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摔在屋門口打起了滾,甄大郎捂著肚子跑到大門口便跑不動了,他像他娘一樣在地上打起了滾。 很快,甄家大郎和他娘都安靜了下來,兩個人扭曲著身子在院子裡躺著,吐了好些白沫子。 菅靈忙看溫玉,溫玉麵無表情地起身,穿著屋頂往回走,菅靈看看院子裡一臉平靜的彩環,追著溫玉去了。 官驛。 二成子睡到午時才起。 聽到梢間兒裡的動靜,祝願起身過來了。 二成子睡眼朦朧地看看她,起身靠在了塌上。 “昨夜的活兒不好收拾?”祝願小聲問。 二成子搖了搖頭。 “那你怎麼累成這樣兒?”祝願又問。 二成子沒回答祝願,隻是接過她手上的藥湯,抬著下巴飲盡了。 “再睡一會兒?”祝願又問。 二成子搖搖頭,伸著脖子看向了中堂。 “代月管那事兒,不用咱們操心。”祝願回應著。 二成子拽拽薄被,蓋住自己的腹部,又閉上了眼睛。 祝願斜眼看看他,拾了空碗往外屋來了。 菅靈一路小跑,她奔到屋裡急急收了腳步,瞪著眼睛慌亂沖祝願道:“阿姐!彩環殺人了!” 祝願坐直了身子,阿裡虎和孟庭基也從側間湊了過來。 “坐下喝口水,慢慢說。”祝願拍了拍自己身邊的長凳。 溫玉回到西院兒不多一會兒便又出門了,不過她換了一身亮眼的衣裳,頭上也多了貴重的釵環。 菅靈好奇的很,她又追著溫玉出去了,祝願也沒有攔她,而到了傍晚,她又往東院兒去了。 庇月已經給她準備好了湯水,祝願往桶裡坐了,扭頭看向了庇月。 “萬夫人的舊人背上了人命官司,代月的精神和身體又不穩定,你不過去看看?” “溫玉和碎光不是沒來找我麼?我還是先忙選拔童子的事兒吧。” 庇月說著,叫了黃精一聲。 黃精從書架那邊過來,手上還捧著一個卷軸。 他放輕腳步到了祝願的湯桶側麵,在她麵前將卷軸打開了。 那卷軸上麵是一個清秀的小童子,眉眼煞是好看,右眼皮上的黑痣清晰可見。 祝願的眉頭壓下來了:“我沒見過。” 黃精臉上的意外太過誇張,庇月不由放下手中的毛筆,也看了過來。 “成覺有事兒瞞著你?”庇月的語氣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祝願往肩上撩了一把湯水,靠著桶壁琢磨起了庇月的話。 “那童子落水了,白腸去救來著,被水裡的什麼東西纏住了,黃精下水撈的白腸,成覺遊到深處救了那童子。” 庇月捧著下頜,一臉愉悅的留意著祝願的反應。 祝願若有所思地起身了。 黃精將卷軸往後腰上塞了,扶著祝願出了水桶。 兩個人慢慢往屏風那邊走,黃精取了深衣給祝願披了,又扯了汗巾蹲下幫祝願擦腿。 突然,祝願挑了挑眉毛看向了庇月:“我說這一路上他倆怎麼老膩歪在一起!” “成覺和和尚?”庇月笑了。 “哼……”祝願翻了個白眼,合了深衣往塌邊去了。 庇月看向了黃精:“晚飯之前將你的小陽明丹給劫月統領,白腸休息一晚,明日再伺候。” 黃精垂頭得令。 一夜安省。 車馬行的熙攘繼續不分晝夜,而及至淩晨時,動靜突然大了起來,敞開的大門口更是有人哭嚎著,連捕快都招來了。 菅靈匆匆給祝願報了信兒,祝願利索地係著衣帶,黃精跪在塌前忙幫她將鞋襪穿好了。 兩個人快步往外走,直到小池塘邊,祝願急急剎住了腳步。 黃精垂眼看祝願,祝願輕輕推了他一把:“你回去藏著,不要跟來。” 黃精點頭,他看著祝願走遠,又轉身進了閣樓。 庇月看他回來,不由揚起嘴角笑了:“明明肖狗,性子卻像老鼠一樣,就喜歡藏人藏東西。” 祝願出來時剛好看到這裡的管事跟著捕快離開,她望向西院兒,見碎光正在寶瓶門那裡靠著。 對上祝願的目光,碎光立刻過來行禮了。 “怎麼了那邊兒?”祝願問。 碎光垂頭道:“昨兒個彩環毒殺了婆家三口人,有人看到她來過車馬行,官差拿了彩環之後,又過來尋管事問話兒了;剛才甄家大郎的妹妹帶人過來鬧了一陣,眼下也跟著官差往衙門去了。” “代月呢?”祝願又問。 “小姐在梳妝,一會兒也要去衙門。”碎光又道。 祝願垂頭思索了一下,終是抬了腳往外走了。 菅靈正踮著腳瞧著官差遠去,瞧著祝願出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她忙問了一句:“阿姐?我們要過去看看麼?” “去啊……我還怕代月和縣老爺說著說著話,倒地上抽抽起來呢!”祝願小聲道。 “阿姐,你先走,我買包碎驢肉,省得一會兒咱們餓!”菅靈說著,往街對麵跑了。 祝願過來並不僅僅是看熱鬧——與孟家冤案有關的蔡文懷就在此當差,她也想見見這位蔡大人。 衙門門口已被看熱鬧的百姓圍了個水泄不通,幾個膽子大的更是爬到縣衙墻外的槐樹上去了。 瞧著擠是擠不進去了,菅靈隻好指了指樹,祝願無奈地點點頭,兩個人也順著樹往上爬了。 她們兩個有些身手,撿了高處坐了,一邊吃著碎驢肉一邊瞧著縣衙院子裡的動靜兒,菅靈很是貼心,她還買了竹筒裝的湯水。 院子裡官差東西排開,縣太爺坐北朝南,案下跪著彩環,還有一個哭喊不停的婦人。 菅靈眼尖,她指指那個哭喊的婦人道:“阿姐!那個婦人不就是先前在盧夫人店門口罵街的那個麼?” 祝願眉毛一挑,還真是。 那天祝願收了盧夫人給的碎銀子,又推薦她家可貞去找代月,這事兒完了之後,她應該向代月問問的,看可貞有沒有去找她。 “那人不是蔡大人吧?” 頭上響起了重機和尚的聲音,祝願和菅靈皆是一臉驚恐地抬頭看了。 “呀,和尚,你什麼時候過來的?”菅靈抱著樹乾問。 重機垂頭沖她笑笑:“就在你們剛開始吃飯的時候,我說我借口湯水喝,你倆半天沒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