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梟看著那個頂著自己臉的男人,拽著他的頭發逼著他喝下混有煙蒂的茶水,隻是因為他將茶水打翻在了那個女人的身上。哪怕是那個女人伸出腳,絆倒了他...... 就因為在餐桌上夾走了最後一塊烤牛肉,那個男人當著蘭父蘭母的麵拿來一塊生牛肉硬生生逼著他吃下去,而蘭父蘭母隻顧著安慰沒吃到烤牛肉的那個女人...... 生病時,那個女人當著眾人的麵,端來一碗老鴨湯,可入口卻滿是魚腥臭。原來,她把養魚的臟水倒進了湯裡...... 那群幫傭看菜下碟,對著他做事敷衍。永遠曬不乾的衣服,被打濕的被子,以及那些醋味米飯,鹹死人的牛奶......統統都是他們的手筆。 當他想要爭取自己的權益時,那個男人嫌惡道:“你都是蘭家真正的女兒了,可不可以別搶橙橙的東西?現在是一間房,一件衣服,以後難道是整個蘭家麼?不可能!橙橙那麼善良那麼美好,你根本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於是,為了給那位出氣,那間被布置成臥室的書房,成了那個男人施加惡劣行徑的現場。 掀開被子,入眼的是一團交纏在一起的蛇群,被咬,被迫截肢,被強製帶上假肢,被嘲笑。 打開衣櫃,被驚動的蜘蛛爬上身,跳著叫著卻甩不掉,還被怪罪打擾了一家人的休息。 衛生間裡飛滿了蜜蜂,被蟄地滿地打滾,哭不出,說不出,被嫌棄,被咒罵:“就你多事!” 等等...... 可這一切,卻都被歸置為“惡作劇”,被蘭父蘭母輕飄飄一句話就抹去了痕跡。明明是親生女兒,看他的眼光卻帶著鄙夷、不屑、厭惡...... 那個男人還笑著說,他連聯姻的價值都沒有,不配留在蘭家,遲早會把他趕出去。 而他的耳邊,隻剩下那個男人惡毒的笑聲,久久不散...... ...... 從夢中醒來,天未亮,夜還深,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床上,隱隱灼灼,似乎透著一股詭異。 蘭子梟有些沒有回過神,直到一股滑膩劃過自己的小腿。下一秒,他掀開被子,沒有,什麼都沒有,好像那股感覺是假的。 他喘著粗氣,背後被冷汗浸透,打濕了睡袍。他拍了拍自己的臉站起身,準備洗個澡。 可就當他下意識打開衣櫃的那一刻,一隻小東西從他麵前跳過,掉落在地上,順著他的腳往上攀爬。他甩開衣櫃門,跳著想要甩開那個小東西,卻發現身上突然間又沒有任何異樣。 蘭子梟的額頭出了不少冷汗,他覺得自己是不是要瘋了,不止在夢裡。 看著昏暗的衣櫃,他最終還是咬牙將手伸進去,頓時,一股細密的感覺傳遍全身,好似有什麼小東西爬過他的手背。 他甩掉衣服,後退一步,不小心一屁股坐在床上,下一秒,一股滑膩感順著他的手臂滑進了衣袖。 他再度被嚇得跳起,不停後退,此刻的他隻想離衣櫃和床越遠越好。 蘭子梟捂著額頭,是幻覺嗎?好像不是幻覺,他分不清了,準備去洗漱間洗把臉清醒清醒。 此刻的他壓根就沒反應過來,這不是他的臥室。 順著下意識的記憶,就在打開洗漱間門的那一刻,一陣蜜蜂嗡嗡聲傳來,他直接被嚇得摔倒在地,可再一看,眼前根本沒有什麼蜜蜂。 但這一摔,也將蘭子梟混沌的腦子摔清醒了。他抬起手猛地甩了自己一巴掌,不是夢。再來一巴掌,他還活著,再給自己一巴掌...... 被窩裡的蛇,衣櫃裡的蜘蛛,洗漱間的蜜蜂,這些統統是自己的傑作。就為了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女人,逼著自己親妹妹給人讓位所施加的“惡作劇”。 所以,這就是妹妹討厭自己的原因,因為如今對她所有的好,在那個女人出現後,統統會變成諷刺。 蘭子梟坐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臉,他不敢想象,他居然能惡毒到那種地步。 他的妹妹到底是忍到什麼程度,才會對著那麼折磨自己的人笑出來的?她到底被噩夢折磨了多久,才能活到現在的? 恍惚間,他抬起頭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頓時,一股惡心感湧上心頭,他低頭乾嘔。 待到惡心感散去,蘭子梟神經質般扯著自己的頭發。此刻的他壓根不敢抬頭看一眼,因為他怕自己會對著自己的臉反胃嘔吐。 連看到自己都會產生想吐的欲望,這是有......多恨自己? 突然,一雙穿著毛絨拖鞋的腳映入眼簾,借著洗漱間的燈光,蘭子梟看過去,就見穿著睡衣的“於墨”站在暗處。 他看著“於墨”在他旁邊蹲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輕聲開口:“你應該去過海邊吧,潛水的時候有沒有感受過海水?很鹹,很冷,很暗。洗臉的時候用過毛巾吧,感受過毛巾纏在脖子上的窒息感麼?有出過車禍麼?被撞飛的那一刻,痛到極致,感覺自己好像是被......活活疼死的。” “妹妹......” “你猜,我這一次會怎麼死?”“於墨”神色淡淡,仿佛談論的不是自己的死亡,“跳樓?挖腎?抽血?或是,看我染上不好的東西,看著我沉淪,看著我陷入泥潭,墜入黑暗,一步一步,直到我腐爛?” “妹妹,對不......” “命運從來沒有眷顧我,現在的你或許可憐我同情我,但未來的你就不一定了。” “我......”蘭子梟說不出話了。 “於墨”站起身,道了一句:“晚安,我的好哥哥!”便走出房門,離開了,徒留蘭子梟一人坐在地上悵然若失。 “於墨”回到客房,來到洗漱間,鏡子裡真正的於墨開口:【你在做什麼?】 “於墨”解釋:“會死亡三次,不是你們的問題,那就是女主的問題,所以我打算刺激他,他這個女主的忠誠騎士。” 於墨:【沒用的,你應該知道,前輩們幾乎用盡了手段,可她們根本打敗不了女主光環,她,實在太強了......根本贏不了的。】 “於墨”雙手撐著洗手池的扶手,湊近鏡子:“你就不好奇,你是怎麼死的麼?” 鏡子裡的於墨麵容驟然僵硬,她......是怎麼死的?