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候,頭屯河機場的郭成鬆中校已經是變得滿臉鐵青。 在編隊飛行出發之前,他還再三強調,要平穩起飛平穩飛行平穩降落的‘三平穩’,結果到了該降落的時候,卻給他來了這一出‘驚喜’。 想要給驚喜就給驚喜吧,空軍飛行員麼,又是驅逐機飛行員,崇尚西部牛仔式的勇敢沖鋒打破常規的精神。 可看看你們的俯沖陣形,都亂成了啥樣?整個一個狗啃! “哈哈,小夥子們有意思!就是這一架,太不行,太守規矩了!” 然而和郭成鬆的評價不同,旁邊站著偷喝了酒的飛行試驗科科長費奧多羅夫倒是一臉的贊同,嚷嚷著喊道:“驅逐機飛行員就得有這種騎士精神,天空中的角逐,說是一群狗和一群狗之間的撕咬,其實大部分還是一隻狗和一隻狗之間的撕咬!” 旁邊的一個女翻譯流利的翻譯著費奧多羅夫的話,其中還自作主張的添加了不少的贊美之詞,同時對於天空中那個擅自不跟隨大隊俯沖,主動脫離編隊墨守成規的戰機,又添油加醋的說了幾句‘那架驅逐機看著是在遵守上麵的規定,看了空戰是活的,需要隨機應變,更要遵從在天空中實戰時候的現場指揮,而不是一根筋的隻知道遵從地麵早先的命令!’ 聽得郭成鬆詫異的看了這個女翻譯一眼,他雖然聽出來奧多羅夫的音調裡麵是贊揚的情緒,可他說的這些話,翻譯起來不應該有這麼長。 結果這個女翻譯被郭成鬆看得臉紅了一下,主動躲閃避開了他的眼睛。 顯然是心虛。 不過這個女翻譯在心裡麵還在暗暗祈禱,自己來這裡幾個月都被太陽曬成黑炭了,估計就是臉紅這個空軍中校也看不出來吧? —— “嗡~” 葉浩然駕駛著驅逐機,保持著機身幾乎完全水平飛行的姿勢,在機場盡頭的跑道低空開始滑翔,同時打開起落架。 三秒鐘後,戰機微微一顫,然後朝著上麵輕輕一彈,驅逐機的起落架順利觸地,帶著一股揚起的塵土,在跑道上麵滑行,並且保持著足夠筆直的縱向,不斷的勻速減速。 等到抵達停機坪位置的時候,機速已經降低到了5米每秒,戰機依靠著螺旋槳提供的動力行駛。 穩穩的停在停機位。 旁邊等待著的地勤人員,連忙拿著梯子跑向驅逐機。 “有這水平,為什麼不跟飛?” 費奧多羅夫滿臉詫異,不解的自語。 郭成鬆看了女翻譯一眼。 “費奧多羅夫科長說,飛行太墨守成規小心翼翼,有這麼好的水平,開運輸機最合適。” 女翻譯毫無職業道德的亂翻譯,繼續詆毀,建議這架驅逐機的飛行員改行去當運輸機飛行員。 “費奧多羅夫上尉說的是,這位飛行員有著這麼高超的飛行水平,為什麼不跟飛?” 旁邊那個屬於600廠的蘇方女翻譯,早就看不下去了,把費奧多羅夫的話,盡可能原汁原味的給郭成鬆翻譯出來。 雖然兩個翻譯猛一聽意思似乎差不多,可真正裡麵的含義卻是天差地別。 郭成鬆生氣的瞪了這個本國的女翻譯一眼,不過這女的早就把眼睛偏開,看向還在天空中重新編隊調整飛行方向,準備降落的機群,狡猾的不和郭成鬆對視。 郭成鬆也沒辦法,這些女翻譯看著人小小瘦瘦,可還真不能輕易的小看人家,說不定家裡的長輩就是他耳熟能詳的人物。 畢竟在她這個年紀已經說了一口流利的俄語,而且進入了航委總部,擔任翻譯工作,基本上都不是來歷不明的泛泛之輩。 於是也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看了一眼天空中正在整隊的8機,然後望向正在從梯子下來的飛行員。 因為現在這9架驅逐機還沒有確定分配所屬中隊,機身上麵都沒有油漆飛機編號,飛行員又帶著皮帽和護目鏡,郭成鬆還沒有看出來這是哪個,不過根據個頭體型,以及他突然想起來的十幾天前在璧山空戰那個夜晚,那個叫葉浩然的學員兵說的一句話,‘如果讓我駕駛伊-15驅逐機,我將努力避戰!’ 他有著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個這次依然沒有聽令的家夥,就是葉浩然! 果然,在下一刻,郭成鬆看到這個飛行員取下了帽子和護目鏡,露出了葉浩然的那張臉。 無端的就讓感到心裡麵五味雜陳的復雜的郭成鬆,非常的想罵人。 黃騰蛟違背指令,該訓斥! 葉浩然違背黃騰蛟的指令,該處分! 葉浩然遵守現在由他郭成鬆代表的航委的命令,該表彰! 在這一瞬間,甚至給了郭成鬆一種抓狂的感覺,整得他有點神經錯亂。 “報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葉浩然訓飛完畢!” 葉浩然走到郭成鬆麵前,立正,敬禮,目光堅毅。 看得郭成鬆就想一把抓著他的領口脖子問道:“你就不能跟飛麼,給我出了這麼大的一個難題?” 郭成鬆也回敬了一個軍禮,大聲說道:“歸隊!” “是!” 葉浩然左轉九十度,以著矯健的踏步走,走到一邊,然後立正,向右轉。 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那裡。 顯得孤獨又另類。 郭成鬆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知道等到天空中的機群下來,葉浩然就成了他們所有人孤立的對象。 這時候,滿臉酒氣的奧多羅夫上尉,走向了葉浩然。 那個女翻譯準備跟過去,卻被他說了一句:“不要你,你不是一個稱職的翻譯。” 一句話說得傅立青滿臉通紅,好在她這幾個月被曬的確實黑,倒也不是很明顯。 旁邊的蘇方女翻譯朝著傅立青笑了笑,跟著奧多羅夫走向那個很特立獨行的中國空軍驅逐機飛行員,葉浩然少尉。 奧多羅夫走到葉浩然麵前,和他對視。 兩人的個頭差不多,不過奧多羅夫長得更加的魁梧。 看到眼前這個中國空軍少尉眼睛裡麵帶著有點漫不經心的笑意,平靜的和自己對視了十幾秒,奧多羅夫知道,至少在剛才,那個中國空軍中校和那個不靠譜的中國女翻譯,輕視了眼前這個年輕人,中國的驅逐機飛行員葉浩然。 來到600飛機組裝廠,奧多羅夫還是第一次看到能有一個中國人,能以著這種眼光和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