拒其他女子。 張陌不知這是什麼原因,反正這成為心中一道無法抹去的遐想,偶然呈現心底。 不知不覺地,在前身記憶和前世記憶慢慢相融時,他發現前身記憶成為他的潛意識,占據著他感情。 或許,無論是前世還是前身,都對一些美好東西向往吧!這是這具軀體的執著。 當然,那隻是一個執著,卻不是現實,現實中,他隻有雅這個女人。 當然,他也在慢慢適應這個時代,或許有一日,他會適應這個侍女。 雅慢慢地喝著漿,入口甘甜、有著果子的味道,卻又有酸意,可謂幾味陳雜,甚為可口。 她從未喝過如此美妙之物,頓時贊美之詞盡出,卻聽大人呢喃著‘好茶’,眨巴著大眼睛問:“大人,難道茶比此漿還好喝?” 張陌自斟了一爵茶推了過來,示意雅嘗一嘗。 雅也不推卻,自認如酒一般喝法,便一飲而盡,下一刻卻吐了出來,甚是嫌棄。 “這便是茶?太苦了,還是漿好喝。” 張陌笑了笑,沒有回應。 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但凡女子都這麼說,酷愛飲料是女子的天性,特別是新奇的飲料。 正當兩人喝得盡興,仆人黒來稟。 黑乃雅從奴市裡買回的奴隸,因其皮膚黝黑,雅給他取了個名字叫黑,他和仆人掘和昌一同購買回來的。 黑長得老成,年紀比張陌大,從其行事和談吐來看,可能以前有些故事,隻是黑不提及,雅也不多問。 “大人,門外有兩女子求見,其中一女自稱是內史之女戀花。” 張陌聽之愣了愣,內史之女他還是聽說過的,聽聞乃內史比較寵愛的女兒,此女不好閨中之事,卻偏愛騎射,暗中有人稱為“內史府巾幗”,其人潑辣,是不好惹之人。 如今的郿縣隻是小小的一個縣而已,她怎會跑到這裡來,還要見自己?張陌想不通,當然也不敢怠慢,便準備親自去迎接,不曾想二女卻獨自闖了進來,想必是跟著黑進來的。 見到休閑地品著什麼的張陌,還有身邊頗有幾分姿色的雅,本來還為縣長宅邸有著如此平整美觀的路而驚訝的戀花卻板起了臉,神色不善。 “你便是郿縣縣長?”她大大咧咧地指著張陌問道。 張陌如臨大敵,忙放下手中的爵,定睛看著二女。 二女姿色甚佳,特別是那看之柔弱的女子,身著雲紋秀衣,交領直襟,完美地襯托出其婀娜的身段,眼如桃花,皮膚白皙如玉,看之遊媚貴富,卻甚是惹人憐愛。 再看其腰間,佩戴著一玉,不,確切地說是一玉玦,此玦在衣袂之間半遮半掩,卻能看出其中有獸樣圖案。 此人此玦。 張陌突然腦中一晃,心底裡蕩起一絲漣漪,潛意識裡晃過一陣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無從說起,不禁心中流連。 這人是誰?難道見過嗎?還是和前身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可前身的記憶實在零碎,想不起此女是誰,又或許這是他的錯覺。 “果然如傳聞般,真乃登徒子。”看著張陌盯著弄玦不停地瞅看的猥瑣樣,戀花怪喝,“你可是郿縣縣長?” 又重復了一遍。 張陌錯愕,知道自己失態了,連忙扭過頭望向說話女子,此人看人不善,目光透著怒意,必是內史之女無疑,連忙拱手回應:“正是。” 得到確切回復,郿縣縣長在戀花心中那個有才的印象可謂直線下降,導致先前傳聞占據上風。 跟前尊爵不停,身旁女子陪伴,怎麼看都是好色庸俗之人,和製出新鹽、奇怪的弩和那包裹炸彈之類的大才能完全沾不上邊。 特別是那看向弄玦的目光,分明有著淫欲成分。 但她還不肯相信自己的猜測,心中對那個有大才能的郿縣縣長還是有念想的,也不自我介紹,態度很是不好,喝問道:“新鹽、諸葛連弩、炸藥包可是你所製?” 張陌心中一愣,暗道此女為何知道諸葛連弩和炸藥包,須知他可是吩咐乾和坤必須要保守秘密的。 很快便想到關鍵處,縣丞和他商量對策時就提過西族長運送新鹽到槐芽時就曾遇見過內史之女,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看來乾和坤失言,透露出了此二物。 心中泛起一絲警惕,諸葛連弩和炸藥包乃恐怖之物,私自製造是有違律法的,他可不能承認,還有新鹽,也非他製造,連忙正了正神色,回應道:“非也!” 他不能解釋太多,否則其追問就不好回答了。 聽到這話,戀花不需要他再回答了,正如弄玦所說“何況,這些東西真是其所出?他乃縣長,占為己有之事輕而易舉。” 無疑,這縣長真的將別人所製占為己有,這是卑鄙行為,可恥的行徑,傳聞並沒有錯,他就是無能好色之輩,這樣的人又如何配得上弄玦呢? 不行,她不能讓弄玦就這樣被毀了,她要為她的姊妹做些什麼。 心裡想著,便說:“郿縣縣長,你離開吧!” 無由來的弄出一句話,讓張陌傻愣當場。 客人第一次來主人家便叫主人離開,這是要鳩占鵲巢還是咄咄逼人?此女子很無禮,但張陌是個有修養的人,站起來要問明原因,當然,也有主人迎客人的意味,但這時另一個女子出聲了: “戀花,你要乾嘛?不可無禮。” 弄玦將戀花拉到一邊,便對張陌盈盈一施禮,以表抱歉,戀花也自知過分了,不忿地撇嘴,扭頭轉過一邊。 “不知二位光臨,失禮失禮。”見女子阻止了戀花的無禮,張陌也不失主人禮儀,拱手道。 “二位也許乏了,過來稍作休息,如有事想問,陌知無不言。” 他認為二女必定是有事相詢,便將之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